都市媚儿 正文 二七七章:茫然

作者 : 爱媚儿

一只手按在我的手背上,苏亚文回头看我,声音异样的平静:“秦卿,你刚刚叫我什么?”

我茫然回头,他脸上被蒙了一层似金似红的晨光,灿烂得夺目,可是他的眼像是最深最沉的一潭寒水,只是平平的问我:“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叫了我什么?”

上午十点三十五有一班回去的火车,我坐在靠车窗的位置,旁边是一个母亲带着三四岁的孩子,那孩子不知道为了什么一直哭闹,高亢尖锐的刺耳。在站里车帘是不能拉的,外面一张张或焦急或空洞的脸孔都匆匆来过,可是没有他。

他说了不要说再见,他说了永远不想让对方看到彼此的背影。

他说到做到,果然没有来。

车上的人渐渐安顿了下来,喇叭里甜美的女声提醒我们火车即将开动。

最后一次望向窗外,我还是看见了他,那个熟悉的背影在人潮的后面。

他真是说话不算话。

是他说要这样一直走,不要迷路。可是他又说,从一开始就错了,他才是让我迷路的岔口。是他说我走得累了,他会背着我走向终点。可是他又说,其实有些事越是努力反而越事与愿违。

他说:“你一直在庐山里,我也想陪你在那里,可是总是有日出能驱的散迷雾,我不想你将来后悔,不愿你将来怪我。”

他说:“这些天我已经一点点的看明白,已经一次次的看清楚,所以不要这么残忍再让我亲口说出这个事实。”

他说:“趁着那个人还在原地等你,趁着来得及回去找他,不要像我一样。”

他从来都说话不算话。

他从来都在撒谎。

两年前,他骗了我。

两年后,他骗了自己。

他每一句都说得这么平静,仿佛事不关己,可是我看得到他弥漫的悲伤,可是他还是这么执意的推开我。因为他知道,那些日出美景那些生命中所有的礼物,我心里已经暗自期冀与另一个人分享。

我能够骗自己,能够这么一路走下去,他却不忍心。

其实他对我从来都不忍心,多么温柔的慈悲。

而我从来只是被动,在别人铺设好的道路上,任由别人拉着,一步一步的往前挪。

原来我才是最不勇敢最自私的那个人。

一直一直地,像缩头乌龟一样,连放弃这样的事都要被我放弃的人来替我完成。

火车慢慢的驶离了车站,速度逐渐加快,那道熟悉的身影终于再也看不见。

我头抵着车窗,泪水潸然而下。

谢谢你的微笑,曾经慌乱过我的年华;谢谢你的只字片语,曾经让我辗转难眠无数个夜;谢谢你温暖的手,曾经牵着我走过的那些岁月。谢谢你在我对爱一无所知的时候,就把我爱得那么好;谢谢你让我在想起你时,嘴边浮起的不能抑制的笑;谢谢你的伤害,让我不知所措之余,让我学会成长;谢谢你的回头,让又鼓起对爱的勇气和自信;谢谢你的放手,让我去追寻自己幸福的方向。

我该有多庆幸,人生的第一段路就是与你同行,尽管注定走不到最后。

让我感谢你,赠我空欢喜,我不会忘记……

火车到站的时候,天空有些小雨,下了车,旁边有不少异样的目光。我这才发现自己穿得还是泰山留念的衣服,四个血红大字在背上贴着,加上那**的短裤的布鞋,整个就是一卖瓜的王婆。、

在外面坐上了出租车,那个师傅还乐呵呵的问:“刚从泰山回来?”

我点头,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肿得核桃似的眼睛。

那师傅启动了车子:“去哪?”

本来想报学校的名字,可是到了嘴边却报出了宋子言的地址。

晕晕乎乎的下了车,站在那熟悉的大门前,我……不敢进。

虽然我掩饰的很好,可是每个早上没人拍我脸叫我起床,我不习惯。每天晚上没人没收我小本本,我也不习惯。甚至每天没被他冷冰冰的冻两眼,我都浑身不对劲。

好吧,不得不承认,我身上的确有被压榨被蹂躏被统治被剥削被使唤的M体质。

我是一直想他来着。

我是别别扭扭的不愿意承认,偏偏心里已经贼在乎他了来着。

我是孙猴子能一个筋斗云翻开,可是魂魄已经被他压在五指山下了来着。

可是我辞职时,他回答的多痛快,一点不拖泥带水半点都不留恋,连我违约金都不要了,相当于倒贴都乐意让我走。

哈佛啊哈佛,我原来都只是一旁听生,现在估计连校门都进不去了。

我自悲自怜。

低头叹息了一会儿,抬头时,眼前忽然有一张惊悚的大脸。

王大爷盯了我许久,啧啧叹息:“哎,小狐,你这次终于整了啊、”

我闷,为什么我每消失一段时间,您就以为我去整容了啊

难道你儿子女儿谁家是开整形医院的?

我张口就要反驳,他已经背着手走回去了,边走边摇头:“可惜你这次手术太失败,俩眼整得跟胡桃仁似的,怪不得宋先生这几天那脸都阴沉着。”

他这么一说,我赶紧凑过去:“宋先生这几天心情不好?”

他谆谆教导:“虽然宋先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可是你也不能用这一双眼去试探他耐心啊?小狐啊,你得听大爷我一句劝,哪个不想自己爱人漂漂亮亮的,你本来就够不了标准了,现在还整得变本加厉。不是我说你,在手术成功之前,可得把他看紧点,小心后浪把你给拍死在沙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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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不跟您打听了,消息没套出来,我估计自己先气得胸爆而死。

不过我心里还是有种窃喜,我明明摇摆不定,结果这大爷慧眼识英雄,把我揪出来了,这就是天意,天意让我进去。(任谁杵在门口都能被发现,你还提升到天意了,苍天会下迅雷劈死你的)

于是我屁颠屁颠的走了进去,出了电梯才想起这个时间宋子言在公司是不会在家的。门紧锁着,我的钥匙也在学校,我就原地坐了下来等。

倚着墙,我把我们相识的过程从头到尾整了一遍,发现他对我绝对不是没感觉的他对我一直很特别,可是这个特别也很特别,因为这个特别不是特别好。

我们相处的模式更像是,偶尔他挖了坑让我往里面跳,但更多的是我自己挖了坑,他再轻飘飘的把我推进去。然后我就一步步的沦落为煮饭婆子暖床的电热毯子还有供人使唤的小丫头片子。

繁花想,裴贞其实还是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她这样做,其实是要打消雪娥对她的怀疑。裴贞啊裴贞,你真是高啊,靠你母亲,你真是高得不能再高了。裴贞下面说的一句话,让繁花又吃了一惊。裴贞说:‘其实我什么都知道的,你们早就知道我在给雪娥送饭了。小红知道的事你还能不知道?今天就轮到小红送饭了。小红给我说了,在这节骨眼上,不能让那么多人知道雪娥怀孕了。‘

小红?小红也知道?小红还给雪娥送饭?繁花脑子里‘嗡‘了一下,耳朵里也‘嗡‘了一下,随后,那嗡声就不走了,就住她的耳朵里了。但繁花坐在那里没有动,手里还撑着毛线。那毛线很轻,可她却觉得胳膊越来越酸了,好像那不是毛线,而是铁疙瘩,腰都要压酸了。现在,人家裴贞又倒过来批评繁花了。

裴贞对繁花说:‘不是我说你,你一进来我就知道你干啥的。你呢,偏偏要拐弯抹角的。

我拿你当亲姊妹,你也应该拿我当亲姊妹呀……‘裴贞还说了些什么,繁花听不清楚了。繁花只看到裴贞的嘴皮子在动,嘴角还出现了一点白沫,跟肥皂泡似的。繁花还有点冷,眼皮都有点睁不开了。那其实是因为身子滚烫,都可以当熨斗了。但她的脑子还是清醒的,还知道该怎么收场。她说:‘雪娥在那里有吃的,有喝的,我很放心。就让她在那里再住两天吧。铁锁的脑袋不是铁疙瘩吗?铁疙瘩也有烧化的时候。‘从尚义家里出来,繁花就有些不对劲了。一开始是头重脚轻,好像自己的脑袋变成了石头,双脚却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没走几步,又颠倒过来了,变成了头轻脚重,那石头好像就绑在自己的腿上。路过繁新家的牛棚的时候,她靠着牛棚的栏杆休息了一会儿。牛在反刍,跟吃泡泡糖似的,咂得很响。庆林家的狼又在叫了,不是长嚎,而是断断续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意思。再听下去,那狼又不叫了,变成了狗叫,不是一条狗叫,好多狗都在叫。繁花明白了,庆林的狼肯定又当上了新郎官了。庆林说过,他的狼每次配种,村里的狗都要叫。公狗叫是嫉妒,母狗叫是羡慕,反正都有反应的。狗叫当中,还有人打起了快板。那肯定是宪法打的快板。当年在***文艺思想宣传队,人家就说过快板。宪法果然又说上了,底气很足,儿子也能生出来的,反正不像七十七岁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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