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正与几个婆子在灶台上忙上忙下,为她做饭呢。都已洗净收拾好要休息去了,还要特意抽功夫为她做饭,她有些愧疚,便说:“我来帮你们做。”
王妈一见木香,脸上就乐开了,一点也不像书画那样冷漠:“木香闺女,你别动,好好在那边坐着。我来就行了!”
王妈执意不让木香动手,木香只好端了个小板凳坐了下来,笑道:“王妈,这个宅院看起来,说大不是很大,说小也不小,门倒是极多,可是有没有狗洞呢?”
王妈一听,脸上就露出怪异的表情了:“闺女,你问狗洞做什么?”
“没——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木香一时找不到话来解释。她本就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好像看到有些野狗常常从前院那棵香樟树旁的那堵墙钻进来。”王妈回忆着。
“哦,是香樟树。”木香记下了,于是故意撇开了话题,“好香哪!王妈手艺真好!”
“论厨艺,也不是我自夸,我做的菜,院子里每个人都是极为爱吃的。话说,老夫人没我亲自为她做饭,她都吃不下的!”王妈一听有人夸她,便开始讲开了,尽情炫耀着,来获得短暂的虚荣。
木香只是一个劲地点头,随声附和着,心里却在想,等下怎么支开书画的盯梢,去找那狗洞,逃出去。
饭菜做好了,王妈装在一个托盘里正要往厢房边送去,木香急忙拦住说:“王妈妈,不必送那里了,木香就在这里吃好了。还能与王妈您多聊聊,是不?”
王妈听了,便叫边上那几个婆子端来高一点的小凳子,摆在木香面前,王妈再将托盘里的饭菜放在那上面,笑吟吟地说:“那你就将就点,在这厨房吃吧。天冷,这厨房里,倒是暖和得很,不怕在别的房间被冻着。”
厨房里的火,王妈也叫不要熄,那火便一直烧着,投过来阵阵热气,暖洋洋的。
木香感觉到王妈的友好,心想,等下若是走了,便见不到这善良的王妈了,便说:“王妈,你也吃,你也吃!”
王妈打了个炖,摘了个柴枝挑牙缝,笑道:“我早就吃饱了。老夫人人好,每天吃的伙食都还会有吃剩下的,最后也都进了我们这几个婆子的嘴里了!”
王妈是一个知足常乐的人,真像她的女乃女乃。小时候,爸妈忙于生意,她一直与女乃女乃住,女乃女乃一直很宠她,什么也不让她干,让她光接受着女乃女乃的爱。可是,当她长大后,学业有成后,想报答女乃女乃,可是女乃女乃已经离世了。
想到这里,她长长的睫毛湿润了,拼命晃着筷子扒着饭。
说是饭,可是并不是现代吃的大米,而是小米,看起来还夹杂着谷粒,还有一盘野菜,另加一碗鸡汤。
虽然饭菜很粗陋,可是这是这时候下人们的一般待遇。饿了一天的木香吃起来却是格外的香。
“慢点吃,小心咽着。”王妈在一边笑道。
木香现在情绪还沉浸于失去女乃女乃的悲痛之中,一时还不敢看王妈。王妈太像她女乃女乃了。她现在只要微一抬头,便看到王妈热情包容的眼睛,她就会触景生情而哭起来。
“说实话,木香闺女,你倒真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了。”王妈边看着木香吃饭,边说。
木香低着头,轻声问:“哦?怎么不一样了?”
“这倒也说不清,模样什么的都一样,可是脾性倒是有些变了。”
“过去的脾性不是这样的?”她倒对这具身体的前身很感兴趣。
“怎么说呢,过去你安安静静的,安份得很。大家都喜欢你。可是现在,你变得好像——好像有些——”王妈回忆着。
“有些个性了?”木香接过她的话茬。
“个性是什么?”王妈不解地问道。
木香朝她一笑:“没什么。”
毕竟是从二十一世纪过来的,怎么也会有些个性,哪会像这个时代的奴婢那样,忍气吞声,逆来顺受呢?
吃饱喝足了之后,末香不舍地望着王妈清洗碗盘的背影,在心里默默说了声:“再见了,王妈。”便轻手轻脚地走出厨房,朝厢房看了一眼。
那纸糊的格子窗上,映出了书画亭亭的身影。看来书画还在那里等着她呢。
让她继续等着吧,这个冷美人!她有些邪恶地想着,便轻手轻脚地穿过院门,进了前院,找到了那棵香樟树,拨开香樟树后的乱草丛。
果然,一抹清冷的月光下,墙上那个狗洞跃入眼帘。
她弯下腰,不错不错,这个狗洞也不矮,大约一个成年人三分之一高,她猫着腰,正好爬出去。
眼前一片漆黑,远处隐隐透出远山那突兀的棱角。
好黑哪!她全身发抖,这是在哪里?
几声狗叫,还间歇会响起几声野兽的嚎叫。
那嚎叫是这样刺耳,每叫一声,便如一道冷水淋在她背部一般,吓得她颤抖一下。
看来这宅院外面,比宅院里更加危险!
若是就这样模黑地走出去,不是被狼给叼了,就是被坏人给抓去了,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她心跳加速,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她回头重新钻进那狗洞。
她要回去!暂时不跑了!
咕噜咕噜地又钻进了院子,双脚跪地俯身进了院子,那束宫灯的光照射在她眼前,让她觉得好安全。
此时,有光就是安全!
她正要站起来,忽然眼角掠进一双木屐的尖头,还有一乳白色的长衣衣摆,那衣摆还随风晃却了一下。
一个人!
脑海中迅速闪进这个信息。
是一个人正站在她面前!
她连忙抬头一看,是墨云二郎!
只见他一身长衣飘飘,青丝束带,玉树临风在立于她面前,正盯着她看。
她连忙起身,朝他傻笑道:“二郎好!二郎好!”一面将身后的草丛捋好,免得让他发现了这狗洞。
“不必遮掩了,本公子早就知道这里有个狗洞了,刚刚还看到一只母狗,从这里爬出又爬进的。”他嘴角挂着一抹强压住的笑意,微抬上颌,俯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