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你可真成了花猫了”他指着她的脸,得意地笑了起来,笑得如此夸张,俊郎的脸上肌肉扬起一丝丝觳纹来,还绽开瘦瘦的酒涡来,双手捂着肚子,差点笑弯了腰。
“有那么好笑么?”她从盆中捏过一团面粉,朝他脸上也一揉,哇,他脸上……哈哈哈
两个人于是争着朝对方脸上揉面粉,相对着大笑起来。
光顾着玩了,好久她们才将面粉和鸡蛋和好。然后木香在碗内抹上一层油,将面粉倒入碗内,将碗放入锅内,在锅内事先放入水,用横板隔开水,这些碗便放在横板上了。于是开始炊。
炊好后,芳香四溢。
这蛋糕上并没有女乃油,也不是二十一世纪的西式蛋糕,而只是木香喜欢的家常蛋糕,本来还可以再放点红枣什么的,可是临时没有红枣,只是在蛋糕上洒了一层桂花。
橘红色的桂花和明黄色的蛋糕争相辉映,真的是秀色可餐。
木香在蛋糕上放上三根蜡烛,点上了,对周汤说:“哎,你现在闭上眼睛,许个愿,然后将这些蜡烛全吹灭掉,就好了。”
周汤不解:“你过去就是这样过生辰的么?”
木香神秘一笑,不回答。
周汤于是闭上眼睛,睁开眼睛时,用力将蜡烛全吹熄。
“好了,现在可以吃了。”木香将蛋糕切了两片,一片给周汤,一片给自己。
“你不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他接过蛋糕,凝视着她,问道。
她将蛋糕放入嘴里,香喷喷的中式蛋糕入口即溶,香喷喷的:“你想说就说呗。”
真啰嗦
看到好吃的,木香还懒得管他许什么愿望呢
她可是个馋鬼
周汤笑笑:“你不感兴趣,那我就不说了。”
“我感兴趣,你说吧。”她说。
他微微低了头,紧紧盯着地,柔声说道:“我许的愿意是,我希望明年,仍然能有一个女孩,和我一同过生辰之日。”
她一怔,手上的蛋糕不觉放在桌上,脸有些红,她尴尬地笑笑:“你长得这样帅,找一个女孩和你一同过生日还不容易放心,你这个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他抬眼看了看她,忽然伸手将她唇边的蛋糕屑擦拭掉。
“你做的蛋糕真好吃,这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快乐的一个生辰”他说。
莫非快乐于他,也是如此奢侈么?
他脸上竟是挂着孩子气的笑。
她抬头看了看天上月,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笼上一层迷离,问:“那天你说的话是真的么?”
他似乎没料到她会问得这样直接,因为他以为她说的是他曾经说的那句话,深深凝视着她,正想回答说“是”,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问话使他误会了,连忙说:“我问的是,你承诺过一定会给我自由,你这话算数么?”
原来她问的是这一句,她在意的只是这一句。
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发僵,失望地垂下了头,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到的。我之所以还留在这个毫无感情的地方,就是为了给你自由。”
她脸上抑制不住地惊喜,太好了,原来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他这个大象腿她是抱定了。
她对他嫣然一笑,他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失落。
“你今日来陪我过生日,就是为了要我帮你获得自由之身?”他语气骤然变冷,好像春水一下子遇冷结成了冰柱。
她有些生气,他总是把人想得这样坏,可是又仔细一想,她难道真的没有抱这个想法么?
他的眼神也真是犀利。
“是的,我太需要自由了,你们这些已经拥有自由之身的人,是不明白自由对我的重要。”她理直气壮。
他却哼了一声,说:“利用,你现在也开始学习如何利用人了,是么?”
她不晓得为何他要这样生气,她想要自由,希望他帮她,有什么不对的。如果他不愿意,他尽可以提出来,她会去找别人帮。
“你不必生气,”她冷冷地说,一下子将刚才这种温馨的气氛给打碎了,“你若是不愿意帮忙,我会去找别人。”
“你威胁我。”他那好看的眉毛微微拧了一下,眉毛下的眼睛浸染冰霜。
“我没有威胁你。”她掉过头去,“你总是将人往坏的地方想。”
他掉过头去,不理她,脸上一片愠怒,好像生气得很。
她站了起来,“天色已晚,我也要走了。”
等下人也要散去了,看到她和他在一起不好。
他眼中刹那流泻浓浓不舍之情,叹了口气,说:“好,我送你。”
“不必了。”她笑道,“就那么一点点路,又不远的,让人看到就不好了。”
她说完就挥挥手走开了。
他立于月光中,凝视着她的背影,手中捏着蛋糕块。
等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了,他将这些蛋糕放入牛皮纸中,包起来,放入柜子里。
他不舍得吃,虽然明明知道放久了会变坏,可是他仍旧不舍得吃。
这天,空气中流溢着一丝燥热,木香不停地扇着扇子,从厨房里走出来,坐在窗台上,吹吹风。
这夏天是越来越热了。
她往楼下一看,楼下吵吵嚷嚷的,人群聚集,原来是对面的纪家酒肆被一大队官兵所包围了,人们纷纷上去看热闹。
“走开”官兵们大喝着,将纪凌云绑着推了出来。纪凌云大喊冤枉,可是官兵将他推上车,将纪家酒肆的大门一关,用一封条将店门给封住了,并贴上告示。
木香令人走下去看看那告示上写着什么,打听的人回来说:“那告示上写着:此酒楼涉嫌酒中藏毒,毒死数人,责令立即停业,并严格惩治犯案掌柜纪凌云。”
什么?纪家酒肆酒中有毒,还毒死了人?
这酒肆也开了十来年了,是从上辈纪老爷开始传下来的,从未听说有什么毒害人的事,如今,也不仔细查看,就将这个罪名强行落在纪家人头上,并也不审案就要责令关门停业。
木香越想越不对劲。
这纪凌云已被绑着带到官府去了,这酒肆是关了门,可是这事情似乎是莫名其妙。
这时,纪老夫人和大夫人关碧月坐着马车赶到了纪家酒肆门口,关碧月一看到这门上贴的贴条和告示,气得走上前,将告示给撕了下来,扔在地上。
“栽赃嫁祸哪这群狗官,看来是成心和我们做对不是”碧月气得双手叉腰。
纪老夫人连忙将地上的告示给捡起来,重新贴了回去。
碧月说:“母亲,您这是干什么?这明明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于我们,这告示如此不合事实,您怎么……”
老夫人擦拭着眼中的浊泪,叹了口浊气,说:“你是气糊涂了还是怎么的,这明显是有人想报复我们,这个人是谁你会不知道么?他都等了这么多年了,如今,我们纵然将告示撕下来又有什么用?他还可以令人再贴切上去,我们还会被趁机戴上一项违抗官令的罪名。”
碧月想了想,大惊:“母亲,您说的人,可是那个纪墨云?”
老夫人点了点头,眼中射出一丝凄苦来,“如今,他的后台毕竟是硬得很,我们如今是他的对手?不如安下心来,想办法救出凌云要紧。”
碧月气得满脸通红:“怕什么?这纪墨云只是一介庶商,难不成这后台还是皇亲国戚不成?”
老夫人摇了摇头,将手中的拐杖放在地上敲了敲,“你真是见识短浅。若是墨云没有强大的后台,我们这开了十几年的酒肆,会被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关门停业么?”
碧月呆在那里,唉声叹气的。
老夫人将她的碧玉梨花木拐杖紧紧拄着,眼中闪过一丝犀利,“碧月,不要怕,该来的还是会来。现在,我们且去衙门,看看凌云现在怎么样了。”
碧月擦拭着脸上的泪,气也短了三分,说:“好。”便扶着老夫人上了车轿。
木香看着这一切,心想,墨云果然是个厉害人,可是这官府也的确够腐败的,做生意的人,竟没有一点保护的法律去维护他们的利益,只要当官的一声令下,生意就可以歇业。
几天后,木香看到一个官差打扮的人走进了辰溪酒楼里面,一来就往楼上走。墨云迎了出来,将他接入厢房内商谈。
谈了一会儿,墨云要木香进房内来,木香觉得很奇怪,一般墨云谈私事时是不喜欢有人在一边听着的,如今怎么就让她进去了呢?
木香进入厢房后,墨云与官差正对坐于席上,木香行完礼,墨云指了指侧位一张草席,示意木香坐那边。
木香于是跪坐下去。
那官差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笑道:“纪公子,我们大人的意思是,这纪凌云可不能关太久,这次关了纪家酒肆,明明就是刻意捏造,若是将事情闹大了,我们大人脸面也摆不下来。所以大人要小的过来转告一声,我们打算明日便放了纪凌云。”
墨云冷笑了一下,说:“这纪家的人,果真如此大胆?天天在衙门面前跪哭喊冤?”
官差为难地点点头:“千真万确哪,纪公子,恕小的直言,眼下王太傅就要来广陵了,这若是被王太傅听去了风声,我们大人这一七品芝麻官的,您瞧瞧,这可怎么好交差哪?”
墨云哼了一声:“怕什么?王太傅是王公子的父亲,你还怕太傅会怪罪自己亲生儿子不成?”
官差笑笑:“这样跟您说吧,纪公子,这王公子是王太傅的亲儿子,可是我们大人可与王太傅一点亲戚都沾不上哪这万一事情闹大了,最后受苦的,顶罪的,怕就是我们大人啦”
这官场上的事,处处都是这样,上头犯了罪,找下级顶一下罪。
墨云沉吟片刻,说:“既然如此,也好,那就暂时放过纪凌云吧。”说完,他眼中射出一丝狠厉:“没关系,这次让他们逃月兑了去,可是他们已没有了酒肆,接下来,他们会一个个,将性命丢在我的手中”
这话让木香心寒不已。
性命?
难道墨云这次的报复,仅仅是一个开始?
官差听了,一揖说:“还望纪公子在王公子面前多多为我们大人美言几句。”
“自然。”墨云也回揖。
官差走后,墨云看了木香一眼,坐了下来,说:“知道为何要叫你也过来么?”
木香起身恭敬一揖:“奴婢不知。”
墨云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说:“如今都是夏季了,为何还是菊花茶?拿去倒了,为我泡一壶苦茗来。”
木香于是将茶壶拿走,到前厅找到一些苦茗片来,冲入热水之中,泡好了,端上来,往墨云的青花瓷杯倒了一杯,顺着杯沿细细地倒,水珠缓缓满上,看起来颇为好看。
墨云喝了一口,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如何报复对不起我的人的”
这话似乎话里有话,好像是在警告她,如果有一天,她对不起墨云,下场可能比纪家还要惨。
木香心里一寒,垂着头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墨云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冷笑道:“这次我放过纪凌云,我只是想让他死得更加惨”说着,将手中的杯子狠狠掷在地上,好像将所经历的难过的过去掷在地上一般。
纪家酒肆被封了门面,里面的酒、一桌一椅都全部充工,也不再是纪家的了。
纪家无故没有了店面,生意做不了,还平白地受了冤枉,说他们的酒害死了人。连过去到他们酒肆批发酒的客人也不再来了,都以为他们的酒真的有问题。
纪家自然是哭声不断。
老夫人叹了口气,紧紧拄着拐杖,说:“还好,我们人还都安然无恙。”
碧月气呼呼地说:“这都什么天理了我去找我娘家去怎么说关子兴也是我表叔父,也是纪墨云的岳父,难道关家人还不为我们作主么?”
老夫人说:“碧月,你道是这纪墨云会笨得对关子兴和关辰溪承认这一切都是他干的么?就算你将关子兴也找来,纪墨云会将此事推得一干二净。他会说,这一切不关他的事,是官方要这样做的,他一个小小的商人,又有什么能力来支配我们的生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