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立轩喜欢与父亲及姨妈在一起,可是他发现,有时候父亲会故意把他支开。他不喜欢这样,索性要求父亲不能把他赶走。他以为父亲笑而不语就是答应的意思,却没料到根本不是这样的。
房间内,丁立轩伸手揽住宋舞霞的脖子,撒着娇:“姨妈,我可不可以晚点再去?”他知道,他的姨妈最是心软。
果然,宋舞霞一脸为难。稍早之前,当她离开耳房后,马上发现,丁文长可能是故意支开她。对于自己擅自见他手下的事,她事前没有与他提过,所以她急着想解释,可是又不忍心推开儿子。
“姨妈,我只是想和你玩一会。我吃过晚饭就去书房,保证一刻都不会耽误的。”丁立轩继续哀求,一副快哭了的样子。他最喜欢像这样三个人呆在一间屋子了,哪怕他们说的话他压根听不懂,他也想留下。
丁文长笑着看儿子“演戏”。他知道他的感情是真的,但表情绝对是忽悠人的,也只有单纯的宋舞霞才会被他骗。不过即便是如此,他并不想拆穿他。他第一次发现,小孩子原来这么狡猾,又这么聪明。再加上是自己的儿子,他甚至有些自豪。
宋舞霞被丁立轩搂着,一万分的不舍,只能抬头问丁文长:“你今晚回城吗?。”如果不回去,他们可以晚点再谈。
丁立轩一听就知道宋舞霞想让步了,眼巴巴地看着丁文长,哀声唤了一声:“父亲?”
“我早就说过,慈母……”
“我知道,慈母多败儿嘛”宋舞霞索性揽住了丁立轩。在现代,这么大点的孩子应该在幼儿园玩耍,而不是每天背书、写字。她想着,那些工匠肯定已经把事情的原委都说了,遂捏了捏丁立轩的鼻子,笑道:“好了,我们就玩一会,用过晚膳再去背书。”
“太好了”丁立轩欢呼。他就知道,父亲拗不过姨妈,而姨妈最听他的。
正当他们三人在松柏居享受家庭生活的时候,后宫却是暗潮涌动。
自元宵节代替宋舞霞与皇帝行了周公之礼后,吉雅郡主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与往日不同了。但这种事,万一只是她想多了,最后只会弄得自己下不了台。最主要的,就算真的怀孕,也得生出来健康的男孩才行,所以眼下唯一要做的是保住胎儿。
除了吉雅郡主自己,金公公与钱公公是紧接着发现异常的。钱公公从小宫女处得知吉雅的葵水迟了,立马去汇报了太后。太后并没表示什么,只是笑了笑,说了一句:“一切都是未知之数,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金公公知道了此事,对着月份牌思量了许久。想着皇帝的反常,想着苏娜公主在元宵灯会那日突然去了松柏居,而当晚,谁也没在宫内见过吉雅郡主,马上明白了。
匆匆回到自己的屋子,金公公在窗后对着外面磕了三个头,随即打开抽屉,从锁着的抽屉里面拿了一包东西藏在身上,快步走了出去,隐没在黑暗中。
吉雅郡主就自己可能怀孕的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苏娜公主。这些日子,皇帝对她越来越冷淡了,就是来了,也只是与苏娜在一起。
看苏娜微微笑着,对贴身侍女交代着琐事,她悄悄伸手按住了肚子。她所有的希望,家族的血海深仇都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容不得半点闪失。
苏娜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她的小动作,嘴角微翘。她们住在一个院子,有些事她怎会不知道?后宫女人甚多,皇帝的子嗣却甚少,其中的缘由不言而喻,因此,对她而言,若是吉雅说了,她或许还能帮她,若她因为有了孩子,主动与她生分了,她落得轻松。
两人各怀心思,表情都是淡淡的。吉雅郡主心中藏着事,难免有些不自在。正当她想起身回自己的屋子,宫女送上了茶点,是她喜欢的玫瑰酥。
苏娜虽然瞧着送点心的宫女有些眼生,但院子里这么多人,她本就认不齐全。只不过,当吉雅拿起玫瑰酥欲送入嘴里的时候,那宫女居然看了吉雅一眼,眼神带着热切。
能在主子面前出现的宫女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应该不会做出如此无礼的举动。苏娜看了一眼吉雅的肚子,稍一犹豫,说道:“马上就要用晚膳了,还是把点心撤下吧”
吉雅愣了一下,讪讪地放下玫瑰酥。苏娜没说什么,等宫女端着糕点退出去的时候,吩咐自己的人悄悄跟着,再偷偷把点心拿回来。
“公主,有什么不对劲吗?。”吉雅察觉到了异状。
苏娜摇摇头。不待她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了东西摔落的声音,紧接着有人喊“抓刺客”。屋内伺候的人急忙关上了房门。
不多会,外面恢复了宁静,之前进屋送糕点的宫女倒在了血泊中,一地鲜血。吉雅见状,胃中一阵翻腾,干呕了起来。
“怎么样,没事吧?。”苏娜一边询问,一边给身边的人使眼色,让她们把玫瑰酥拿去验一验,随后扶着吉雅入了屋子。
吉雅既然想隐瞒怀孕的事,当然推说自己没事,不用请御医,随手拿起茶杯漱了口,又喝了两口。
当天晚上,苏娜公主还未睡下,就听宫女说,吉雅不舒服。
皇帝想让吉雅怀孕,苏娜自然不敢怠慢,急忙命人去请太医。在等待的时候,她的心月复告诉她,玫瑰酥压根就没有被动过手脚。
此时,苏娜已然明白,如果吉雅突来的不舒服果真与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关,那么有问题的可能不是玫瑰酥,而是那杯茶。可惜茶早已倒了,杯子恐怕也洗了,送茶的宫女也死了,一切死无对证。只是令她毛骨悚然的,按时间算,吉雅恐怕也是刚知道自己怀孕了,可躲在暗处的人不止知道了,还派人下了手。
是皇后,还是太后?亦或是其他人?苏娜思量着,一时无法得出结论。
大半夜宣太医,又叫得那么急,自然大家都知道出了事。皇后在太医到达后不久也来了。
自冯妃生下皇子,宫内已经很久没有好消息传出了。太医自是不敢怠慢,整整把了小半个时辰的脉,相互间商议了许久,才吞吞吐吐地说,可能是怀孕了,随即又是一个转折,推说时间还短,要再过一两个月才能确诊。
皇后立马高兴地说,应该马上通知郑晟睿,吩咐御医们开一些安胎的药,并告诉她们,想吃什么尽管通知御膳房。
吉雅本想询问自己为何突然不舒服,被皇后这么一打岔,又被苏娜公主悄悄摁着,只能咽下到了嘴边的话。与苏娜一起说着感激皇后的话。
过了一开始的新鲜劲,郑晟睿虽然对吉雅不甚喜爱,但他是真心想让她为自己生下继承人的。在他看来,无论是皇后,还是冯妃的儿子继承大统,都会造成外戚干政的局面。
得知吉雅怀孕,他匆匆赶来,难掩脸上的兴奋,连声要求太医务必一定要保证孩子的健康出生。
太医们见皇帝如此重视,相互间传递着眼色。他们心中清楚,吉雅虽暂时保住了孩子,但被人下药是事实。下次会不会这么好运,是个未知之数。只是当下,皇后也在,他们又不知道其中内情,更不知道太后是什么意思。真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郑晟睿一心关切着还未成型的孩子,哪里还能注意到其他,随口问道:“孩子有多少个月了?”
领头的太医立马回道:“启禀皇上,依微臣估计,应该刚满一个月。”
“一个月?”郑晟睿愣住了,表情有些古怪。
他一直在寻找,当日在松柏居,是谁李代桃僵与他在那里欢好。而最近的这个月,他一直很忙,只来过两次,侍寝的并不是吉雅,而是苏娜。所以如果是一个月,很可能吉雅就是代替宋舞霞的人。只不过,在他看来,吉雅与宋舞霞本该没有交集。如果一定要找共通点,就只剩下丁文长了。
难道她是丁文长安排的眼线?
郑晟睿用严厉的目光盯着吉雅。若不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她第一个男人,若不是屋里有太多的人,他已经一巴掌扇上去了。
难道她和丁文长之间……
他握紧拳头,不让自己继续往下想。
房间内站着的,不是跟随郑晟睿多年的,就是他的枕边人,大家当然发现了他的情绪变化。
“皇上,您先喝杯茶再问吧”皇后陆妙彤笑盈盈地随手拿起一个茶盅递给郑晟睿,还体贴地拿起碗盖,轻轻吹开茶叶末。寂静地房间内,袅袅的热气伴随着茶香慢慢在空气中漾开。
毕竟有多名太医在,郑晟睿怎么都应该给皇后几分面子。他面无表情地接过茶盅,正欲作势往嘴边凑去,就听离他最近的太医突然说:“皇上请慢”眼睛直盯着茶水。
“怎么了?”郑晟睿向他望去。
太医欲言又止,迟疑许久,要求郑晟睿把茶盅给他,然后又把茶盅交给了其他人。几名御医又是闻,又是看,折腾了许久,呼啦啦全跪下了,却并不说话。
每一个人都清楚地看到,这杯茶是皇后亲手交给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