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
如果是按照一般的程序,在公使府邸被抓住的任何嫌疑人,只有美国人有审问的权利,清政府无权干涉。但若是这样,载洵又怕美国公使与刺客有任何形式的勾结或是妥协,那么真相很可能就永远不会出现,或是出现了也只会传递一些虚假的信息。
所以他要求美国公使把人交出来,由他们亲自来审问,从而杜绝一切可能的徇私枉法。
美国公使听了,顿时便感到一阵为难。
奥斯顿在一旁看了,不由笑着说道:“其实这件事,严格说来应当是公使大人这方不对,理应负起责任来。如果就这么把所有证据都交给殿下,倒有点推卸责任的嫌疑了,恐怕不大好吧?”
这明着是帮美国公使说项的言语,听在他的耳中却不由得一愣。
是啊,如果坚持要自己来审讯嫌疑人,岂不是等于把这麻烦背上了身?
嫌疑人是中国人,行刺的对象也是中国皇室成员,很显然这是中国人的内部纷争,他们美国人根本就没必要掺和进去嘛
想到这里,他立刻便干净利落地说道:“虽然我们并不想推卸责任,但既然亲王殿下有这样的要求,作为交心的朋友,我们也不是不能理解你们的心情。我决定了,您可以带走我们手上现有的所有的证据和证人,我们也非常确信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愿意向你们诉说自己的所见所为,为你们提供一切必要的协助”
载洵便瞥了奥斯顿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谨代表皇室,非常感谢您的理解和支持,公使阁下。我相信,只要我们双方都能保持这种互信和理解,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影响到我们两国的友谊。”
婉贞虽然受着伤,但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一幕,还是给她带来了不少的喜感。
她跟奥斯顿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便会心地笑了。
载洵跟美国公使互相说了一通政治上的套话,便转过头来对医生问道:“医生,皇贵妃现在可以移动吗?我想,如果能够让她回皇宫里调养会比较好些。”
医生急忙说道:“当然可以,亲王殿下。只要小心不要动到手臂,皇贵妃殿下的移动就完全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载洵听了,这才露出了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个真心的快乐笑容,赶紧吩咐底下人清场,然后让公使府里的女仆们扶着婉贞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下了楼梯。
载洵生怕在路上再有变故,便使了个金蝉月兑壳之计,命一个侍女穿上婉贞的衣服坐进了大门口为她准备的马车,在重重禁军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光明正大向着皇宫走去。而他自己则陪着换了衣服的婉贞,从后门悄无声息地溜了出来,让精选出来的禁军们便衣护卫着,神不知、鬼不觉地驶向了紫禁城。
马车直接就驶进了神武门,直到安全进入了宫门之中,载洵才大大松了口气,然后看着婉贞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婉贞笑着摇了摇头,有些虚弱地说道:“这次真是劳烦六爷了。”
载洵叹了口气,道:“你又何必跟我客气?只恨我没能跟你一起去,否则必定不会让你遭这份儿罪的”
婉贞心头一暖,笑着说道:“谁都不想发生这种事情,也没人能料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这不关你的事。”
载洵动了动嘴唇,还要再说,却忽然听到外面响起响亮的一阵呼喊:“叩见皇上”
他吃了一惊,赶紧掀开车帘走下车,果然看见光绪就站在前面,一脸焦急地看向车内。
“老六,贞儿怎么样了?”他看见载洵,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载洵还未说话,就听婉贞在车中说道:“我没事,皇上,不用担心。”
“没事为何不出来?”光绪的声音依旧焦急中带着惶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车前,手一伸便撩开了帘子。
婉贞有些苍白的脸色便出现在他面前,神情有些疲倦,但并没有想象中那种奄奄一息的模样。
他便不禁大大松了口气。
载洵压下心中的复杂滋味,走上前说道:“皇兄不必着急,她只是手臂受了点儿皮外伤,失了点血,又受了惊吓,所以才会显得有些虚弱。医生说她移动无碍,但却需小心不要动到胳膊。”
光绪很仔细地一个字一个字听了,看着婉贞的眼中满是心痛,道:“必定是失血过多才会显得这么苍白……贞儿,来,我们回去休息。”
他伸出了手,亲自将婉贞抱下了车,又直接抱上了步辇,然后让太监们抬着向里走去。
“老六,彻查此事,不论是谁做的,务必把他们给朕揪出来”他转过头,对载洵恨恨地说道,露出了阴狠的神情。
不管是谁,敢对婉贞做出这种事情,他必要诛其九族
载洵的神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冷声道:“臣弟明白,请皇上放心”
光绪点点头,便带着婉贞离去了。
载洵愣愣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中,这才回过神来,脸上顿时一扫方才的柔和眷恋,变得狠辣暴戾,转身向着宫门外走去。
敢动婉贞?很好他倒要看看那个刺客究竟是怎么个三头六臂的人物
却说光绪抱着婉贞回到永寿宫,就像她是个精致易碎的瓷女圭女圭似的,小心翼翼地又抱着她进了寝宫。
迎着宫人们的注视,她倒是不好意思起来,羞怯地将整张脸都埋进了光绪的怀中,轻声说道:“皇上,我没事,您还是快些放我下来吧。”
“怎么会没事呢”光绪嘴里说着,轻轻地将她放到床上躺下,然后伸出了手,无比轻柔的抚模着她受伤的胳膊,心痛地说,“好好儿的一个人出去,回来却变成了这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去的”
见他这样,她的心不由也痛了起来,急忙掩住了他的嘴,瞬间便湿润了眼眶。
“皇上……这不关您的事,您又何必自责呢?谁也想不到贼人竟然敢混进洋人的宴会中动手,谁都无法预测,否则不都成了神了?”她泪意盈眶地看着他,又道,“况且,我是真的没事。奥斯顿及时把我推开了,所以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甚至都没什么痛的感觉。我只不过有点受惊,再加上晚上吹了点凉风,如此而已,休息一下也就好了,您完全用不着担心的。”
他拉下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啄着,执着地说道:“不行,为了保险起见,我已经宣了太医来了,给你好好诊诊脉。”
她无奈地看着他,心中能够感觉到他的惶恐、他的担忧,感同身受。如果这样能够让他安心一些的话,再麻烦她也认了
光绪就这样陪在她身边,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是痴痴地凝望着彼此,这一刻,便似乎成为了永远……
不一时,太医赶来了,光绪便让他们给婉贞号了脉,本想再拆下绷带看看,婉贞急忙阻止道:“这种外伤伤口还是按照西医的法子来治疗吧况且如今已经包好了,又要拆开来,万一动到了伤口反倒不妙,还是算了吧。”
听她这么说了,光绪也觉得甚有道理,便也不再勉强。
太医得出的结论跟西医并没有什么区别。婉贞的伤口并未伤到筋骨,只是流了些血。如今血已经止住,就没有大碍了,接下来只需好生照料,小心敷药,别让伤口恶化,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如初。
只是恐怕会留下一点疤痕。
对于这点,婉贞倒是并不怎么在意。她相信光绪不是那种会因为她身上有疤痕就嫌弃她的人,那么留不留疤又有什么关系呢?
婉贞回宫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因着受了惊,太医便给她开了些凝神定惊的药,服过之后,她便陷入了沉沉的睡眠。光绪在旁边几乎是一夜没睡,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她即使服了药,也因为疼痛而微蹙着眉的表情,痴痴地过了一整晚。
第二天早上,喜烟按照太医的吩咐按时熬好了药,亲自给婉贞端了过来。光绪不得不狠下心肠叫醒了她,轻声说道:“贞儿,喝药了。”
婉贞睡得迷迷糊糊的,习惯性的伸出了手。他急忙抱住了她,说道:“别动,你身上有伤”
这下她才彻底清醒过来,不由赧然地笑了笑,然后就着他的手喝下了苦涩的药汁。
“额娘额娘”念哥儿大叫着跑了进来,刚想像往常一样扑到婉贞的怀里,没想却被光绪一手抓住。
“念哥儿别闹,你额娘受伤了,不能抱。”他肃容说道。
念哥儿便睁大了好奇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婉贞一番,然后问道:“额娘为什么脸上白白?是不是昨晚上没睡好觉?念哥儿没睡好觉的时候也会脸上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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