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萱想及此处,也再顾不得自己的脸,拉了红珠坐在自己身前,便问道:“你在蜀中交友甚广,可曾听说过一个叫‘神机道人’的相士么?”
红珠摇了摇头,念道:“神机道人?没印象了,都离开蜀中这么久了,你怎的突然要找这人?”
堇萱久识红珠,知道红珠是个没什么心机,也不会隐藏秘密的彝族姑娘,本想把遭遇的前前后后一起告诉红珠,但又转念一想:“不妥,那害我之人也应为蜀中人士,说不定就是和我们一同进宫之人,红珠料也识得,我还是不宜告诉她太多。”
这样一想,堇萱便道:“也是偶然间想起了,听闻这人神机妙算甚为了得,我眼下也没什么指望了,过了这一季便会被送去陶馆,等到出去了,我想找这人算上一算,看看我到底会落得一个怎样凄凉的晚景?”说道最后,堇萱却是哽咽起来了。
红珠见堇萱说得郑重,也不敢大意,她心里疼惜堇萱自是愿意帮她达成愿望,红珠又想了一会,忽道:“‘神机道人’这名字我确不熟,但听你说是蜀中相士,又算得很准,莫不是那‘清风观’的观主吧?他在蜀中很有名气,也说算得准着呢。有一年寒霜陪她的母亲去清风观,我也一同去了,见那道观门楣上刻着一副对联,叫什么——‘清风无意徐拂松石,神机有心妙渡众生。’那时我还不认得汉字,是寒霜念给我听的,听她说这对联嵌了观名和观主名,对得工整,意境也不俗,刚刚听你说了,我才想起来,这‘神机’二字不也在这副对联中么?”
堇萱听了,并不十分惊喜,只是疑道:“这么久的事了,你怎还将对联记得如此清楚?”
红珠听得此问,脸突然一红,讪讪地有些不好意思。过了片刻,方答道:“就是从那次之后,我才开始学习汉字,是以印象特别深刻。只是可惜……学了多年,我还是没半分长进……”
堇萱也没留意到红珠的脸红,继而问道:“那……那次可在观中问得了什么?”
红珠笑道:“我就没有进去了。你知道的,我们彝族人信‘毕摩’和‘苏尼’呢,只有你们汉人才信道教,我见没什么意思就在观外游玩,云壁夫人和寒霜倒是进了里面,对啦,你问问寒霜不就清楚了吗?”又道:“要是你不便走动,我这就去问了寒霜来告诉你。”
堇萱忙道:“不啦不啦,谢谢姐姐。求神问道之事要亲力亲为方才灵验,我还是自己去问寒霜吧,不用姐姐代劳了。”
红珠道了声:“也好。”
晚上,红珠陪着堇萱在哕鸾宫歇下了,两人并着身子裹在一床旧棉被里面,堇萱缩了缩身子,在红珠的臂弯里闭了眼睛,心里却翻滚如潮,暗附:“想不到这个局竟与寒霜有关,她何以要害我?”
红珠也是辗转难眠,她想着堇萱不日便会被送出宫去,心中便万分不舍,想着宫中虽是欠缺人情,但姐妹均在身旁,怎样都好过那陶馆的凄楚景象。
红珠见堇萱睡熟了,便悄悄爬将起来,披了件衣衫,来到了萧姑姑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