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赶不到宁夏城了。即便到了,想必城门也早已关了罢。罢了,就在这野外将就一宿。”李煜彦寻思着,随意找了一处砾石土堆倚了下来,捡了些枯草秆子生了堆火,便打发着过了一夜。
西北的风异常干冷,不过也有一项好处,那便就是不会夜露湿重,浸了衣衫。
李煜彦露宿一夜,倒也没有大碍,只是睡得甚不安稳。天还没有亮,便又起身前行。
到得宁夏城时,东方的天空也才微微发白。
可是此时,城门外已聚集了不少吵嚷的人。
李煜彦赶上前一看。只见一老者横躺于一块薄板上,气息微弱。薄板由两个少年抬着,旁边还有男女老少一众人等,看来是那老者的亲友。
他们卷髯棕发,高鼻深目,头裹毡巾,腰悬弯刀,一看就与中原汉人迥异。李煜彦识得,这是鞑靼人。
鞑靼人惯用突厥语,于汉语并不纯熟。他们不时拍打着城门,不时用夹杂着两三个汉字的突厥话叽哩哇啦朝上呼喊,甚为着急。
城门上立着两个守城的卫士,披甲执矛,只冷冷地望着下面,并不搭理。
李煜彦忙拉住其中一壮年鞑靼男子,用流利的突厥语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一见李煜彦,眼中一喜,忙道:“壮士,见到你可好了。我们不通汉语,劳烦你跟城上说一声。我们塔赞生了重病,需得到宁夏城里医治养病,我们从贺兰山南麓赶来,日夜兼程行了四天四夜,请城上放我们进去,再迟恐就来不及了。”
说话间,李煜彦瞥了那老者一眼,只见他打扮朴素,行头寒酸。李煜彦暗叹:“真没想到,这人居然是位塔赞。”
见他病重,李煜彦不敢丝毫怠慢,当即向城上喊话通了事由。
奇怪的是,城上守军听了李煜彦之言,也没有任何反应,既不回话,也不见来开城门。
李煜彦何等骄傲,平日里说话绝不重复两次。今日见城上守军漠然无视,心下火起,只是恐争执起来误了塔赞医治,故而强忍着没有发作,只又提高了声音向城上喊道:“两位军爷,已到了开城时候,烦请两位军爷开了城门放我们进去。这位老人家病重再耽搁不得了。”
那两名守军向下望了一眼,其中一人回道:“你可以进来,他们进来不得。你等着,我们放下篮子拽你进来。”
“且慢!”李煜彦喝道:“人命关天,为何不允他们进城。”
“你是汉人,可以进来。至于鞑靼胡虏,上头说了,不能进来,出了事端我们可承担不起。”
鞑靼众人虽不通汉文,但也看出了几分缘由。纷纷向李煜彦急道:“告诉城上,我们不会闹事,安顿了塔赞即便出城,只留下两人服侍即可。”
李煜彦道:“让他们卸了刀剑,进来取了药便走如何?”
那守军哼了一哼,漫不经心地道:“当我们是三岁孩童吗?他们进来了我们又不能时刻跟着,若是治了病不出去,我们还要全城搜捕不成?再说了,就算出去了,又焉知没在城内收买细作?他们不能进来,省得日后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