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的喧嚣沉寂下来。将士们,或许是不胜酒力,已然醉倒;又或许是思家情绪,正汹涌如潮……
那清瘦汉子仰面躺在地上,口中犹自念念有词。
他念的话,众将士都已不再留意了,可李煜彦却听在了心里——“我和两个哥哥一同投军,到最后,只有我一人能回到故里,想不到啊,我还能回到故里……我宰了很多胡虏鞑子,他们也杀了我的亲人、兄弟,这样的日子,终于到头了啊,终于熬到头了。”
李煜彦也有些被感染了。他在暗处良久,突地发现有颗颗水珠凝聚在自己的睫毛间,久久不散,竟分不清是夜露还是泪珠。
李煜彦默默地退了出去,终究也没有动手。
他的身法极快,剑也极快。场中的那些醉汉哪里是他的对手。
可是,他仍然没有动手,是不忍动手吧。就是那几支曲子、几声哭喊,便使他改变了主意。
这个从蜀中到大漠的孤傲剑客,有些方面改变了,有些却怎么也没有改变。没有变的,便是他仍拥有着世上最锋利迅捷的刃和最柔软包容的心。
李煜彦出营后投了一家客栈。
想是塞上辽辽,劲风如刀,客栈房间的窗纸都是一层贴着一层,糊了又糊。厚厚的窗纸使得清冷的月光射不进来,悠长的风也吹不进去,倒让人觉着了房间的温暖。
李煜彦的心里也有些许温暖,许是那群将士显露的真实面目和真挚情感感染了他吧。
“任何人都不是极恶之辈,都渴望着安稳静好。只是战争,让人迷失本性,变得面目狰狞。一批将士回去了,一批将士又会被派来,真不知那贪婪无厌的皇权和妄动干戈的帝国何时才有尽头?”李煜彦默默地想。
过得几日,李煜彦终于在阿拉善一带寻着了刘东旸一行。
见李煜彦归来,刘东旸以及在一起的鞑靼朋友都分外高兴。
这个鞑靼部落算是较为显赫的,较之李煜彦途中遇到的那个部落不知是大了多少倍。塔赞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