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志天见是她，神情一愣，尚未搭话。她却已是跨过门槛，进得房来。
“凌大哥好兴致哪，这画的可不是寒霜姐姐么？”堇萱看了桌上，自瞄了凌志天一眼，暗暗咬着贝齿快语道。
凌志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收起桌上纸墨，请堇萱坐下，却是皱了双眉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与堇萱乃旧识，堇萱又倾慕于他，按理说他对堇萱不至厌恶于此，但说不出为什么，他总是觉得堇萱扶风般娇柔的身子背后隐着无数的心计与筹谋，就像她俏立门前银铃般的笑声一样，在夜风中听来竟觉不出半分美好，有的只是隐晦着森冷的一串串喋喋回响。
见凌志天不语，堇萱先道：“怎么，大哥好似不欢迎我，可是嫌我扰了大哥的兴致？”
凌志天笑道：“哪里哪里，堇萱姑娘有什么事请直说吧。”
“要说，我还真有一事不明白。大哥就那么喜欢寒霜姐姐，喜欢得……甘愿一辈子在宫里做个小太监？”
凌志天眼光一闪，嘴上自笑却道：“我也被俘之人，送进宫里当奴才也由不得自己选择，哪里有甘愿不甘愿的。若说到甘愿与否，堇萱姑娘更不会甘愿一辈子只做个丫头吧？”
“不错不错，还是大哥知我。”堇萱边道边喜，心中暗附，我是不愿做这丫头，不过要得青云富贵还得大哥助我呢。
这时的窗外，月光盈盈而洒，仿若堇萱得沐君王恩的那个晚上。堇萱起手触了茶壶，盈盈笑道：“大哥就不请我喝杯茶么？”
凌志天拿不准堇萱的来意，又听了刚才言语有些出神，见堇萱突然换了话题，微微一愕，正待起身。
堇萱却已先拿过茶壶，道：“茶有些凉了，我去换过热的，不烦劳大哥。”
不过半刻，堇萱便已回来。她取了面巾，只用头上帛纱隐约覆住颊边疤痕，径直坐到凌志天身边，倒过两杯茶水，捧了一杯递与凌志天。
凌志天接过，见堇萱眼波流转，尽是媚态，不由得道：“堇萱，我知你心意。可我已然说过……”
“大哥……”不待凌志天说完，堇萱抢道：“我知大哥要说什么，堇萱明白。堇萱今日前来其实与寒霜有关。关于蜀中之战，寒霜发现……”堇萱顿了一顿。
“她发现了什么？”凌志天脸色一变。
堇萱却是停了话头：“此处不便说话，大哥请喝过茶后到蔷薇苑碧影亭中来。”
凌志天听闻说起寒霜，心中自乱，任由堇萱喂过几杯茶水，思绪起伏间哪还在意眼前事。
堇萱暗笑，纤纤手指轻轻覆上凌志天右掌：“我先回去，亭中相候。”
堇萱前脚出门，凌志天哪里等得，便赶着往蔷薇苑而去。
到得地点，只见那碧影亭中罗纱围幕，锦绫铺地，幽香袅袅，暖意融融。堇萱赤了双足，披着乌发，只着一身淡丝流云罗裳，果了半块酥胸，站在一块鲛白毛皮绒毯之上。
那罗裳淡淡藕色，极称堇萱羊脂般柔女敕的玉肌，乍见之下，仿若未着一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