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众位都看着瑾瑜,盗贼们看了说话的女人后又看看还在犹豫的下人们,下人们看了瑾瑜后又看了看同伴,似乎在想瑾瑜说的话对不对,不过如今他们也没别的办法,他们中多是女子,为了不吃亏,只能按照瑾瑜的说的去做。
于是慢慢走上前来,边走还边摘身上带着的手镯或者耳环之类的首饰,盗贼见状赶紧在前方路上铺了一块布,让他们把摘下来的东西都放在里面。
等众人都把东西放好后,盗贼真的没有上前再收刮一番,而是凶狠的围着这些人绕了一圈,然后说:“大爷我今日心情好,而且你们也都很识相,既然如此大爷我也不要你们的狗命,都滚吧。”
最后一句一说出来,下人都如蒙大赦一般,纷纷跑了,有的人往前跑,有的往回跑,看来是想回通州去,春花和夏草,夏莲都没有跑,而是走到瑾瑜身边,尽管很是惧怕那些盗贼,但是却还是选择了留下来。
但是瑾瑜心里却不想这些人留下,若是只有她一个人的,找到机会还能跑,现在一下多了三个人,又都是女子,就是找到了机会也跑不掉啊,所以就有些着急的说:“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走,赶紧回府里报信来救我。”
三个丫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为首的盗贼开口笑道:“哟,没看出来,还真有不怕死的,看来你这丫鬟倒是个忠心的。”
春花战战兢兢的说:“你们要做什么,我们家少爷一定会派官兵抓了你们的。”瑾瑜听了这话,差点就想抬手抚额,这姑娘平时也不这么缺心眼的。
果然那盗贼哈哈笑了两声后,戏谑的说:“等你们少爷来了再说吧,不过若是你想留下就留吧,正好大爷我们已经好几日没有开过荤了,啊,哈哈哈……”
这话一出周围的汉子们都哈哈笑了起来,笑声里全是惹人厌恶的邪、yin的意味,瑾瑜身边的这几个丫鬟也都是大姑娘了,自然也懂里面的意思,当下气得脸又红又白的。
瑾瑜眯了眼,这些人的目标是她,但是若是只身跟着他们走了的话,即使逃月兑了名声也一定没有了,刚刚她还没想到,刚刚经历的苏州那件事,她半点岔子也不能出。瞥眼看了看身边的三个姑娘,里面夏莲的身材最小。
打定主意后瑾瑜对这三个姑娘说:“夏莲留下,春花你们走吧,快点。”说着还推了一把春花和夏草,然后拉过夏莲就上了马车,对为首的盗贼说:“还不走?等见过你的主子再说吧。”
汉子听了瑾瑜的话,眼睛一眯,不过也没说什么,给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也不管春花和夏草,跟着瑾瑜上了马车,其他人则坐上后面的马车,然后大喝一声,驾着马车走了,留下春花和夏草在后面哭喊着:少女乃女乃。
贼老大坐在瑾瑜对面,看着瑾瑜笑道:“这位夫人好胆色,孤身一人就敢跟我们走,你就不怕我们对你不轨?”他蒙着半张脸,让瑾瑜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眼里的精光。
瑾瑜心里忽然放松了许多,若这人是个莽汉,一味只知道冲动或者听从命令的话,她心里起码还要打鼓一些,但是这人似乎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受了谁的好处,胆敢绑架官府家眷,不过既然他有脑子就一定心有忌惮,她就有半分的把握。
“我为何要怕,若说不轨,你这番举动就已经足够你问罪了,其他的嘛,想来你的主子应该有法子处理,这就不用呢操心了,你要操心的是等把我交给你背后的人以后要怎么逃出这京畿重地,不过好在你没伤什么人命,不然……”说完瑾瑜神秘的笑笑。
那人看着瑾瑜的笑,眯了眼,后面的话他已经猜到了,不过那人说了,若是帮她做了这件事她自有办法送我们去北方从军,以后就能堂堂正正加官进爵了,想到这里他眯着的眼睛慢慢放松了,恢复到平常的样子,不过确实没再和瑾瑜说话。
瑾瑜自然捕捉到了他细微的变化,心里不禁猜测难道他已经找到了退路?或者是买通他的人能够这件事?心里不停的猜疑,但是都没想出个头绪。
“好歹我也是苦主,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这次拿了多少钱,你们后面的主子又是谁,如今我已经落在你们手上,跑不掉了,好歹也让我做个明白鬼吧。”瑾瑜又开始套他的话
那汉子呵呵笑了一下,说:“这位夫人,你还是省省力气吧,我是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等地方到了你就知道了,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告诉你,要你命的那人权势是这京城数一数二,所以若是你还想着你相公能来救你的话,劝你还是不要想了,想了也是白想。”
说完又笑了,瑾瑜感觉到身边的夏莲抖了抖身子,瑾瑜赶紧拍了拍她,这幅样子落到对面那人的眼里,又引得他笑了笑,不过笑声中全是那种看见了猎物的玩弄的笑声。
瑾瑜似乎没听见他的笑一般,轻笑一声,说:“既然是这般有权势的人,那你就不怕?据我所知那些越是权贵的人越在乎自己的名声,若要做了坏事不想让人知道的话,只有一个办法,这位大哥,与其在这里嘲笑我们,还不如也想想自己的处境吧,别到时候被人过河拆桥了还不知道。”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挑拨他们之间的雇佣关系,也许他明白这是挑拨,但人就是这么微妙的心里,即使知道了,但是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的话,他原本确信的东西就会产生质疑。
也不知道是自信还是什么,至始至终这些人都没有绑着瑾瑜或者夏莲,这让瑾瑜心里庆幸了几分,不过很快她就庆幸不起来了,因为走到半路的时候这些人居然分作了两拨,一拨继续往城里走,连后面的枣花也不见了。
这下她有些焦急了,没了马,她要找什么借口逃跑?但面上她什么表情都没有露出来,依旧坐在那里,面容安静,看不懂在想什么。
马车又继续走了很远,估模着都到中午了,因为瑾瑜已经很饿了,就这样又走了好一会,这时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外面的人招呼一声后,对面的那人对瑾瑜挑挑眉,说:“下车,你不是想知道是谁要找你吗?”。
瑾瑜看了他一眼后默默下了车,夏莲紧跟在她后面一起下了车,最后是那汉子。
下了车瑾瑜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不知道是哪里,除了一个木屋,什么都没有,四面都是荒芜的山区,看得瑾瑜的心直直的落了下去,忽然后面有人推了她一下,让她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只听他说:“看什么看,走……”然后又推了瑾瑜一下,朝着木屋走去,瑾瑜也没做什么反抗,乖乖的走向木屋。
木屋里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和一把凳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半点里面住过人的痕迹都看不出,瑾瑜不知道这些人要做什么,警惕的问:“怎么,你的主子呢,就这般神秘,见不得人?”
汉子没说话,他手下的一个小子尖声尖气的说:“吵什么吵,等人来了你就见到了,老实呆着,不然别怪爷爷不给你好脸色。”
瑾瑜半点波动的没有,就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般,安安静静的拉着夏莲坐下,安慰着她不要怕,为首的汉子挑了挑眉,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这般沉得住去,若是换做别的那些养尊处优的少女乃女乃们,听见这般的辱骂,早就跳起来,要死要活的了。
这些人就在屋子的地上坐下,围在一起赌钱,那汉子坐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看着不远处兄弟们的娱乐,瑾瑜和夏莲坐在床上等着,一直等到了天黑晚上的时候,小木屋来迎来了它真正的主人。
瑾瑜惊讶的看着来人,没想到居然是个女的,她只带了一个丫鬟,自己还披着大大的斗篷,让人看不见面容,瑾瑜也不着急,反正她总是要见自己的。
果然她招了下手,屋子里的男人都纷纷退下,屋子里只剩下她和瑾瑜以及各自的丫鬟后,她才放下斗篷,露出真颜。
瑾瑜看着她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却半点也想不起她在哪里见过她,这人梳着夫人的发式,身上的衣服,佩戴都十分名贵,果然想那人说的一般,是权贵之家的。
她围着瑾瑜走了一圈,细细打量了一回后才开口说:“果然是个美人,难怪能招得男人神魂颠倒的,不过却不知你还有什么手段,说来听听?”
瑾瑜听了这话,心里忽然很恶劣的想,莫非这是林浩白以前的老相好?被林浩白抛弃后把全部的怨恨都转嫁到自己身上?不过这只是心里想想而已,她开口问:“这位夫人,你我从未见过面,不知我哪里得罪你了,让你用这般手段绑了来?”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给了瑾瑜一个巴掌,说:“是本夫人先问你的,竟敢不回答,放肆。”这一巴掌让瑾瑜直接想起了很多年前她还是个小丫头的时候,也是这么没有反击能力的被打了一巴掌。
瑾瑜回过头狠狠的瞪着对面的那女人,但是被瞪的人却忽然哈哈的笑了起来,说:“没看出来你还有几分烈性,不过你这样子真该让那些心心念念想着你的男人看看,看你的真面目是多么难看。”在她看来,瑾瑜就和她家后院的那些女人一样,只会装贤淑,装柔弱从而勾走了自家相公的心。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有本事你就报上名来,你是谁,这般不清不楚的说话,有什么意思”瑾瑜怒气冲冲的对对面的女人说道。
对面的女人眯了眼,冷声对瑾瑜说:“你想知道我是谁?好,我告诉你,我是镇国将军的正妻,怎么样,你现在没话说了吧。”
镇国将军?是谁?瑾瑜在心里怔了怔,忽然想起一个人来,那人也是将军,还跟她有过纠结,于是她试探的说:“难道你是赵光礼的妻子,赵夫人?”
“啪”瑾瑜的话刚说完,脸上又被打了一巴掌,那女人说道:“贱人,我相公的名讳也是你能喊的?”
这下瑾瑜真的怒了,这女的有病吧,不对,是赵光礼家的人都有病的吧,还是那种会传染的,不然为什么他娘,他老婆,一个个都跟疯狗一样,她蹭的一下站起来,吼道:“你有病啊,让你一回,你还真打第二回,我告诉你,就算你是那个混蛋的老婆,我也不怕你,我又不欠你的。”
若说以前瑾瑜还会对她有点内疚,毕竟她的家庭不幸福,自己也是有一部分责任的,但是今天挨了她两巴掌,那点点内疚之情全都给打没了。
孙思看着面前的充满怒火的女人,心里也怒了,本来她告诉自己没必要跟死人计较的,但是这么多年的怒火还是没能压抑住,当即半点形象都没有的也跟瑾吼了起来。
“你不欠我?若不是你我会受这么多年的委屈?我堂堂内阁大臣的长女,哪里不如你,要受这种委屈?若不是你勾着他,他会这么多年都惦记着你?”
瑾瑜一听不乐意了,说:“你不要乱说话啊,什么叫我勾着他,你到底问过他没有,到底是谁不放过谁啊,还有我已经将他骂走了,你还要怎么样,你自己管不好相公,就来找我撒气?这是什么道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在屋子里吵来吵去,说话声音很大,外面的人都听见了吵的内容,也大概也从中了解了部分真像,没想到大张旗鼓的虏了人来,居然是为这种正分吃醋的小事,尤其是为首的那汉子,眼睛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眉头皱的紧紧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多大会儿,两人都吵累了,怒目对视的对方,忽然苏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很轻松,却又带了点狠绝的意味的说:“没关系,我不跟你计较,因为…你很快就会变成死人了,我又怎么会跟一个死人计较呢?”
说完就要叫外面的人进来,瑾瑜慌忙的喊道:“你一个堂堂的命妇,居然敢滥杀官员家眷,我也是有诰命的,你若是杀了我,你也一定好过不了。”
孙思邪魅的笑道:“怎怎么是我杀的你呢,你是死于盗贼之手的啊,于我有什么关系,不过你放心,等你死了,我会让人把你埋了,不会放你暴尸荒野,被野兽吃了的,呵呵,呵呵。”
然后就喊了人进来,让他们把瑾瑜和她的丫鬟拉到后院做了,然后就埋在那边,接着就有人上来拉瑾瑜和夏莲。
瑾瑜觉得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势那么大,半分也逃月兑不掉,空气又是这般的冷,心里忽然有些恍惚,她真的要无声无息的死在这个地方了?这时瑾瑜脑海中浮现出林浩白的脸,正温柔又宠溺的对她笑,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君月才刚刚会叫娘,她怎么能丢下他们呢?
“我能帮你得赵光礼的心……”情急之下,已经被拉到门边的瑾瑜吼出了这一句,拉着她的大手一顿,孙思也转过头来,细细的看着瑾瑜,仿佛在确认刚刚瑾瑜是不是说了什么话。
瑾瑜看见她的样子快速说:“你不是说赵光礼对你不好吗?我有办法,我能让他喜欢你,这样你就能有幸福的家庭了,真的,我有办法。”仿佛为了增加可信度一般,瑾瑜又说了一遍。
孙思示意那些人松手,夏莲得了自由一下子跑到瑾瑜身边,小声的喊了句少女乃女乃,瑾瑜拍拍她,示意她不要怕,而这时她自己也已经冷静了下来,上前一步说:“我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全都告诉你,这样你就能重新赢回他的心,你的儿子也有了他的父亲,这不管是对你还是你的儿子,甚至于你的地方都有好处。”
见孙思在沉思,显然是已经动心了,她又接着说:“再说了,如今赵将军如此年轻就有了如此高的功绩,想来封爵是不在话下的,到时候你就是侯爷夫人,你想想,你是要做一个空有名头的侯爷夫人还是做一个名副其实的侯爷夫人。”
孙思听完瑾瑜说的这些话,眯着眼睛打量她,似乎在想瑾瑜说的是真是假,不过瑾瑜大大方方的任她看,反正这话她自己也能想通,自己说的话也是半真半假的,就不信她不上当,果然孙思看了她半晌,说:“你会如此好心?你有什么阴谋?”
瑾瑜苦笑一声,说:“我能有什么阴谋,我们如今就两个人,哪里是你的对手,不过蝼蚁尚且偷生,我不过是怕死罢了,也希望你若是哪一天高兴了,能放过我呢”
孙思听了瑾的话在心里冷笑一声,道:我会放了你?哼,少做梦了。不过她说的办法倒是可以一试,若是真的能赢回相公的心,那岂不是更好?反正我有不吃什么亏。
这样想了一回后,孙思说:“好,我姑且就信你一次,若是你真的能让相公的信全都在我身上,那放了你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就要委屈你暂且住在这里了。”
瑾瑜适时的露出劫后余生的后怕,然后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能办到她的要求,孙思见状又挥了挥手,示意让这些汉子出去,汉字们听话的退出了屋子,不过她没注意到为首的汉子眼中闪了一下,不过瑾瑜因为一直注意着那人,所以把他的表情都看到了。
人都走后,孙思坐在椅子上,习惯的想让丫鬟倒水,不过一看桌上空空如也,皱了皱眉,然后脸色不善的抬起头,问道:“说罢,你有什么好法子?”
瑾瑜一愣,这就来了?真是半点给人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不过随即她就在脑袋里努力回忆当年的赵光礼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嘴里说着:“等等,让我想想……”见孙思脸色越加不好看,赶紧问道:“不知道夫人平日和将军是怎么样相处的?”
孙思眉毛一竖就想发火,瑾瑜见状赶紧说:“不说我多嘴想要嘲笑您,只不过我不知道您和赵将军的状况,我也不知道应该从哪里下手啊”
孙死的脸色这才好了点,不过还是很尴尬的说:“我和相公基本说不上几句话,多说两句他就走了,和儿子也是这般。”
听了孙思的话,瑾瑜首先忘记了敌我关系,在心里骂了赵光礼一句混蛋,然后站在同是女人的角度上同情了一把孙思,想了想后说:“这样,今天,或者下次你遇见他的话,若是周围没有下人的时候,当然,若是你不怕出丑的话,有下人在也没关系,你去跟他说话,他再不理你,你就哭,当然,不是那种细细的,嘤嘤的哭,而是嚎啕大哭,控诉他对你不好,说你多无辜,你哭的时候记得抓起他的衣服就拿来抹眼泪,不要怕他生气。”
孙思愣了一下,这算是什么情况,她先就摇头,说:“那怎么行,哪有女子哭成这样的,嚎啕大哭,还拿衣服擦眼泪,这不成了市井泼妇了?”
瑾瑜坐到床上,细细解释,道:“你想啊,他是带兵的,必定不喜欢婆婆妈**,所以你要嚎啕大哭来表达你的委屈,他见你这样就不会抛开了,然后你拿他衣服擦眼泪,这叫性情流露,一般直脾气的人都喜欢这样的,他不会嫌脏的,你放心好了。”
这…孙思有些半信半疑的,也暂时忘记了瑾瑜是她情敌的身份,问道:“若是他还是不理我,或者嫌弃我行为难看,一气之下走了怎么办?”
也是哦,瑾瑜已经好多年都没和赵光礼相处过了,还真不知道他现在的脾气,不过若是出现这种情况的话,她一般会转身就走,你嫌弃我,我还嫌弃你呢。
“若是这样的话你也不要多和他纠缠,很有骨气的转身走了就是,他一定觉得奇怪,然后他多半会回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