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里一派寂静,丫鬟们扫地的扫地,浇花的浇花,各司其职,半点欢声笑语都没有,瑾瑜看也不看她们,径直走到正房门口,对门口守着的丫鬟说:“你告诉四少女乃女乃,说我有事和她说。”
丫鬟犹豫的看了眼门帘,福了一礼,进去了,里面碰了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一般,然后丫鬟就出来了,屈膝请瑾瑜进去。
瑾瑜进去的时候杜氏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子边,高傲的看着进来的瑾瑜,像是只时刻准备战斗的公鸡,保持着自己最好的状态。
瑾瑜笑了笑,毫不在意的坐在她面前凳子上,自觉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杜氏不舒服这看着她,难道她来就是为了喝茶?
慢悠悠喝了茶,才懒懒的笑道:“听说嫂子昨晚和哥哥拌嘴了?”虽然是疑问句,但里面肯定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杜氏气得牙痒痒,原来她是来笑话她的,哼,拽着帕子,装作不在乎的样子,说:“也不是拌嘴,这夫妻之间就是如此的,表妹你不懂,等你以后成亲了,就知道了。”
瑾瑜也不和她争辩,反正她也就是随便问问,今天来是为了别的事。
“听说表嫂和哥哥是因为我的嫁妆,有些不愉快?”
杜氏哼了一声,算是默认,本来就应该让她知道,别以为他们帮她置办嫁妆是理所应当的,这里面要多少钱,她可应该有个数,也应该记这个情。
瑾瑜笑笑,拿出袖子里的银票放在桌子上,杜氏疑惑的看着瑾瑜的动作,瑾瑜用眼神示意她拿着看看,杜氏这才犹豫的去拿桌上的那团纸,慢慢打开。
这打开一看,直接把杜氏惊得站了起来,她手里拿着的可是银票,每张一千,那么厚一沓,怎么也有一、两万吧,她所有的嫁妆都没有这么多钱,现在就在她手上,这是什么情况,杜氏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瑾瑜。
瑾瑜慢条斯理的说:“嫂子不用惊奇,这些银票都是真的,一共两万两,马上就能帮你解了当下的燃眉之急。”
杜氏重新坐下,一时有些吃不准这个一向看起来没什么危害的表妹,这么多钱,当真都给她?
“嫂子你也不用为我的嫁妆操心,这两万两现在我就把它交给你了,你用来给我办嫁妆就是了,也不用告诉哥哥,就说是你拿出的私房,这样你们不用为难,我的嫁妆也有的了,也不会有苛待表妹的名声传出去,一举三得,你看怎么样?”
杜氏听了瑾瑜的话,心里早就乐开了,当然好了,不用他们出一文钱,嫁妆就有了,她在相公面前的名声也有了,还有什么不好的,可是她心里有些疑惑,这么多银子,表妹为什么要拿出来呢?到时候我们帮她置办了嫁妆,她自己手里也有银子,她以后的日子还愁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做,这些银子你怎么不自己拿着?要交给我,你就不怕我给你贪了,只办一万两的东西,你相信我?”
瑾瑜轻笑一声,略带几分好笑的看着杜氏,“我自然不怕你贪,因为你买了什么东西都要记账给我看,就是嫁妆单子,再者,你就是贪了我也不怕,到时候我就把实情告诉哥哥,你猜哥哥是信你呢,还是信我?这银票都是京里的老号,自然能查出来。”
杜氏很不高兴的看着瑾瑜,这个姑娘,表面上看着乖乖巧巧的样子,其实鬼心眼比谁都多,给了瑾瑜一个白眼,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我才不稀罕你这些银子呢,你嫁妆的事我自会办好,你只要记得不要乱说话就行了。”
瑾瑜站起来,拍拍裙子,闲闲的说:“好了,话我也说完了,其他的就劳烦嫂子了,要是嫂子帮妹子这个忙,妹子定会厚礼多谢嫂子的。”
然后转身走了,春芽给杜氏行了一礼,跟着瑾瑜走了,杜氏手里拿着一大把银票,也顾不得瑾瑜,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
从那天起杜氏再也没和宁熙瑞闹过什么矛盾,宁熙瑞看着杜氏帮瑾瑜忙里忙外的置办嫁妆,心里也稍稍安慰了一些,他也拿了两万两给杜氏,把杜氏给喜得更加殷勤了,手里有钱,心里也高兴,不管出门还是在家都是笑眯眯的样子。
嫁妆是什么都要有的,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大到睡觉的床,小到出恭用的恭桶,什么古玩字画,被子床帘,无一不足,当然,杜氏在给瑾瑜买的时候也稍稍给自己置办了一些自己喜欢的,这都是小事。
很快,二月就过去了,时间来到三月,这时候宁林两家的议亲程序也来到了下聘礼这一步,两家翻遍了四月五月的日子,发现适合的好日子只有五月的最后一天,所以就把下聘礼的日子定在了五月的最后一天。
瑾瑜就算是再怎么安慰自己,也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这怎么那么快啊,不是说人家古时候议亲都是要一两年的吗?怎么她觉得一晃都要下聘了呢,她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可是现在可没人管她,大家都在为她的事忙着呢
木兰带着锦裳阁加紧给瑾瑜绣嫁衣,因为瑾瑜的嫁衣是自己设计的,都是大幅大幅的囍图和百合花,所以工程很大,她只能无聊的天天呆在家里,看看书算算账什么的。
后来实在无聊了,她就带着叶涵计划出去春游,三月正好是踏春的时候,而且她好久都没跟她的红枣联络感情了,不知道红枣有没有忘记她,不理她了呢
叶涵知道姐姐要带他去山上踏春,高兴得又跳又蹦的,恨不得觉也不睡了,立马就出发似地,然后又吵着要吃这样,要吃那样的。
瑾瑜被他的情绪感染,也跟着兴奋起来,恍惚回到小学春游的时候,下厨做了好多点心,还有一些生肉,这野外烧烤永远是最有意思的一样,而且没有外人在,什么礼仪啊形象啊都可以统统丢到一边去。
次日一早瑾瑜就被叶涵拉起来了,为了出行方便,她还特意穿了男装,然后带着欢歌还有铁平出门了,铁平这家伙自从和欢歌说开了以后就直接把宁府当做第二个家了,非要跟着,还美其名曰是保护,让瑾瑜真想给他两脚,若是不破坏她的淑女形象的话。
事实上,马这种动物还是很有灵性的,虽然瑾瑜不经常来看它,但是见到瑾瑜的时候依然会很亲昵的用大鼻子去蹭瑾瑜。
是的,是大鼻子,红枣现在已经不是去年那个小小的样子了,已经长高了不少,因为瑾瑜不想红枣长废了,还特意请了一个懂马的人来照顾红枣,每天都有让红枣锻炼肌肉,所以现在的红枣还是以前那么威风凌凌的样子,不,应该说是更威风了。
叶涵看见姐姐的马也很喜欢,但是他实在太小了,只能由铁平抱着坐在前面,马车里最后竟只剩欢歌一个人,欢歌忐忑的说要骑马,被瑾瑜无情的拒绝了。
一行人往早前就定好的山上走去,这山也不知道叫什么,十分高,好在树林不算稠密,不然里面要是有大虫,熊瞎子什么,这几个人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们坐下后先是放在街上买来的风筝,当然玩的人是瑾瑜和叶涵,做事的是铁平和欢歌,叶涵天天上学,虽然自小所处环境不同让他更乖巧几分,但毕竟是小孩心性,这在山上一跑,连笑声都要比平时清亮几分,让瑾瑜不由想是不是对叶涵太忽略了。
风筝在瑾瑜跑了数不清几回的时候总算是放上去了,瑾瑜没形象的坐在地上,看着叶涵手里的风筝,心想,这活了几十年,总算是放了一会风筝了,然后又拉着叶涵的手,一点一点放线,别到这时候把这小子给刮跑了,
铁平看着叶涵开心的样子,心里有点感触,这是不是得加紧脚步快点生一个自己的啊,这样想着,脚步就往欢歌的地方挪了挪,小声说:“你跟你家小姐说了没有,你总得在你家小姐面前出门吧,不然我得等到什么时候。”
欢歌忙朝瑾瑜那边看了一眼,见瑾瑜没注意这边,才瞪了一眼铁平,“你就不能多等等啊,好歹,好歹也得等小姐这边的日子定下了,我才好去说不是”
铁平无奈,认命的低了低头,欢歌见状还想安慰他两句,这时拾柴的陆把式回来了,她也顺势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瑾瑜和叶涵也赶紧来加入他们,自己烤,自己吃,叶涵更是兴奋的跑来跑去,山上一片欢声笑语,本来他十分喜肉,瑾瑜怕他肚子不舒服,一直盯着他不让他多吃。
大家吃饱喝足,又休息了一会,收拾好残渣这才下山回家去了,许是在山上玩过了头,叶涵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一直睡到家门口才醒。
从那次踏春之后瑾瑜就没怎么出过门了,她是在研究四海图志,因为随着瑾瑜的新娘装一推出,各家有亲事的小姐都纷纷来这里买花样,还有订做背面等等,因为除了家里情况一般的,那些小姐也没谁愿意一针一线的绣喜服,大多绣几针,表个意思罢了。
锦裳阁又迎来了一个销售高峰,连带株洲那边的铺子也开始回利了,这样一算下来,才半年的时间就克稳定一家铺子。
然后让黑风寨姚二当家的带着以前跑给京城的兄弟,拿上瑾瑜的新娘装图纸,再一次出发了,就这样,时间很快来到五月底,下聘这一天。
林浩白亲自带着聘礼登上了林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