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住哪儿?”这小镇虽然算不上繁华,但也不落败,只这一点已经看得出治理这里的人能力一定不一般了。听店小二这么一说,这个亭长她确实有必要一见。
“姑娘也莫急。”
说话间忽然走进来许多人,只是看打扮都是普通村民,有的还带着自己的孩子,说说笑笑地好像早就约好要往这里来一样。可既是这里的人,又怎么会需要来客栈投宿?炎天雪疑惑地看着他们,村民们对炎天雪的到来倒也没有太在意,看了她一眼后就三三两两说着话,看得出大家的心情都颇好。接着就围着火盆坐了下来,有两个小孩还站到炎天雪身边,有些好奇地盯着她看。
疑惑地看向店小二,对方马上解释道:“姬亭长每隔五日就会去城里一趟,回来后就来我们这儿将听到的事说给大家伙儿听,说是什么天下,什么有责的,大家也就当故事听着,姑娘来得也巧,今日正是亭长回来的日子。”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对对,正是这句。虽然我们老百姓也不大明白,但亭长说的就一定对。”
点点头,炎天雪也就安心坐下和大家一起等着,开始好奇是怎样的人,能让老百姓这般崇敬了。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一阵马蹄声,众人开始兴奋起来,几个孩子已经兴奋地跑到大门口,接着就见一名衣着朴素的男子走了进来。大伙儿见了都纷纷起身喊道:“姬亭长。”
炎天雪一怔,男子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虽然穿着麻衣,举止却从容优雅,反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原本一听是亭长她还以为会是个老头子呢。现在老头子换成了个沉稳男子,倒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却无意瞥到刚才上楼的那五名男子也走了下来在角落里坐下,看来也对这亭长想说的有些兴趣,炎天雪微微侧过头,不愿让他们看见自己。
“亭长,这次外面是不是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开始问道。
“赶了这么久的路,乡亲们可愿先上杯茶给我喝喝?”姬亭长一笑,英俊的脸上却带着一种独特的亲切感,一句话引得大家笑了起来,炎天雪也不禁莞尔。小二则连忙上了热茶。
“这一趟倒是给大家带来个好消息,上回不是说大将军韩信将楚王逼到垓下了么,这次进城就听说楚军已经战败,楚霸王也已经在乌江边自刎,现在天下到了汉王手里,总算不会再生什么战事,大家也不用再担心随时会打仗了。”说到这里时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喜色。
客栈突然间安静下来,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静得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而在下一瞬却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许多人抱在一起,还有一些竟然喜极而泣,但唯一不变的是每个百姓都在笑,像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有些小孩还疑惑地看着大人,又被父母紧紧抱在怀里。
“太平了,终于太平了。”
炎天雪虽然早知道结局,但也被这种气氛感染,眼眶有些发热。这里的百姓不同于她在别处看到的麻木不仁,好像天下在谁那里都与他们无关,只要过好自己的就行,而这里的百姓却能看得出都是由衷地希望过上太平日子。
亭长含笑看着欢呼的众人,也没再说话,目光与炎天雪对上的一瞬间停住了,看得出有些疑问,但还是冲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炎天雪回以一笑,从这人的身上,她似乎能看到另一个人,相似的浅笑,还有相似的目光,里面总是带着一丝悲悯。
如今那人成功辅佐刘邦得到天下,也算是如愿以偿了吧?
接着亭长又讲了讲如今天下的局势,常年的动乱确实已经是民不聊生,只是汉王素来以仁德治理天下,百姓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百姓们个个也是喜上眉梢,偶尔也插上一句,其乐融融的气氛,好像大家原本都是一家人。
讲完之后男子也不急着离开,拿出几样从城里带回的小玩意儿分给了那些小孩,一直到百姓们都一一道别去做自己的事,他都还是坐在正中的几案边慢慢喝着茶。注意到那五名男子离开了,炎天雪这才走到镇长的面前对他抱拳一礼。
“姑娘可是有事要问?”见炎天雪走进,男子也不奇怪,只是吩咐身边的小孩自己去玩。
“对,请问姬公子是不是知道羽灵花的下落?”开门见山,反正她也不会拐弯抹角,而且对方眼里透着睿智,只怕已经有了底,她更加没有必要旁敲侧击,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而且这人给她的印象很好,感觉就是一个很可靠的男子。
听了炎天雪的问题,男子忽然嗤笑一声:“又是为羽灵花。”
男子的态度让炎天雪有些奇怪,见他没了下文,继续追问:“公子可是知道?”
“姑娘既然来了这里也一定是听说过有人曾在十年前见过羽灵花吧?。”姬亭长顿了顿又道,“那个人就是我。”
“你在哪里见到的?”炎天雪有些急切,原本只是想着打听一下,毕竟那花连黄石老人都说没那么容易拿到手,却没这次想到居然能找到本人,那她找到羽灵花的机会也跟着大了许多。
“在我回答之前,姑娘可否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姬亭长放下手中的茶,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炎天雪点头,反正自己除了来历之外也基本上没什么秘密不能告诉别人的。
“据我所知,羽灵花虽然珍贵,对一般人却没有什么大用处,然而在下的一位故人却千方百计想要得到,那么姑娘可否告知,你与我这位故人是何关系,竟肯独自冒险前来寻花?”
瞬间明白了原来姬亭长和那人竟然是认识的,而那人的身份就已经不言而喻了,炎天雪苦笑着小声嘀咕:“我也很希望知道和他是什么关系。”
对方并未听清:“姑娘说什么?”
炎天雪又笑道:“公子问这个做什么?很重要吗?。”
男子摇头:“不过是好奇而已,如果姑娘不方便说不说也可,不必介怀。”
“没事,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我想他现在最希望我说的是,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吧。”将掉下的一缕头发别至耳后,炎天雪笑得有些勉强。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阵苦涩。
像是察觉到了炎天雪的情绪,男子并未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将话题转了回来:“其实事情已过了十年,那日我和朋友一起上山狩猎,结果却意外与他走失了,我本是第一次上山,并不熟悉山路,就站在原地等朋友找来,却无端端起了一阵大雾,等眼前变得清晰之后,却已经不是原本的地方,脚边居然变成了万丈悬崖。待我看清之后就发现离山顶几丈之遥的地方开着一株独特的花,当时也未在意只是往回走,眼前却又突然出现了一个石洞,我见天色已晚就在里面过了一夜,醒来之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山下,朋友说他找到我之时已经过了整整十日,其实说不定那根本就是一场梦而已,却偏偏有人不信……”
说到这里,男子打住了,摇头叹了口气。
“他”指的是谁炎天雪已经猜到了,也跟着沉默下来,好一会儿又抬头问道:“那公子当初和朋友是在什么地方走散的?”云梦山这么大,她根本不可能把整座山翻个遍,况且时间也不允许。
“此去云梦只有一条路可以上山,当初我本来也跟着朋友一起,却不知怎么就与他散了,约莫是在快要到达南峰的地方吧。”姬亭长回想了一下后方道。
炎天雪点头道谢,看来是不可能再有多的线索了,不过这些对她来说也很有用,不管是巧合还是天意,既然有人遇到过这样的事,她也只能希望自己能人品爆发一下,况且黄石老人不也说过自有天意吗?天意要她来找,说不定还真就能找到呢。
说话间店小二又上来添了杯新茶,门外突然跑进来个小孩子,穿的圆滚滚的模样十分可爱,一进来就拉住亭长的衣袖喊道:“娘亲要宝宝告诉爹爹该回去了,要不然娘亲不给爹爹进门。”脆脆的声音,带着孩子特有的天真。
炎天雪听后不禁莞尔,却没想到这样一名男子还有个颇为“凶悍”的老婆呢。
姬亭长模模孩子圆乎乎的脑袋冲炎天雪道:“让姑娘见笑了,姑娘若还有事要问可以来镇东姬家,在下就先告辞了。”说着就拉起小孩的手一起离开了。炎天雪目送着两人离开,心里生出些许羡慕来,那样温暖的亲情,自己真的好久不曾体会过了。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白雪之中,她这才转身去了小二给她安排的房间。
其实什么都已经计划好了,炎天雪只用等着月底之时上山便可,到时候不论找不找得到,十日之后也要下山的,只是偏偏心里有些不安,她一向不是闲的下来的主儿,赶了一路突然无事可做了,心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干脆选了个好天气先上山看看,就当做是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