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缓缓抬起手,炎天雪更是一动都不能动了。他是要打她?当初在琼花边他扬起的手终是没有打下来,如今终于还是要打下来了吗?只是这一次,没了伤心没了不甘,炎天雪缓缓闭上眼睛。也对,两人的关系早已恢复不了当初,再怎么也不会有更遭的事情了。
只是,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炎天雪只觉得腰间忽然一紧,居然就这么被带入了一个怀抱里,张良的双手收紧,温润的气息瞬间包围了炎天雪的全身,大概因为解了毒的缘故,那个怀抱也不再是冰凉的,温温热热,有种让人迷恋的味道。
连挣扎的意识都没有,炎天雪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前方,脑袋彻底宣告罢工。
张良的手越收越紧。大牢之外在炎天雪那日回去之后就已经布满了他的人。炎天雪一向做什么都是不计后果的,原本以为自己那一句话可以彻底断了她的想法,或者还有一点自负在里面。当听人汇报今日有人进牢房探视之时,却又苦笑自己何时竟也这么天真了?从以前开始,炎天雪就从来不是一个甘愿被人左右的女子。
立刻丢下手里的事情赶来,大牢外又何止他一方的人?楮墨的刺杀绝非是他一个人那么简单,而刘邦也知道这一点,这也是他铲除异己的最好机会。在还没有弄清所有事情,确定炎天雪不会有危险之前,他不希望让她牵扯进来。
没有人知道,当他匆忙赶来之时,竟是一种不顾一切的感觉,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不该出现,可是那一刻什么宫廷争斗,朝堂之事他都不在乎,只要能确定炎天雪平安无事,即使他真的被刘邦怀疑也没有关系。因为云梦山那一次,上天就让张良清楚知道,自己不能承受那种失去她的绝望,恍若天地之间,再无任何事情值得他留恋。心里的感觉到烦躁和不安让他恼怒,更深的却是一种无力感,本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护着她,如今竟然又让她身处险境。
心里的焦急和恼怒在看到炎天雪平安无事的时候化为乌有,只想好好抱着她,确定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炎天雪这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什么花前月下的时候,他们可还身处大牢之中,不对,她也根本不可能和这个人花前月下。连忙退开,“你”了半日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易了容。模了模自己的脸,莫非这张脸不止像那士兵的姐姐,还像张良的某个亲戚?
张良蹙眉,半晌才道:“先离开这里。”说着就带两人一起向外面走去。
“参见王爷。”
“听说今日有人进大牢探视?”
“是,探望一名普通犯人。正巧,张大人也刚进去。”侍卫的声音里带着一点谄媚。
炎天雪愣在原地,那低沉的声音甚为熟悉,喃喃道:“英布。”虽然很久没有遇到过英布了,但是当初自己也算被利用了个彻底,英布这种小人的声音她可是记得很清楚,可是原本以为他把自己送给刘邦后自己也算被利用完不会再遇到了,哪知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再见。但凡事遇到英布掺和进来也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下意识向后缩了缩,本能的恐惧还是在那里,就连气愤也掩盖不了。
张良伸出手拉住炎天雪:“别怕,你们跟着我。”随即就放开了,但是温热的触感仍停留在指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竟生出一丝不舍的情绪来。暗自苦笑,接着率先走出了大牢的门。却又被炎天雪拉了回来。
“他认识林姐姐。”阿林当初也在淮南王府里住过一段时间,英布不可能不认识她。
“放心。”张良回头冲炎天雪浅笑,还是走了出去。
明媚的阳光让一直待在昏暗的牢房里的双眼有些不适应,炎天雪眯起双眼,果然见到英布带着一群侍卫站在大牢门口,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将前路围了个水泄不通,这架势,分明就是来抓人的。
“淮南王。”张良点了点头,并未行礼。面对这么多侍卫脸色也丝毫未变,笑着走向为首的英布面前,带着丝毫不输给他的气势。
“张大人今日来此不知所为何事?”英布也笑,爽朗得好像没有一点阴谋在里面,只是寻常的闲聊一样。只是炎天雪却知道这只老狐狸指不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当初自己就是被他那个豪爽的“慈父”假象给蒙蔽了,才会落得被送来汉营的下场。走到这一步怎么说英布也是“居功至伟”。
“在下本想提审前些日刺杀一案的主谋,正好遇到远房亲戚来探视家人。”说着,张良还侧过身特意让大家看了看炎天雪和阿林。
的确,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直接将她们的事情说开,反而比较不容易引起怀疑,而且就算英布真的怀疑,也没有证据。不过炎天雪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自己好歹也在王府里住过一段时日,英布该不会看出什么端倪吧?而且阿林的样子也没有多变。
“哦?张大人的亲戚居然犯了事?”英布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炎天雪和阿林。
炎天雪咽了一口口水,微微屈膝:“参,参见淮南王。”
“这位嫂子看起来颇像本王以前见过的故人。”英布果然走到阿林面前就停住了,笑容颇为意味深长。
“既然没事了,王爷可愿让条路?”张良却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英布刚才的话,说着又走到英布和炎天雪一间,将两人隔开。依旧是不急不缓的语气,一点看不出着急的情绪。只是不等英布说话,就已经走下台阶,侍卫们很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炎天雪连忙拉着阿林跟了上去。
“张大人应该知道陛下对行刺一事颇为上心,”英布只是转过身,也没跟上来,“张大人一向深知明哲保身的道理,若是做出有负圣意的事情,只怕日后也不好交代。”
炎天雪一惊,难道英布真的知道了什么?却见张良停下脚步,回头:“王爷放心,在下定不负圣托,下月便是刑期,王爷也不用太过心急。”
跟着张良一路走出去,炎天雪却听不明白这两人究竟在打什么哑谜。只觉得似乎有一条线将整件事串了起来,偏偏又找不到头绪。走出侍卫的视线,炎天雪停下:“今日多谢张公子。”说完后转身欲与阿林一起回陈府。
“此事日后你们不要再管。”
炎天雪冷冷地笑:“我自认做不到张公子这般绝情决意,林姐姐的事情我是非管不可,今**救了我们,我们很感谢,但是从此以后,照样是你走你的,我救我的,张公子也不需要再为我们费什么神。”最后一句却说得真心,陈平说的对,在朝堂上就没有绝对安全的时刻,君王的心思多变,稍微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人头落地。而这一次陈平也说了是刘邦故意拿这件事做文章,张良即使是主审也不能大意。
“天雪,此事并不是你们可以解决的。”
“那又如何?张公子,以往我所有的事情都是朝着你计划的方向在走,可是从韩国离开之时我就已经下定决心,绝对不会受你控制,我炎天雪有自己的选择。”
“你信我……”
“我不信”炎天雪打断张良的话,扬起嘴角,“以前,不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所以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可是那都是以前了,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因为爱你,就不顾一切的炎天雪,过了就是过了,时到今日,张良,你还有什么值得我相信的?”
呼吸一紧。张良看着眼前决然的女子,第一次觉得心脏如此难受,甚至比毒发时还要痛苦上千万倍。他知道他失去了那个一心一意爱着自己的女子,从此再也回不到以前,而始作俑者,正是自己。
那日,炎天雪拉着阿林走回陈府,陈平站在大门口,在看到炎天雪只是,眼里瞬间点燃光芒,似有着灼人的温度。
“天雪,欢迎回来。”
炎天雪低下头,不愿面对那样的目光。
在这之后,炎天雪便开始苦恼起怎么才能救楮墨出来。眼看着离五月越来越近,可是如今她和阿林只有两个人,陈平是不能卷进来的,而楮墨犯得又是弑君的大罪。
炎天雪倒是有想过好歹利用自己在现代学习的逻辑推理来帮忙楮墨洗冤,可前提是这也要有冤可以洗,楮墨行刺那是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众人皆看到的,所以想要月兑罪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劫天牢。以炎天雪上次的经验来说,她们首先要能混进去,要能偷到楮墨牢房的钥匙,要能面对上次那么多侍卫。如今想起来,那侍卫没有一百也有九十,炎天雪的武功底子为零,轻功在多次实际操作下虽然有了质的飞跃,但那九十人直接一字排开都能将大牢围好上几圈,直接一个人墙就让她的轻功没有用武之地。
如今也就只剩一个办法,在楮墨被人押送上刑场的时候劫走他。那个时候大街上人也多,即使混入人群也比较方便。炎天雪这才有些明白为何电视剧里大部分人喜欢在半路上劫人,果然还是有一点道理的。
这么决定之后,炎天雪只将事情告诉了阿林,她不会武功,这一次倒真的只有炎天雪一个人独闯了。
“不行”阿林听后立刻从席上站了起来,一口拒绝,“你不会武,这样做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