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春依旧没有答话,他靠着车厢壁,环手抱胸闭目养神。昨晚他可没有休息好,现在正是休息的时候,还有他还要考虑去到边城之后,两个人要怎么去寻找李元芳。虽然他很不喜跟着她去找另外一个男人,哪怕知道两人之间并无什么感情方面的纠葛。可是能怎么办呢?如果狄怀英一个人去边城,他根本放不下心来。
狄怀英看到路途中千篇一律都是山,树什么的,早看厌烦了。这车夫话里行间蛊惑自己问下去的潜台词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于是顺着杆子往上爬,装作不解问道,“这位大叔,为什么说正是时候,难道有什么好事情?”
车夫得意的扬鞭,心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随便一说就上钩了。心中越是乐,脸上得意的笑容越是大。因为他赶车是背对着马车里面的两人,之间还有布帘相隔,因此,没有看到狄怀英闪着狡猾微笑的脸。倒是狄春睁眼看了一看,嘴角微微上挑,然后继续闭目养神。
“两位虽然要去边城,可是要途经山西县城的。别看这县城小,可是热闹非凡。这热闹了嘛,事情也就多了,没想到,前段时间,山西县驿站突然起火,死了好多人啊。你们猜这火是怎么发生的?”车夫不知道在他说出这话的时候,狄怀英眼中闪过一丝锐光,继而消失不见。
“大叔,难道不是火烛的缘故?”她眨巴着大眼睛,干脆爬出车厢,跟车夫并排坐在一起。
“哎呀,小姐,你可不能坐前面来,万一磕着碰着我可怎么赔的起,”车夫一看到她出来,吓了一大跳,差点将手中的鞭子扔了出去。
狄怀英毫不在意摆手表示不用,笑嘻嘻问道,“大叔,你还没有跟我说呢,这火究竟是怎么起来的呢,是不是有人故意放火啊。”
车夫见她坚持,也不好强硬赶她,只得说道,“小姐,你可要坐好啊,可别摔下去了。你说得不错,这火的确不是火烛的缘故,而是因为人为。有人啊,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杀死了驿站的四个驿兵,并且还想焚尸呢……”说道这里,他又偷偷瞟了一眼狄怀英,发现这小姑娘竟然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听得津津有味,于是便讲得更加的起劲,讲得是口沫横飞,将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只不过就是李元芳的那件案子,想必这些人还没有得到李元芳已经无罪释放的消息。之所以会引得她这般好奇,只是觉得这件事很是奇怪。
虽然说这杀人案看似很大,可是连一些细节问题都被这车夫知道的一清二楚,根本就不像是听说而来,在他的叙事中反而像是亲自在现场看到一般。虽然不排除有人的确是到过现场,可是不可能知道这般详细。
她实在是想不通,难道李元芳的案子已经是闻名全国了?
不过,她还是必须纠正他的看法,“大叔,你说错了,那个人并不是杀人犯,而是另有其人,这件事在太原已经传的是沸沸扬扬,连公孙大人都出面证明他的清白呢。你难道不知道嘛?”她一副瞧不起他,觉得他竟然孤陋寡闻的模样。
车夫平日里自诩为江湖百晓生,什么都知道,突然被人冠以这样怀疑的眼神,心中不免有些不满,不过她现在是客人,他也不好说什么,反问道,“我近日才回来,倒是不知太原出来了这么大的事情,这死刑犯都可以月兑罪,看来他跟这长孙大人的交情很好啊。”
狄怀英坏笑道,“你又说错了,在这之前,他根本就不认识长孙无忌大人,更何况,他能够月兑罪,根本不是因为长孙大人,而是因为太原城新上任的狄捕快。要不是她挺身而出,帮他找到翻案的证据,连长孙大人都无法反驳,怎么可能洗月兑得了嫌疑月兑罪的,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说他是杀人犯。我可是听说了这人武功奇高,平日关在牢里都是永玄铁锁链扣住,还要喂食软筋散,这才可以制住他,现在他已经月兑案,你还在往他身上模黑,小心被他听到风声之后来找你算账!”
这一番话,听得车夫是冷汗连连,一时也没有注意到她话中的漏洞,比如她如何知道这般清楚,好像就是她亲身经历一般。这样的后果便是他的一张脸涨的通红,欲言又止。
狄春看着随马车摇晃的布帘,顺着几缕透过缝隙钻进了车厢内的阳光,看到一张狡黠而漂亮的少女脸庞。阳光的光彩似乎只是为了衬托她的微笑是多么的灿烂,恍惚中似乎是精灵降生,一瞬间让他沉沦的心更加倍的沉醉了下去。
“春哥哥,你看那车夫,好纠结的表情哦。”她钻进车厢,手放在嘴边悄悄说道。
狄春微微眯起双眼看着她靠前的脸庞,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越跳越快,却又不得不强制让自己平静下去。良久,他注视着她微微上翘带着笑意的红润唇瓣,附和点头,“的确很纠结,”随即将目光方向了车厢的其他地方。
狄怀英嘟嘟嘴巴,不满意他这般淡定的反映,又爬到车厢外面找车夫吹牛聊天了。
也许是因为狄怀英太能侃了,车夫抵抗不住,原本要大半天才会到山西县城的路程,半天就到了。选择了一个相对大一点的客栈,马车夫丢下一句我去喂马,也不等他们的回答,扭头就驾着马车到客栈后院去了。
狄怀英摇摇头,嘀咕道,“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干嘛这么害怕!”
狄春失笑,拉着她进了客栈,一边走一边笑道,“你不是洪水猛兽,因为洪水猛兽也没有你这么会折磨人,看看这可怜的车夫,连跟在你身边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偏头瞟他一眼,嘴巴翘的老高不满的说道,“哼,就算是洪水猛兽,也是可爱的洪水猛兽。我想我也不那么可怕吧,你不是一直没有走么?”
狄春笑笑,没有说话,而是在问客栈小二要了两件上房。
“实在是不好意思,客官,本店只剩一间客房了,剩下的只有通铺,不知道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