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妍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她猛地站起身,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脑袋里嗡地一声,耳鼓之内轰鸣阵阵,她忙以手扶住了床架子,胸口里头黑甜翻涌,她闭紧了双眼,咬住了牙,外头乱做了一团,听琴观棋拽着鸣翠儿问八姑娘怎么样了?叫了人来救了没有,玉妍想说话,可是一个音儿都发不出来,她心里头明白这一回玉茹玉芬是堵上了身家性命要达到某一个目的了。
此时的玉妍当真是灵魂都出了窍一般,泪水已经做喷涌状,她想咳一声,却怎么也提不起丹田之中的那一口气儿。玉妍心里头对古代的女子当真是有些迷茫了。常日里,她们能够将名节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为了护卫名节,可以一辈子守着这个社会加诸在女人身上的各种清规戒律,可以一生都困守在一座府邸里头任凭自己的命运被男人操控掌握。
可以说,她们是重名节的,可是,如今玉茹姐妹俩的所作所为,又是视名节如儿戏一般,为了达到个什么目的,便能如此将名节二字轻易拿出来四两拨千斤。玉妍一时间还想不清楚到底她们要做什么,但是玉妍明白,此一番她们如此大手笔地谋划了如此惊天动地的阴谋,决不仅仅是为了出一口气,或者为了个林家的表哥那么简单。或者在这些的背后,有更大的利益。
晕了一阵子,玉妍慢慢地复苏了些意识,她的身子已由先前的沉重变得有些轻飘飘起来,很像是前世里人们常说的失重一般,她松开了手想向前迈一步,却摇摇晃晃最后跌倒在床榻之上,“古代的女子当真是太可怕了。”玉妍心里头涌起了这样一个念头。她无意识地笑起来,伴随着那越来越大的笑声,那泪水纷纷都飞起来一般四散溅落。
外头听琴和观棋听见里头姑娘的音儿变得像是一头小兽被利器所伤一般地在悲鸣,二人忙放开了鸣翠儿,“姑娘!”两个丫头大喊了一声儿,急得也哭起来。花籽儿在侍画的装扮下,俨然已是个长了几岁一般,穿戴上府里大丫头的行头,猛地一瞧,倒也没人能一眼就看出是那个蹦蹦跳跳的小丫头花籽儿,“姑娘!”花籽儿哭喊了一声,扑通跪倒在地,对着玉妍的房门叩了三个头,“姑娘!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求求姑娘,您送我到老爷跟前,这都是她们害咱们的,八姑娘自尽了,奴婢不能走!”
玉妍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她怔怔地盯着床的顶檐,玉茹那有些张狂的笑,玉芬那有些怨毒的质问,这姐妹二人设下的如此狠毒的圈套,还有玉芬投缳自尽的决绝,像是梦魇一般困住了玉妍,她来自二十一世纪,但是,她无法理解玉茹玉芬的行为,在礼教如此森严的大宁,为了一个男人,或者还附带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利益,她们二人竟然将仁义礼智信全部丢于脑后,以名节为由以生命为器对着同根相生的姐妹亮出最利的剑。
“太可怕了。”玉妍喃喃着,双手不自觉就抱紧了肩膀。她瑟瑟地抖起来。此时她又想起了大太太,她同样为着一己之私轻易就毁了自己同父异母妹妹一辈子的幸福,她利用了她,而后又设计将她流放。还夺走了她唯一的女儿。“太可怕了。”玉妍又重复了一遍,想着三姨娘悲惨的一生,想着玉茹玉芬的所作所为,她的心里头冰凉冰凉的。
“姑娘!八姑娘让人救了回来,老爷并少爷们都回府了。听见出了这样大的事儿,老爷大发雷霆。说是已遣了人去林府拿表少爷了,老爷去了文贤院,姑娘,咱们可怎么办?”品书在门外头焦急地拍门,一边儿气喘吁吁地回禀。
玉妍深吸了一口气,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用力咬了咬牙,“妍妍!振作点儿!你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姑娘!”“姑娘!”“姑娘!”外头众人七嘴八舌,品书听了听,里头还是没有动静儿,“姑娘,您若是再不出声儿,奴婢们就要撞门了!”品书提高了些音调,众人听了,都忙着附和,“是呀!姑娘,有事咱们商量呀,您开开门!”
玉妍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她以手撑在床榻之上,强站起身来,跺了跺脚,“妍妍,加油!”她走到梳妆镜前对着镜中的娇颜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妍妍,一定可以的。”玉妍仔细对镜瞧了瞧那如花的容颜,这才转身走到了门口,吱扭一声打开了门,瞧着院子里头常日里忠心耿耿的丫头们都集在这一处,玉妍这回才绽开了一抹最亮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