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人去告他,能不关起来吗?”。杜小鱼皱起眉,赵冬芝这是错怪人了。
“就不能挡上一挡?他可是县令,谁敢不服?”赵冬芝气急,“监牢里都是穷凶恶极的,也不知立树在里面会不会被人欺负”
“文渊这点总会关照的,你先不要着急,咱们这就去县里。”赵氏说着就出了堂屋把后院的杜显叫进来,他听了也是大吃一惊。
“你快去雇辆骡车来。”
杜显应一声,又道,“娘子就不要去了,一会儿我跟小鱼他们去就行,你在家看着孩子。”
“我不放心,家里反正有立根在,文涛也懂事了。”
见她态度坚决,杜显便不再说了,急忙忙跑出去找骡车。
等到一家子到达飞仙县衙门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下来。
李源清果然还在衙门里,衙役领着他们进到内堂,赵冬芝一见到李源清,急忙冲过去,叫道,“立树呢,快带我去看看他”
“他好好的,没有事。”李源清语气平稳,“我是想让你们知道下情况,如今这王二公子的伤势有些严重,王家势必不会罢休。”
虽然王元杰是他们县衙的县丞,跟他关系也不错,可这王元靖是他弟弟不说,家里也是极为看重的,本来还等着小儿子考举人为祖上争光,却出了这种事,王家要告,他怎么也不可能拦得住。
赵氏听了,叹一口气,问道,“大夫看不好?”
“请了县里最好的大夫。”言下之意是没有用。
“他们怎么会打起来的?”杜小鱼对这个最关心,此前才刚刚跟青兰说过话,恭喜过她,结果没到半个时辰就听说黄立树把青兰的未来夫婿给打伤了,老天爷真真是会开玩笑
“是啊,立树不像是那么冲动的人。”杜显也道,“是不是哪儿有什么误会?”
李源清静默了会儿,“立树不肯说,所以我才叫李钦来告诉你们。”那王公子现在头脑不清楚,大夫说可能伤了脑子,除了黄立树外,根本就没人知道其中的真相,他又不可能去用刑法逼供的。
“这死小子混账小子”赵冬芝连连骂了好几句,“你带我去见他,我倒要问问,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杜小鱼看她暴跳如雷,便说道,“表哥看你如此还会愿意说吗?哪次不是硬咬着牙给你打,何曾认过错的?小姨你静静,好好去问他。”
“我静得下来?咱们一家子都盼着他呢,结果好事不学,跟他弟弟一个样,竟跟人动手”
赵氏拉住她,冲杜小鱼道,“你去问立树,你们两个年纪相当,话也能说到一起去,东芝,你先不要去问,省得越问越糟糕。立树这孩子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的,你就跟我在这儿等着好了。”
杜小鱼想了想,点点头,黄立树的事情确实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了。
李源清亲自领着她去监牢。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整个气氛显得很压抑,每当走过一个个牢房的时候,总有些犯人声嘶力竭的喊着冤枉,或者哐当敲响大锁,发出刺耳的声响。
见她神情有些僵直,他很想伸出手去拉着她,可惜不能,后面两个衙役跟着,便说道,“我叫衙役去问了书院里那些学子,说王元靖起先是跟秦泰一起离开的,至于立树,都说没怎么注意到……”
“秦泰?青兰的二哥?”杜小鱼讶然。
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惊讶,还特意提到青兰,李源清探究似的看过来。
“有些事你不知道。”她顿了顿,“表哥他喜欢青兰呢,所以听说他们秦家跟王家订了亲,一直郁郁不乐。”
这下轮到李源清怔住了,难道是因为争风吃醋不成?
像是猜到他想的,杜小鱼摇摇头,“表哥应不会这样,要动手早就动手了,他又不是现在才知道这件事,如今成亲之日近了,这么做并不合情合理。”说着就已经到关押黄立树的牢房。
就他一个人被关在里面,看到杜小鱼来,表情有些复杂,想说又不想说的样子。
李源清叫衙役退下,对他道,“你不说清楚这事就只能判你错,赔钱还是小事,若是那王元靖以后出了事,要以命抵命,打你板子,你该知道自己吃不吃得消。”
见恐惧之色在他脸上闪过,李源清返身退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杜小鱼瞧着他,“小姨跟我爹娘都来了,就为你这事,你姐现在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肯定也很着急。”
黄立树羞愧的低下头,但并不说话。
“是不是跟青兰有关?”她一针见血。
黄立树略略动了下,就听杜小鱼又道,“我知道她跟王元靖定了亲,十月就要嫁过去了,你是为这事打了别人?”
“怎么可能”他立时出声反驳。
“那是为什么?”
他极为为难,似是说不出口,好一会儿才低声道,“那王元靖是个混账”
“是混账你就要打人?”杜小鱼扬起眉,“我只当你早就想通了,不再冲动,结果还是同以前一样”
黄立树急切的辩驳,“是他先动手的,我没有办法,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撞到石头上去了,我不是故意推他的”
“那跟秦泰有什么关系?”杜小鱼再问。
黄立树愣了愣,“秦泰……你怎么知道?”
“你当那些衙役都是傻的?什么查不出来?听说王元靖是跟秦泰一起离开书院的。”杜小鱼稍一琢磨,“你是跟着他们出去的不成?”
都说到这里了,黄立树长叹一口气,“我是看着这两人有些奇怪,就跟过去瞧瞧,结果被我发现,秦泰在拿一桩事讹诈王元靖呢。”
杜小鱼惊讶的很,怎么也没想到这中间会有这种内幕,忙问道,“什么事?王元靖有什么把柄落在秦泰手里了?”
黄立树眼睛瞪起来,好似对秦泰的情绪比王元靖还重,“他就不配当别人的哥哥,比畜生还不如”
秦泰这种人什么事做不出来,杜小鱼倒不惊讶,他对自己的娘亲尚且不尊敬,别提其他的家人了,像青兰,只怕在他眼里,不过是个白给他干活的丫头。
“那王元靖他,他,他有断袖之癖。”他压低了声音。
真是个爆炸性的真相,杜小鱼张大了嘴,王元靖居然是个好男风的人?
“被秦泰晓得了,他问王元靖要钱花,不然就去告诉家里,不让青兰嫁过去,还说要到处宣扬,叫王元靖声名扫地。”
杜小鱼此时更加好奇,“这样的机密,秦泰是如何晓得的?那王家的人知不知道?”
“听王元靖的口气他也很怕家里人知道,好像已经给过秦泰几次钱了。”黄立树倒不是气愤王元靖有断袖之癖,他是气愤他既然不喜欢女人,为什么还要让家里去秦家提亲?这不是摆明祸害青兰?
“是为遮人耳目罢,他娶青兰也是想隐瞒这件事。”杜小鱼歪头想了想,“既然王家还不知道这件事,其实还是好办的,就是王元靖的伤有些严重,若是治得好也就罢了,但若治不好……”
黄立树心情沉重起来,摇着头道,“我当时不应该急着去质问他,若是静下来好好说也许能让他改变主意。”
他这样揭人伤疤,王元靖恼羞成怒就先动了手,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我知道了,这个事情再好好想想,也许有转机也不一定。”杜小鱼暂时也不知道怎么办。
“青兰的事,你不要告诉我娘。”黄立树叫住她,“省得她跑去寻人麻烦。”
“你倒现在还惦念着她,就没想过董三婶会怎么恨你吗?”。好不容易攀到一家好姻缘,结果祸从天降,未来女婿给人打了,还伤的那么严重,能不能成亲都是个问题,可不是要把他们家给恨上了?
加上董氏之前就有心把女儿嫁给黄立树,这回还就是被黄立树给害成这样的,真算得上新仇旧恨……
黄立树叹了口气,默默得蹲在地上。
杜小鱼看他一眼,退出了牢房。
“都问出来了?”李源清问。
她对他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把黄立树说的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竟还多出了一桩讹诈案。”李源清摇头,“这秦泰也真算得上灭绝人性,明知道未来妹夫有这种癖好,竟然也不告诉自己妹妹。”
“可不是吗?最该打的就是他了”杜小鱼也很是气愤,有这种哥哥真是命苦。
“如今倒是可以从王家人那边着手,王老爷极好面子,断不能容许自家儿子的名声被毁,只立树没有证据……”
“找秦泰肯定一问便知。”杜小鱼接口。
两人对视一眼,李源清又道,“还得看运气,若是真的关乎生死,只怕王家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硬是要立树抵命的话,到时候我也爱莫能助。”
知道他的立场,杜小鱼点点头,“小姨那边我会去说的,你大可放心,你是一县之主,都要按规章办事,不可能袒护我们家。”
“但我会尽全力的。”他看着她,“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