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很快就到,一家子难得聚在一起,自是比较珍惜,你敬我爱,处处都觉得温馨。
这年又比以前热闹,吴大娘的儿子一家也在,守夜的时候连上庞家全挤在他们家,下棋的下棋,玩马吊的玩马吊,闹哄哄像游乐场,等到子时方才各回各屋放爆竹迎新年。
到年初一就开始冷清,别家自有亲戚走动,而他们家跟往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只不过祖母那边却不那么想,大清早的吴氏就带着两个孩子说来给大哥大嫂拜年,杜显宽厚,还真包了两个红包给她们。吴氏趁热打铁就说李氏病了,想着他们一家,饭也吃不好,年纪又大,病成这样的话很难治,说到可怜处眼泪都流出来。
赵氏看杜显脸上有关心之色,心道这李氏终于使出这招了,到底是母子连心,杜显以前就是一惯孝顺的,到这个地步如不准他去探病,怎么也说不过去,便让他带着杜文渊去看一看。
这一去就是大半日,杜显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杜文渊倒是看上去很平常。
杜小鱼瞧着奇怪,偷偷拉着杜文渊问。
“也不知道那杜堂跟爹说什么了,我那会儿在跟太婆说话,出来才晓得爹在外头遇到他,应是这个关系。”杜文渊答。
“那太婆真生病了?”杜堂向来狠毒,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杜显被气到也是正常的,她更关心李氏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只是风寒,想留我住几日。”杜文渊皱着眉,他拒绝要求时,祖母的脸色极为不好,竟还跟他说起娘亲的坏话来,他不想再想下去,一甩袖子道,“不管她便是。”
也对,这群人太影响心情了,杜小鱼跟他走进屋,又提到林嵩,“林大叔回去过年,也不晓得年后会不会把他家里人接过来。”他在春节前半个月就离开村子了。
“应是不会,师父没透露过这个意思。”
杜小鱼停下来,神秘兮兮问,“二哥,你觉不觉得林大叔很奇怪?依他这样的身手哪儿不好待,竟然跑来咱们村里。若是去到其他地方,同样开武馆,收的弟子肯定是多几倍的。”
杜文渊不答,盯着她看两眼,心道他还觉得这个妹妹奇怪呢,难道也追根问底不成?
杜小鱼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低下头拉拉枣红色袄子的衣角,大姐回来又带来几件新衣服,说是万太太送的布料。
杜文渊这时道,“师父就算有秘密也必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你可别去试探,惹恼他一走了之我就学不成了。”
竟在计较这个,杜小鱼好笑,答应一声进去厨房寻杜黄花。
两姐妹一个烧火一个炒菜,不知道多少话讲,其乐融融。
过了几日,立春后便是雨水的节气,新买的几亩地都是种了小麦的,这期间最要注意浇水,有道是“春雨贵如油”,还得靠手工。
杜小鱼也在给她的花圃浇水整枝,又是给兔笼清扫,倒是忙了半日。
出来的时候见小狼在院子里发疯似的奔跑,不由轻喝一声,这家伙有时候就会这样,不晓得是不是动物的野性,听到主人的声音,它忙停下来,伸着舌头跑她面前在阳光下欢快得打几个滚,然后屁颠颠的跑去门口小池塘那里喝水。
也不怕水冷的跟冰似的,这个笨蛋,杜小鱼进屋倒了碗温水跑过去。
小池塘上面的冰早已化了,现在基本是小狼的私人游乐场,到夏天它经常会跳进去滚个水淋淋,杜小鱼立在那里看着池塘,她早就研究过,这塘里啥都没有,连根水草都看不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原因。
杜显这会儿正忙完回来,笑道,“在这儿干什么呢?”
“在想这池塘呢,”她抬起头问,“早就想说了,这池塘到底怎么回事,是爹以前挖的吗?。”接着又补一句,“我都忘了,就是瞧着碍眼的很,占着块地方又什么用都没有。”
杜显露出些惋惜之色,“是本来就有的,不过那会儿好得很,还有些鱼,后来几年水越来越混,鱼都死了,我忙着种地也没空管。”他一点头,“现在空了些倒是有时间,要不挖大一点?”
“挖大点就不混了?”杜小鱼反问。
“这倒不清楚。”杜显也不了解池塘该怎么弄。
身后这时传来脚步声,钟大全提着几串香肠过来,“你们这池塘是有毒了,挖大也没用,养不出东西的。”又把香肠给杜显,“我娘子让拿过来的,你们尝尝。”
上回吃了他们家腊肉不好意思拿香肠来还了,杜显伸手接好,“那我可谢了,晚上就蒸了吃。”
“全叔,那池塘有毒是怎么回事?”杜小鱼被他说得勾起求知欲,忙忙的上去拉他,“全叔一会儿在我们家用饭吧,我让爹宰只兔子。”
“宰兔子?”杜显一愣。
“是啊,也不晓得这样养出来的好不好吃,比起野兔的味道怎么样。”她早就选好兔子了,就是那只急吼吼的公兔子,倒不是因为急性的关系,而是实在长得不够健壮,比较小种,既然是肉用的,自然体型越大越好。
“哦,也好,也好,钟老弟,那你留下来吧,我反正还要去趟村头找余铁匠修补农具,顺便把你娘子跟小鹏也叫过来,你在这儿帮着小鱼把兔子杀了,如何?”
钟大全又推却,“这怎么好意思,一家子跑你们家用饭。”
“没事,只要全叔告诉我这池塘咋回事就行了。”
“就是就是,我这丫头有得麻烦你,就这么说定了。”杜显拿起损坏的农具出门去了。
杜小鱼进去跟赵氏打了声招呼就领着钟大全去兔子笼,把那只公兔子抓出来,那可怜的家伙好似预感到什么,一阵死命挣扎。
她自是不想看这种场景,等钟大全处理完,洗干净给赵氏下锅了这才走过去。
两人走到池塘边,杜小鱼道,“爹说这池塘有好些个年头了,先前还是好好的,里面有鱼呢,后来就越来越混,现在完全不出东西,全叔你看看,四面的泥土都塌下来,也小了很多。”
“没人管是会这样的,那些鱼染病死了或者水草变成脏东西都沉在下面,不及时清理出来早晚会毁掉水。这个塘里面就是积毒了,要养鱼的话得重新得把水都换掉,最底下一层的泥也是不能要的。”
听他侃侃而谈,杜小鱼好奇道,“全叔莫非养过鱼?”
“倒没有,”钟大全笑起来,“我以前在一个养鱼大家做过雇工,晚上让我看塘子,白日忙的时候也叫着捕鱼装鱼,所以多少懂一点。”
真好,杜小鱼喜极,“那全叔有空帮我把这个塘子做大一点,好不?”又问,“在里面养螃蟹行不行?”这大冬天的去河边抓螃蟹真冷,要是自家门前养着,吃起来可不方便的多?要高兴的话,也弄点荷花种种,多好看呀!
钟大全道,“螃蟹的话水应是要浅的,那养鱼就不成了。”
两者还矛盾?杜小鱼也有点发愁,抓抓脸想了会儿道,“那把池塘挖成……”她想说梯形,但一想肯定听不懂,就比划下,“看这样成不成,两边底高一点,螃蟹既然喜欢呆在水浅的地方自然会自个儿爬上去,然后中间照样是深的。”
见她反应这么快,钟大全不由惊讶,点着头道,“可以试一下,不过挖塘很费些功夫。”
“没事的,全叔可以慢慢弄,我不急。”杜小鱼心里高兴,笑得阳光灿烂一样。
杜显回时领着钟大全的媳妇丁氏还有儿子小鹏一起来的,那钟小鹏今年五岁,长得长手长脚,个头也是像钟大全,不比九岁的杜小鱼矮多少,性格顽劣,一来就追着小狼玩。
小狼早被教育过不能咬人,所以到处躲,偶尔龇起牙要凶人,被杜小鱼一声喝立马又逃得远远的。
钟小鹏就更来劲了,翻箱倒柜的找,还滚桌子底下。
他娘亲丁氏是个鹅蛋脸,眼睛小小,脾气温和的人,见儿子调皮也训过几句,结果全不管用,只得给赵氏夫妇赔不是,后者自是让她不用放在心上。
杜小鱼最怕顽皮小孩,看到他就想起周二丫的那个弟弟,两个娃也差不了多少,便躲去杜文渊房里闲聊,直到用晚饭才出来。
桌上好几个菜,兔肉的弄了两个,一个是萝卜焖兔肉,还一个切了些女敕片炒着吃,闻着很香。
众人伸筷吃起来,杜小鱼也尝了几块,却是有些失望。
到底还是不能跟野兔比,可能野兔常在运动,不比关在笼子里的,她细细咀嚼,但也不能说不好吃,比起猪肉别有一番风味。
饭后,她又咨询了一下其他意见,基本跟她想得差不多,说只要价钱不贵,都愿意平常买来吃。
这就行了,也是她的初衷,不过过程仍是漫长的,要把兔子整个推销出来,需要完整的计划。
比如,弄个什么招牌兔肉菜式出来,她得好好想想……
晚上还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