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昆西送进了神戒中的时空静止结界,我和锦顺着雪水流下的踪迹,沿途寻觅着是否还有虹虫的寄主出现。不知是有意针对翼族领地,还是虹虫不屑沾染普通的花花草草,一直到最顶峰近千米的路途中,我们都没有再感应到任何被寄生的生物出现。
登至峰顶,寒意大作,衣着单薄的我禁不住一颤,暗暗被与混乱之漠不符的冰冷吓了一跳。照理说我的身体应该早就不畏惧这些严寒了,冰雪刺骨也让我深刻纪念起前世那些受天气左右的苦难岁月来。
刚被惊起一身鸡皮疙瘩,身后就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柔柔地圈住了我,体贴的契约兽大人自动自发地做着暖宝宝,也舒缓了我皱起的眉。
顶峰的风势十分凌厉,不撑起防护罩根本无法睁开眼,不用我说,锦已经结出防风罩,并用白炎迅速地游走了罩内,防风罩里瞬时温暖如春。
想起某位便宜表哥也曾经做过类似的举动,一时心绪错杂。这明面上顶着我未婚夫名义的圣子殿下,可别被我这个有血亲的表妹断了姻缘啊
为了预防顶峰随时可能突发的情况,我和锦互相开放了心神,还没找到虹虫的来源,倒被某位契约兽大人逮住小辫子,“主人倒对那位圣子表哥越发留意了啊”
“锦,你知道我担心什么,别添乱”我递过一记白眼,放眼望去漫无边际的白茫茫令我有些措手不及,总不能一寸一寸地去试探吧?
哼哼两声,锦轻咬着我的耳垂,“您太不懂拒绝,会吃亏的。”
那是,这不才有了骑在主人头上的契约兽么我似笑非笑地回睨着锦,忽略了自己脸上挥不去的热意。
两人正在不太应景地互相戏弄着,我警觉地发现远处传来了一个强大的能量波动,正想藏匿身形,阿比熟悉的龙吟长长啸起,全身雪白的巨大身影便徐徐落在了雪峰之上。
“达修?”“冰块?”
二人反应不一,我快步朝那个冷冽的身影走去,峰顶凌厉的风扬起了他半长的银发,漫山遍野的雪白将冰山龙骑士衬得分外俊朗。笑眯眯地投入了他冰凉的怀抱,我惊喜地问道:“达修,你怎么在这里?”
见到我的意外和喜悦也悄然爬上了达修的俊脸,他紧紧拥着我,声音温柔:“阿比发现混乱之漠突然出现了一股异常的冰寒之气,他有些不安,所以我和他一块来看看。零,你怎么也在这里?”
絮絮地说起了在翼族领地发现的怪相,眼角余光瞟到一只不甘寂寞的手臂也缠绕了过来,锦傲然地打着招呼,“冰块,有什么发现?”
“阿比正在感应,稍后应该会有结果。你,似乎逾矩了”达修把我往怀里紧了紧,口气不善。
锦暖暖的身子紧贴在我身后,双手轻柔地抚着我的肩,笑得异常邪魅,“主人都没有发话,冰块,你管得太宽了”
原本就回头看着他的我瘪了瘪嘴,契约兽大人确实没有要和平相处的意思,闹不出什么大事情,我只好由着他使小性子了。
感觉达修身子紧绷,绞尽脑汁地想解释一下我和锦那早已超逾了主仆的关系,还没来得及说话,契约兽大人已经悠哉地开口了:“冰块,之前在龙族领地我态度不算好,不过也是为了共同心爱的女人,你应该不会介怀的,对吧?。”
掏了掏耳朵,我以为自己深度幻听,但看到达修也一脸讶异,才又忍不住瞥了眼身后嬉皮笑脸的血瞳美男,他冲我眨眨眼,仿佛那个主动示好的异世神兽不是他一般。
达修错杂地看着我,见我有些心虚的模样,片刻后冷然说道:“我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最近的事情要你多辛苦些,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两人的友好景象也让我一阵哑然,最顽劣的契约兽大人和最冰冷的龙骑士,竟然在白雪皑皑的峰顶一言一语地交流起来,我果然还是不懂男人是何种生物。
就当二位美男聊得还算和气的时候,四下探寻的阿比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尖啸,巨大的声响震得积雪纷纷坠落,也惊醒了一时忘了身处何地的我们。
“冰霜巨龙?正好,我的母虫正缺这么个极佳的寄宿之体啊”雌雄莫辨的声音在倒地不起的阿比身侧响起,飞立于空中的我眼尖地瞅到一模糊的身影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里面蠕动着一条肉眼可见、小指粗细的红色肉虫。
或许是感应到了阿比四散的冰雪能量,那肉虫竟从背后生出了一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翅,在强劲的冷风中,毫无阻碍地径直朝冰霜巨龙飞去。
“虹虫贱人,找死”锦好容易平复的情绪,在看到那个丑陋的肉虫后再次暴走,白炎铺天盖地地朝那抹身影和小虫子砸去。
“哼,哪里来的四不像?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无往不利的白炎在这句道破了锦真身的话语中被轻描淡写地挥开了,一股燃着诡秘炎芒的火光极速地飞向了锦,躲避不及的契约兽大人硬生生抗下了这次攻击,霎时口吐鲜血。
小肉虫有些发怵地避开后,见最怕的烈焰已经不复存在,又兴奋地朝阿比袭来。还没扑到跟前,阿比硕大的龙躯蓦然消失在原地,及时将自家伙伴收进了契约空间的达修舞动着长剑,**出一道寒意十足的霜气,将小肉虫冻成了冰块,凝在空中。
看到神秘人竟看穿了契约兽大人的本体,不费吹灰之力就化解了锦的攻击,我飞速地释出光明礼赞笼罩住了受了暗伤的锦,心中警铃大作。
正暗自琢磨着他或她的来历,神秘人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又响起了,这次带了几分深切的怨恨,“光明魔法?好,你们全部给我留下做母虫的养料吧”
话音刚落,被达修冰封住的小肉虫已经用锋利的尖牙粉碎了将它困住的冰霜,呼呼的风声也没能掩住它兴奋的怪叫。
掩耳不及迅雷,三人就被神秘人飞速结起的暗芒阵困在当中,四涌的黑烟瞬时布满了法阵。在黑烟蚀体前,我总算及时地结起了魔法保护罩,望着浓密的黑烟正猛烈地侵蚀着保护罩,心情无比郁卒。
也不是自暴自弃的消极时刻,我催动着体内蠢蠢欲动的光明元素,在手中凝成了一丈长的乳白光剑,插立在暗芒阵中央,混着灰色神力,大声喝道:“破”
有了神力的推助,乳白光晕绽出一朵形态优美的凤羽莲,以雷霆万钧之势驱散了四起的黑烟,在神秘人想再修补之前,彻底摧毁了世间难得一见的暗芒阵。
“你是暗黑的人?从何处得来的虹虫?”我冷声问着,任凌冽的寒风将我的黑发吹得高高飞起。
见我破了暗芒阵,那团模糊影子勉强能称之为头部的地方突然闪过古怪的黑光,没有回应我的问题,反问起来:“你不是狐族人类?为什么会那个*子的凤羽光晕?”
*子?果然是暗黑神那派的人才会这么称呼光明女神。若不是这少见的暗芒阵,我也不会使出从未用过的凤羽光晕。暗黑和光明会是我最终面对的两大对手,不研究清楚他们的招数,我何以应敌?
既然神秘人答非所问,我也没心情做诚实的孩子,关切地看看无损的达修和还算精神的锦,轻哼着:“不肯答?那就试试谁能让谁先老实了”
大致可以判定这神秘人身上拥有浓郁的暗黑气息,修为之高也是前所未见的,我只好用光明魔法跟他或她硬碰硬了。刚想再次凝起光明元素,自打融合了黑色圆珠后就一直处于蛰伏状态的暗黑魔法元素突然雀跃起来,像是向我请战般,硬生生把光明元素压制住了。
有些错愕,但也想试试这融合了创世之心碎片的暗黑魔法力会有怎样的变化,一记夹杂着各式怪嚎的遮天蔽日如月兑缰的野马,径直朝神秘人狂奔而去。
知道白炎不能再起作用,锦把怒意都发泄到了那只扇着翅膀的肥虫身上,达修则在我身侧警惕地注视着神秘人的反应。在雪峰之上,他的冰雪属性得到了最佳的发挥,泛着晶莹光泽的剑身源源不断地涌着寒意,随时准备着致命一击。
“哈哈哈,你这个人类竟然是多系魔法师好,很好我会让你知道,在我面前使用暗黑魔法是多么愚蠢的事情”狂妄的笑声中,神秘人不慌不忙地应对着在白色天地中备显突兀的黑芒。
TA伸出同样模糊的前肢,轻易地吸收着我释出的暗黑魔法招式,在吸收一空后,身体似乎凝实了些,意犹未尽地嚷着:“再来,再来”
我心里有了计较,还真的言听计从,不要钱似的丢着一个又一个暗黑魔法攻击,在TA得意的大笑中,也轻轻地勾起了唇角。
“人类,你的暗黑魔法学得不错,要是肯归顺我,我饶你啊什么鬼东西?父神的力量”没有说完TA的嚣张之语,我悄无声息混在暗黑魔法攻击中的灰色神力也被TA吸收到身体里,现在正在TA勉强称之为身体的体内肆虐着。
不过TA竟然能分辨出岚的力量,也让我唇角的笑意凝固,TA果然不是普通角色。
就在我与神秘人苦斗之际,锦那头利索地解决了无处逃窜的肥虫,一团白炎带着契约兽大人滔天的怒意把神秘人口中的母虫烧成了渣,也算平了锦心头部分怨气。
达修不会错过这样的攻击机会,手中的长剑在空中留下了华丽的残影,雪白的冰柱直接贯穿了神秘人的身体,在顷刻后爆裂开来,将TA的身体冲得粉碎。
四下感应了一圈,并未发现神秘人的生机,正想松口气,一抹极淡的黑烟冲天而去,如雷震天的声音盖过了呼呼作响的风声,“本神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们给我记住”
本神?我错愕地看着黑烟消失的地方,与两位美男面面相觑。我们似乎发现了虹虫在基尔比山脉的源头,也好像解决了这个极可怕的传染性寄生问题,可为什么心里还是那么不踏实呢?
让达修唤出阿比,我边用光明魔法替重伤的寒霜巨龙疗着伤,边努力思索着,到底什么地方不对劲。锦还在四下寻找着是否有漏网之鱼,达修默然地静立一旁,目光柔和地看着暂变兽医的我。
想不通的事情没必要占用我更多脑容量,我很快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转而问起了光明圣殿圣女殿下的下落。
冰山龙骑士连面部表情都没变过,若不是嘴巴还在一张一合,我会真以为他就是白茫雪峰上的一座完美冰雕。
“达修,你是说,梅丽塔接到了圣谕,回光明圣殿了?”微怔,没想到这个看似不好打发的圣女竟这么走了。我暗忖着光明教皇在打什么主意,又禁不住嘲笑起自己闲不住的脑袋来。
见阿比伤势尽好,冰晶龙眸也缓缓闭上,达修小心地把自家伙伴送回契约空间,把长剑插在地上,瞬时出现了一个半径一米的静止空间。搓了搓自己过于冰冷的手,达修柔柔地把我圈在怀里,琥珀双眸中满是疼惜。
“我从来不管不相干的人有何动向。零,兽人入侵已经解决了,我会正式向泽纳瓦爷爷和特雷纳叔叔提出缔结婚约,嫁给我,好不好?”
若不是刚经历一场大战,我被消耗得有些乏,打不起精神地斜靠在他怀里,这么冷清的极寒之地倒也很映衬达修的求婚。冰天雪地的外表,掩藏着炙热的内心。
我仰头看向达修清俊的脸庞,有些呆,思绪遥遥地飞向了初次见到他的时光,谁曾想到我会和自家老师千年后的后人发展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愁思一瞬就被丢向了九霄云外,我咧开嘴角,垫脚轻轻吻上了达修冰凉的双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