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哪吒的坦白
黄泉趴着哪吒的膝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泡在山泉里，那晒了好几日而干裂出血的身体已经恢复。
水是水妖的生命之源，有了水，他们就难以死亡，哪吒是清楚这一点的，他把黄泉带如泉水中，泉水滋润了她的皮肤，被烈日暴晒所受的伤渐渐好全了。黄泉抬起头，看见哪吒坐在泉水边，脚垂入水中，而自己就趴在他旁边，他仰着头，似乎还在维持着他睡过去之前的姿势——他还在思索。
黄泉不由得哼了一声，也不知道这榆木脑袋要想到几时才能想得清楚。
她推了一下水岸，借着反推之力游了出去。哪吒注意到她醒来，刚要开口说些什么，黄泉便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还要在水里面多待一会儿，现在身子痛死啦。”
“好。”哪吒应了一声，又继续去想他自己的事情了。
黄泉不知道哪吒在想什么，她总觉得哪吒古里古怪的，虽然很可靠，但是脑子里想的东西总是她所猜测不出的。她现在大概知道哪吒是在想什么，但总觉得他所想的事情太玄，她根本就难以在他的面瘫脸上寻找出答案的蛛丝马迹。
她把脸沉到水下，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怎么说先告白的是她，这没办法用打架解决的事情，现在一没有了打架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气氛，她突然觉得有点儿难为情，不好意思见到哪吒了。
她在水中游了许久，才听到哪吒在岸上招呼她回去：“过来吧，我想明白了。”
她有些羞涩，潜入水中打了个转才重新浮出水面，冰冷的泉水把脸上的热压了下去。她游到岸上，但不敢上岸，不管哪吒到底是想明白了什么，又或者答案是杀她还是不杀她，她都不好意思上岸去，只要情况一有变，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潜到水下，怎么说，水中都比岸上安全多了
“你想明白了什么？”黄泉仰望着哪吒，声音中有点儿微弱，显然是不好意思了。
哪吒面无表情地说：“我想明白了，为什么你犯错，我还要陪着你犯错，这根本就是我脑筋犯抽了。”
黄泉听了想骂脏话。
接着，哪吒又面无表情地说：“我想，我也许是喜欢你的。”
黄泉已经对这个面瘫不抱任何希望了，哪有人会这么说话的？木着一张脸，像是背书一样倒词语，听起来就没有一点可信度
哪吒歪着头，有点儿疑惑地看着黄泉：“怎么，你不高兴吗？”。
“难道你说这话就只是为了让我高兴？”黄泉生气了，“你难道就不能只凭着心意说话吗？说这种假惺惺的话有什么意思”
哪吒很无辜：“我说的就是心里话啊，你为什么不高兴呢？难道你不喜欢我的答案？”
对着你的面瘫脸，有谁能喜欢得起来？黄泉嘟着嘴，气得直拍水面，她建立地叫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哪吒，我的成年礼已经过去大半年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用敷衍小孩子的语气来同我说话？”
哪吒纠结：“什么大半年，这过去才不过半天的时间。”
黄泉脸抽：“请入乡随俗，不要用天界的时间来计算日子。”
“对不起，我习惯了。”哪吒道歉。
他们沉默下来了，过不了多久，黄泉才泄了一口怒气，沮丧地趴在岸边问：“好吧好吧，我姑且相信你吧，但是你能不能随便告诉我，你究竟喜欢我什么？你说真诚点儿，我就信你多一点，你再敷衍我，我就要和你一战，干脆死在你手中得了。”
“别任性。”哪吒这话听起来还是像敷衍小孩子的。他一边轻抚着黄泉的头，一边皱着一张脸在纠结词汇：“我也不知道喜欢你什么，但是觉得和你在一起玩，感觉还不错。”
“那是朋友之情”黄泉气哇哇地大叫，“我快被你气死了，你这话算是什么话，你这种也不叫做喜欢”
于是哪吒无奈地坦白道：“那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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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叹口气，无奈地问道：“你说了你最喜欢和碧落在一起的感觉，那现在我和碧落，你更喜欢和那个人在一起？”
“当然是你，”哪吒理所当然地说，“碧落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比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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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见黄泉这表情就知道她不高兴了，他戳戳黄泉，问道：“你怎么又不高兴了？我说的又不对了？”
黄泉张牙舞爪道：“你以为这是课堂上老师问话呢？一个问题一个答案？不对就是错了？”
“难道这还有第三种答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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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说：“我不想和脑残说话了。”
看着这样的黄泉，哪吒忽然笑了，他拍拍一脸挫败的黄泉，慢里斯条地道：“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你什么，若要你说你喜欢我什么，估计你也说不出来的吧？在你眼中，我已经是糟糕到底的男人了，那你还会喜欢我什么呢？”
他替呃住的黄泉回答了：“你也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你喜欢我只是凭着心意行事，觉得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没有为什么。我也是一样的，我也想不出来我是不是喜欢你，我喜欢你又究竟是喜欢你什么地方呢？我想不出来。我只觉得和你在一起玩并不讨厌，你总是说我太古板，虽然总是说着要玩，但办事还是和古板的神仙一样一板一眼的，根本就不是玩的样子。你和我没长大之前很像，做事都是凭着心意去任性妄为，而在天界留下不少诟病，但我不觉得那样的你很讨厌，反而觉得亲近得很。
“你离开客栈好几天了，我知道你是需要出去冷静冷静的，所以我没有去找你。但你不在的时候，我变得爱胡思乱想起来了，总担心你出去会发生什么事。但实际上你根本就不用我担心，这凡间能为难住你的人并不多，而且事实也证明了你根本就不会出事，我白给你操了好几天的心。”
黄泉听了想抽他一巴掌
替自己担心就那么吃亏么？
哪吒无视了她的怒气，继续道：“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样子的感受，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你才是猪”黄泉气得拍他大腿。
哪吒无奈道：“你先听我说完”
“哼。”黄泉气呼呼地别过头，勉强答应了他。
哪吒道：“我的确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样子的感受，但也听过那些违反天条的仙人说过他们的心得，我仔细想了想，觉得和自己目前的心情是差不多的，我想，大概……嗯……也许……唉，差不多就这样子吧。”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大概就这意思吧……”哪吒变得支支吾吾了，那样子看起来竟然像是害羞
黄泉惊奇了。
“你能说得清楚些吗？”。黄泉有些紧张，也有些激动，她揪着哪吒的衣摆，急于知道答案。答案快要呼之欲出了，她要是得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她就不甘心
哪吒的脸难得微红起来，他支支吾吾地道：“就这意思呗，你问那么清楚干嘛？”
黄泉恼了，她跳出水面，张牙舞爪道：“你要是不说清楚，咱们就打一架，算是你不喜欢我，要是不喜欢了，就把我打死了事，省得我以后纠缠你，这样你也好回去做你的哪吒三太子，天庭的顶梁柱”
哪吒无奈道：“你别任性。”
“我就是这么任性，这都是你宠出来的。”黄泉瞪着他，咬牙道：“你到底说不说清楚点儿？”
他们纠缠了半天，害羞的哪吒终于讨饶了，终于把话给说清楚了，由一开始的“喜欢”两个字准确地变成了黄泉期待的字眼，黄泉乐得疯了，她上窜下跳的，得瑟急了。忽然，她捂着心口从空中掉下来，哪吒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问：“没事吧？”
“没事。”黄泉笑呵呵地道，哪吒不信：“你若没事，怎么好端端地掉下来了呢？”
“踩空……踩空，不小心踩空罢了。”黄泉嘿嘿地笑着，她才不会告诉哪吒是碧落在作怪呢
黄泉爬起来，已经恢复如常了。她看着哪吒，笑着笑着，忽然就垮下脸来了，她忧愁地叹道：“话说，你觉得你喜欢我之后，我们接下来的打算该怎么办呢？”
哪吒听了，也忧愁了。
如果他没有确定心意，或许还能在天帝面前替黄泉求情几句，可是现在自己也是动了情的，若两人到了凌霄宝殿上，这心意还能瞒得住无所不在的天帝么？既然瞒不住，那瞒混过关是不可能的了，那么获罪也是必然的了。
一想到获罪，他和黄泉都惆怅了。
他是无所谓，父兄身份超绝，即使自己获罪，也不会祸及到他们。可是黄泉就不同了，她是水妖之王，她若是获罪，必定祸及水妖一族，到时候水妖在天界还要如何立足？水妖本就不服天庭的管教，若是黄泉获罪，必然又要起兵造反，到那时候失去了王的庇护，他们就更难生存了。
所以，即使是任性如黄泉，也忍不住发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