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阵法都是利用死物来摆的,偶尔也会利用些许生命力微弱的生灵,可是完完全全利用能吞噬其他生命的生灵来构造的阵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它与众不同,会比任何法阵更灵活、更难破解。因为它的生门是不需要按常理来变更,而是随着布阵的所有生灵的喜好所改变,就如刚才珊瑚群将天马吞噬之后,重新变幻位置,重新变换了生门死门的位置!
不定时的变更、不按常理的变更,令这个迷阵变得更加奇妙。
常言道:美丽也是一种毒药。如今我是真正见识到了。
焱的伤不允许他在天敌的水域里浮空太久,于是他降了下去,那可恨又可爱的珊瑚群长得太高,连上方都扣紧了,令人没有上浮的可能性。
再次脚踏实地,比先前进入时,更小心翼翼了。
“听闻你父亲·魔界之主最擅长布置法阵,你可有学到半点儿皮毛?”焱调笑着问。
我哼了一声,道:“我是半点皮毛都没学会过,他是这方面的天才,那我就是这方面的蠢材了。虽然在他身边是见识过各式各样的阵法,可是我依旧什么都不会。”我斜了一眼他,嘲笑道:“方才是谁说了,要在我面前逞英雄的,根本就不担心这个迷阵的?怎么,一出事了,就想着让我帮忙了?”
焱叹了一口气,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多一个脑袋,就多一个智慧么。”又接着叹气几声,才道:“这个天然迷阵看起来是东海抵御外敌的天然屏障之一了,说不定就算是龙宫的人来了,也未必能出去。”
“那可不一定,瞧氤氲逃月兑的样子,她一定对这珊瑚迷阵很熟悉,而且她的最终目的是要你死,现在绝对还潜伏在这迷阵中,等你落难,再一击必中。”话音刚落,我就看到了他脸上那护理般的微笑,就知道他是故意说错话的。我瞪了他一眼:“都什么关头了,你还开玩笑!”
焱笑道:“我若不说话,你是不会搭理我的吧?。”
聪明,答对了。
可是在这种处境下,他就只想跟我说话,这种不识时务真是让我不高兴。
焱俯身拍了拍我的头,道:“放心啦,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若真如此就好了……
而事实证明,他说的是大话,他和我一样都是法阵白痴,绕了大半天的路,还是迷失着,甚至连走过的路都变样了。
我沉重地叹气,对焱道:“好了,兄弟,不要再强撑着了,你不懂就说出来,我是不会笑你的。”
焱真的非常非常符合之前所说的那样子:死要面子活受罪。在我都已经明白了他的底细之后,他仍然要强撑着面子,微笑道:“放心,我们一定能出去。”
我呵呵地干笑,蔑视道:“我觉得,与其相信你,还不如相信霖镜很快就来救我们的。”
他火了:“不要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
回应他的醋意的是我的鬼脸。
他吃瘪,支吾半天之后,吐出了一句狠话:“我跟你打赌,过不了一个时辰,我们就能走得出去。”
回应他的依旧是我的不屑:“我更相信,一个时辰之后,发现自己女儿偷跑出来的霖镜已经来救我们了。你,绝对不可能靠自己的能力带我走出这个珊瑚迷阵的。”话是一字一顿、咬字清晰地说出来了。
……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我们还在不停、不停地走。我是小孩子,腿短,走路容易累,还要时时提防着随时会扑过来的珊瑚虫,到最后累得走不动了,就刁难地扒着焱的背,让他背着我走。这男人爱面子地死活不说一声疲惫,也不抱怨一声,死撑着抱着我,一步、一步地走着。
我在心里数着数,看看他在我数到多少的时候,会累得趴到。
1……100……200……365。
焱一坐下,终于如实承认道:“我不行了。”
我危言耸听:“你现在不能休息,你如果停下来,就会被珊瑚虫吃掉。”
他嘻笑道:“那倒不一定,说不定珊瑚虫觉得小孩子比较女敕,比较好吃,会吃的是你呢。”
我哼了一声。
周围的珊瑚虫还维持着原样,暂时没有动静。走了半天,也大致明白了它们的规律,它们是什么都吃的,所以说打算用食物去诱惑它们是根本就没有用的,而我们实际上除了自己,也就没有什么能做诱饵的了。
我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叹了一口气,扑倒在他身上,嚎啕大哭,尽量用最大的声音嚎出来:“大哥哥,你、你别死呀!你如果死了,宝宝要怎么办啊?呜呜……宝宝要回家,要回去见老爹,我要回家!呜呜呜……”
焱十分应景,他虚弱地抬起手,无力地挥了挥,有气无力道:“对不起呀……宝宝,哥哥答应你的事……没有做到……很惭愧。是哥哥对不起你……哥哥不应该把你带出龙宫……不应该……”
而实际上,这个男人是在咬牙切齿:“说过了,别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
我才懒得理他,一边嚎啕细数和老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一边使劲地捶着他的胸膛——那淤血聚集之处,把他捶得伤上加伤。
哭着哭着,我终于察觉到了那熟悉的冰冷气息——氤氲!
氤氲正在不远处窥视着我们!
我们的演戏有了一瞬间的凝滞,让我们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继续。”焱低声道,我含糊地应了一声,继续嚎啕着,只是不如先前那样光顾着欺负焱了,而是安分地趴伏在焱的身上,也不再哭诉着与霖镜的点点滴滴了,而是敷衍地嚎着让他别死。
焱也和我一样警惕着缓缓接近的危险。
“你可有把握抓住她?”我以唇语问道,之前进阵之时,焱就是忽视了自己的伤,妄想以重伤之躯擒住氤氲,反而失手了。而这一次,也许就是惟一一次逃出迷阵的机会了,我不想错过。
“放心。”他温柔的低语让我安心。
氤氲,越来越近了。
冰冷的气息让海水的森冷都无法比拟,那是仇恨的冰冷,在她的注视下,人的血液几乎会被她冻结。
一个仙子居然可悲地沾染上了仙人最不该有的仇恨。
“你究竟做了什么,让她如此憎恨你?”我低声问焱,但他只能苦笑:“我与她,也不过是第一次见面,我又怎么知道我有做过什么了?你自己也听到了,她以前就有毒杀过我前世,那想动作迅捷杀人之心都埋太久了,我怎么知道是哪个?”
氤氲越来越近了。
在她接近的一瞬间,我翻身闪到一边,让焱能能迅速地跃起。焱是天界最出色的武将,他的动作勇猛迅捷,纵使有伤在身,然瞬间的爆发力却也是惊人。那天界执刑官虽然有所防备,但也毕竟不是武将,不能在短时间内及时作出反应。不出三招,氤氲便被焱给擒下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阴沉着脸盯着氤氲。
焱的状况似乎不好,擒下氤氲之后,他已经开始喘气了——重伤的人果然经不起多大的运动。
我从他身上收回眼光,阴沉地盯着氤氲,道:“我劝你最好乖乖把我们带出去,否则你知道后果。”
氤氲道:“你们还不敢杀我,我是龙族的公主!”
焱的脸色敛了敛,因为氤氲说中了他的心事。呵,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仙人们,一切都是看着面子形式,今日不是为自己的面子,便就是为看他人的面子了。我哼笑了一声,拔出焱的腰间佩剑,在焱的惊讶下,我以无法阻挡的剑势刺进了氤氲的肩头!
“啊——!”
听着这尊贵的公主的惨叫,我心里一阵快意,慢悠悠地转了转短剑,这一下,公主连叫都叫不出来了。我瞪了一眼想要开口阻止的焱后,俯身凑近被焱压弯了腰的公主,微笑道:“高贵的火神大人当然不敢,可是我敢,我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凡人,我若杀了你,顶多算是龙族内斗,而且,我还只是一个凡人、一个孩子,天庭是不会降重罪于我的。”
氤氲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我抽出了短剑,她痛叫一声,一瞬间血如温泉一般喷涌出来,我早有准备,堪堪地躲过了这肮脏的血液。那看起来从小就是娇贵惯了的公主似乎从未见过这种血流如柱的场面,一下子就吓坏了,疼痛、惊恐攀上了她精美的面容,一下子变扭曲了。
许久没有嗅到熟悉的血味,我兴奋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