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那位今世名为言不离的姜子牙转世交锋三次之后,我终于见到了这个在父亲口中描述得极为可怕的言灵。
他是一个潇洒的人,在见到他之后,我才知道我从情报局递交上来的情报上推测出来的这个人是多么的肤浅,他的风采是不足以用只言片语来形容的。
在见到他的时候,我感受到的是无法窥探到深处的智慧,他是一个智者,在他面前,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可以难得住他,这样的人可以真真正正地配上“无所不知”。
在他撩开我的营帐,将要潜进来的时候,我叫出了他前世的名字:“姜子牙。”
他的手顿了顿,但这并不能阻止他要潜进我的营帐里。他钻了进来,笑弯了的眼睑遮不住如星光般明亮的双眸。他嬉笑道:“我还以为偷溜进来无人察觉呢,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我拉下闲置在一旁衣架上长袍,拢在自己身上,以免*光外泄。我对这个上古时期的智者道:“不,不是你想太多了,而是我的属下无能,不能阻止先生进来。”
他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下,仿佛我们两个都不是对敌的关系,而是许久不见的朋友。但有时候,朋友未必是要认识要见过面的,神交已久也能算得上是朋友。我起身向他走去,看见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我听说这一届魔主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所以想过来看看,没想到是真的呢。我说你呀,一个好好的女孩子为什么要做魔主呢?”
我拿起茶壶给他斟了一杯茶,听了他的问话,抬眼看了他一眼,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有能力者即可胜任,我有足够的能力,为什么不能胜任这个位置呢?”我在他对面坐下,微笑间展示出了我的自信从容。
言不离哈哈一笑,道:“果然是不容小觑。我听他们说你是一个很冲动很暴躁的魔主,没想到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你看起来很冷静呢。”
“那是你还没有见过我冲动暴躁的时候。”
言不离又是一笑,他凑近我,眨了眨眼,讨巧地问道:“你不会捉我吧?。”
我举了举茶杯,微笑道:“我若是要捉你,怎么给你斟茶呢?”这个言灵可比冰逸有本事多了,我还能分辨得出他不是用言灵的能力走进我的营帐的,而是靠自身的能力走进来的,这么有本事、有智慧的人来到我的营帐,就必定有全身而退的方法。
言不离歪着头问道:“魔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点了点头,允许他问。
“为什么魔族一定要侵略天界呢?为什么你们总是要挑起战争呢?难道你们从来没有想过,战争不仅会给凡人带来伤害,还会对你们自己造成伤害吗?。”
真是一个天真的问题。我微微一笑,到:“先生上古时期封神的时候,将心正者分为了仙,将非仙而有祸害凡人之心者赶往了魔界,那可有想过在经过千千万万年之后,这些人的后代还是当年你划分的那样子吗?你当年对所有人公平了,但对他们的子孙公平么?”
言不离皱了皱眉,道:“这么说,那倒是我的错了?“
我微微一笑,转了转话锋,到:“那倒不是。先生聪慧,不知能不能回答妖儿几个问题?”
言不离思忖了一下,点头应允了:“难题……你问吧。”
“仙人总是说要引导人向善,可是却魔族逼在魔界,让恶者集中在一起。人间尚有一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说魔族都集中在一起,没有人教导何为‘善’,那他们也只能越来越‘恶’了,你说对不对?”
言不离笑道:“听你这话意思,难道是觉得魔族是被神仙抛弃了,所以神仙应该按着本职,去教导魔族向善?”
哼,太贬低我们了。我道:“不是,我只是觉得如果仙人能和魔族一起生活,也许到最后,魔族就不会那么凶恶了。”
言不离的笑容僵住,过了一小会儿才抽了抽嘴角,道:“你是想要天庭乖乖让出天界,让仙人和魔族从此混合居住?”
我笑笑,点了点头,道:“天界太大了,想要灭绝是无法成功的。仙人和魔族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样依附着人类的心灵所存在,只要有人类一天,仙人就不会灭绝,可是如果把人类都毁了,我们魔族也会毁掉。既然无法摧毁,那就只好收容了。”
言不离看着我的眼神越来越古怪了,他道:“真想不到你居然会有这种想法,难怪他人都说你太疯癫……”
我笑一笑,不作答复。
仙与魔无法相容,不仅是立场完全相反,还因为是相互克制——但如果不做任何尝试,就永远得不到答案。
言不离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我微笑道:“茶里有毒。”
言不离笑道:“你不会。”
我微笑,若有深意。
喝完了茶,言不离沉吟了许久,才道:“前不久,魔族的统领是一位叫做红莲的九尾狐,怎么最近都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
他是为红莲而来的?我看了他一眼,笑了:“她领军,反而连败,我就让她回去闭门思过了。怎么,大名鼎鼎的姜子牙也会在意一只狐狸?还是说,你上古时期的仇敌也是一只九尾狐,所以你才如此在意?”
“当然了,我想知道她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是同一个人怎样?不是同一个人又怎样?不管如何,你是仙,九尾狐是妖、是魔,都是你的敌人,你只管将你的利刃对准她就对了。”
言不离沉默地盯着我:“我想知道。”
我斜了他一眼,道:“和魔做交易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打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言不离沉默,于是我知道了答案,我轻笑出声:“小气鬼可是永远都不会得到他最想要的东西的。”
言不离听出了我的所指,低下头笑了笑,道:“因为和魔做交易永远都是得不偿失的,我希望你的回答是‘是’,可是你若说‘不是’,而向我索取了代价,那我岂不是很亏?”
我一下子眯上了眼——这狡猾的老东西
可是没想到他嘻嘻一笑之后,突然道:“不过我相信魔主提出的条件一定合情合理,合适一个答案该有的价值。只要不是性命、不是危害天界之事,我都可以答应。”
这一回轮到我不笑了,我沉默地看着他,看到了他的严肃。我知道他不是经过思量之后才做出的回答,因为经过思量,是不会答应与我做交易的,一个聪明的神仙是永远都不会选择和魔做交易,因为他们比谁都知道“得不偿失”这四个字背后的意义。可是他仍然选择了和我做交易,那是他想知道,这一份“想”已经突破了他理智的极限,让他做出了不理智的选择。可更让我敬佩的是他明明知道后果如何,却还是从容地接受,这一份从容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拥有的。
敬佩过后,我含笑地点点头,低声道:“的确会等价值,因为我还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我要你,在我们军营的大牢里呆上三日,这样合理么?”
狡猾的言不离道:“不公平,这当然不公平我要的只是一个答案,可是你却是几乎要了我的性命,和大部分的天界安危”
我呵呵一笑,道:“果然先生的公平与常人不同,上古时期就对我们魔族不公平了,现在还要诓我一个小女孩子做交易呢。”
言不离顿住了,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装了一小会儿的无辜。
我道:“先生可以想想,如果我的回答是‘是’,那么你一定会到我们魔界去将我们最重要的红莲抢走,到时候我们魔界的损失可就大了,那种损失比先生逗留在我们大牢内三日还要大,所以说,这是你赚了。你知道的,我们魔族一向都是以最大的得益损失来划分做交易的代价的。”
言不离苦着脸道:“可是你若说‘不是’,就是我亏了。”
我微微一笑,道:“魔界大牢能困得住你么?三日之后,你若能自行离去,我必不阻挠你。再说了,你知道了答案,也得一个心安。”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
“因为我更想与你堂堂正正地斗一斗。”我微微一笑,问道:“先生的决定是什么?”
言不离苦恼地抓了抓头,无奈地道:“你告诉我,妲己和红莲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吧。”
他真的很在乎……
我站起身,虚手一引,道:“那请先生先移步大牢吧。”
他皱眉:“你不信我”
“预防万一总是好的。”我含笑,“先生现在还可以选择要不要听答案,若不要,先生就此离去,妖儿绝不阻拦。”
言不离鼓了鼓脸,最后泄了气,垂头丧气地跟着我的指引,去了大牢。
当他心甘情愿披上镣铐,困在法阵之中,又被坚固的大牢囚禁之时,我告诉了他答案:“不是,红莲不是你要找的九尾狐。”
红莲,绝不是你要找的苏妲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