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少胡说了,这位姑娘明明是大唐的女孩子打扮怎么说她嫁到突厥去?”刘菲不相信陆氏兄弟的话,她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在陆氏兄弟脸上来回转了一圈,好象在说,你们俩当我是白痴?
“噢,不是,一着急介绍错了,这位姑娘是裴耀那个突厥大姑的女儿,也就是裴耀的表妹。”陆瑜硬着头皮把刚才说的谎圆过去。
“嗯,我哥说的没错,这位姑娘是裴耀那个突厥大姑生的突厥表妹。”陆瑾帮着陆瑜解释。
“这俩小子净胡说八道,我们裴家是声势显赫的名门巨族,怎么可能把女儿嫁到番邦去?我看你们俩又欠收拾了。”听到陆瑜和陆瑾的话,裴耀心中怒火中烧。
兄弟俩虽然没回头,却感到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凉,两个人明白裴耀一定是不满意他们编的谎话,心中不禁暗道:“只有番邦女子的身形和你接近,不说你是番邦女子说你什么?”
可怜的是这兄弟俩心中叫苦不迭,还得在狄珊和刘菲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你们俩怎么不请这位姑娘和我们一起赏花?不会因为她有番邦血统你们就瞧不起她吧?。”狄珊的语气里充斥着质问的意味。
“是呀,你们俩把这个姑娘藏道假山后干嘛?”刘菲也质问道。
“就因为这个姑娘是半个突厥人从小没见过世面,她娘才让她回大唐增长见识的,谁知这位姑娘来大唐之后被疯狗咬过,而且一直没好利索,我们就借这个别院给她治病,本来她前两天都好了,可是,她刚才似乎又犯病了。我们怕她出来袭击人就来这里看着她了。”陆瑜继续编着谎话。他希望刘菲和狄珊听到后被吓走。
“汪汪……”裴耀很配合地学了声狗叫。
“我说二位师妹,君子不力于危墙之下,你们快点离开这里吧。小心突厥表妹咬你们。”陆瑜焦急地说道。
“是呀,你们别站在这里碍事,她见到陌生人害怕,一准病得更厉害。”怕刘菲和狄珊不离开,陆瑾催促道。
“你们俩怎么回事?人家有病你们不去请大夫来,光站在这里有什么用?”刘菲生气地说道。
“那麻烦二位师妹去请大夫。”陆瑜顺水推舟地说道。
“嗯,我们这就去。”说着,刘菲和狄珊转身离去。
裴耀和陆氏兄弟这才松了口气。谁知,刘菲和狄珊刚走几步又转身回来。狄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纵身一跃,跳到裴耀面前,还没等裴耀和陆氏兄弟反应过来,她伸出手指在裴耀身上点了两下,然后快速跃开。
“喂,狄珊,你这是做什么?”陆瑜生气地问道。
他的话音没落,刘菲拿出一个叠好锦帕塞到裴耀口中。
“如果她发起疯来伤不到别人也会伤到自己,所以我点了她的穴位,刘菲用锦帕塞到她嘴里。”
裴耀站着动不了,心中气得大骂:“你们两个笨丫头,这是对待抽风病人的办法。”
这时,塞到口中的手帕上发出浓郁的花香,他气得暗骂道:“刘菲这个傻蛋在手帕上滴了什么东西这么香?这股味熏得我头昏眼花的。今天我可真是衰到家了。”
“好了,我们不耽误时间,现在请大夫去。”说完,两个女孩子快步向牡丹园外走去。
陆瑜和陆瑾见刘菲和狄珊离开,两个人急忙给裴耀解穴,可是,费了半天劲没解开。
“哥,怎么狄珊的点穴手法这么怪异?”
“她有番邦血统,大概点穴手法也是番邦的?我们中原人没办法解开?”
这时,李谦的声音传来:“陆瑜、陆瑾,你们两个躲在假山那边做什么?”
陆瑜循声望去,只见李谦出了沁芳亭,正向这边走来,他急忙应道:“没什么。我的玉佩掉了,让二弟帮我找一找。李师弟,别过来啊。我怕你不小心踩坏我的玉佩,你在那边赏花就好。”
“好吧。”李谦应道。
陆瑾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对裴耀说道:“老大,现在没办法给你解穴,只能委屈你一下。”说着,他和陆瑜合力抬起裴耀藏到假山后临着泉水的花丛里。
“老大,你先躲在这,看能不能冲开穴道。我和二弟想办法先把李师弟和蓝萱她们打发走再回来救你啊”陆瑜帮裴耀盘腿坐在一块山石上面。
说完,两个人转身离去。
如眉新月和漫天星斗倒映在裴耀身旁明净的泉水中,微风拂过,带来馥郁的牡丹花香。眼前的环境清幽无比,可是,这里也是蚊虫滋生的地方。
裴耀暗中运功想冲开自己的穴道。一只蚊子叮到他脸上,两只蚊子叮到他脸上……
在被第二十只蚊子叮过之后,他的穴道终于冲开了。
冲开穴道之后,裴耀急忙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四肢,他纵身一跃,飞出了牡丹园的粉皮墙。
裴耀从小到大没少和陆氏兄弟在绿柳山庄里玩,这里的环境对于他来讲是再熟悉不过的。他动作敏捷躲到别院的书房里。终于有机会休息一下,他坐在书案旁,长长吁了口气。
此时,陆瑜和陆瑾找了个身体不适的借口把李谦和蓝萱等人打发走。刘菲和狄珊连同请来大夫,也被这两兄弟以裴府来人把突厥表妹接走为由打发走。
兄弟俩到了裴耀藏身之处,发现他已经离开,两个人也就放了心。
“今天怎么过得真是累?”陆瑜和陆瑾一面说着话,一面回到书房。
两兄弟骤然见到裴耀出现在这里竟然被他吓了一跳。
“老大,你都冲开穴道,能自行活动,怎么不把衣服换了?你想吓死人呢?”陆瑜满脸恐怖地说道。
裴耀没理会陆瑜,他自顾自地说道:“告诉你们,我的计划成功了,明天那些女子就会动身去杭州府了。”
“老大,刘菲那个大嘴巴还以为我们把你表妹弄丢了,明天她会在全洛阳城贴告示寻找你那个走失的突厥表妹。”说着陆瑜垂下头。
“那个突厥表妹是你编出来的,你自己搞定吧。我要去换衣服了。”说完,裴耀一阵风地跑出书房。
“老大,这件事因你而起,你去和刘菲她们解释明白。”陆瑜和陆瑾追着裴耀跑出书房。
合璧宫里的雕花盘龙烛台占据了一面墙的位置,上面点着红色手臂般粗的蜡烛,烛内混有香料,燃烧起来后幽香四溢。
太子李弘坐在背着光坐在一个大紫檀雕花书案旁。烛光只照亮了他的侧面,这温暖明亮的烛火却无法消散他身上发出的清冷气息。
望着站在面前的叶无双,李弘开口问道:“永佳这些天在杭州府都做了什么?她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
“回殿下,永佳郡主每天都回去汇通制糖作坊,在那里一呆就是一天。她似乎是想制糖卖。又似乎不是。”
“我让你们盯着永佳,有事情及时向我禀报,这么多天,你们什么都没发现?是永佳那个人做事出人意料?还是你们这些人观察能力太低?”太子的声音不高,斥责的语气却很明显。
“回殿下,永佳郡主聪明绝顶,办事情又不按章法,属下驽钝,一时很难明白她要做什么。望殿下恕罪。”
“那永佳有没有在那里遇到什么事情?”太子不动声色地问道。
“回太子,永佳郡主前些天处置了作坊的管事。”叶无双低眉顺眼地回道。
“无双,你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一件事?”太子的语调不由得提高了些。
“太子殿下,无双派去杭州的人只回报了这件事。”
“叶无双,吾给你说实话的机会,你却不思悔改,刻意欺瞒吾,你真的以为自己背地里做的事情吾不知道?”太子李弘的眼神忽然变得很骇人。
听了太子的话,叶无双先是一惊,接下来,她又很快恢复平静。
“属下驽钝,不知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叶无双,你编造谣言,说永佳去杭州府是为了择郡马,还把这个谣言散布出去。很多朝廷重臣家的公子听信了你的谣言,追随永佳去了杭州府。你背地里做的这些事情,以为吾真的不知道吗?现在有人说这些谣言是从吾这东宫散播出去的,你可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罪?”
“太子殿下,我……”叶无双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叶无双,你的身世吾一清二楚。留你在身边是因为你有你的价值。你别让吾觉得自己高估了你的价值。”太子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殿下容秉,属下这样做都是为了太子殿下。”叶无双的头在地上磕出了血。
“为了吾?”
“属下看太子殿下一直想笼络永佳郡主,只是缺少了一个合适的契机。所以属下就想该怎样创造个契机,适逢永佳郡主去了杭州府,属下以为她离开家千里之外,自然受到的庇护会少很多,如果适当制造一些麻烦,在然后再趁她感到难过甚至无助的时候,帮助她解决这些麻烦,她自然会心存感激。这样,太子殿下一定会把她笼络住。她也会心甘情愿为太子殿下效力。”
说完这些话,叶无双抬头望向太子,她很想从太子那张白皙的面孔上找到他相信自己的神情。可是,叶无双发现太子的脸上依旧平静无波。她的一颗心不住下沉。
太子一言不发,他睁着一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叶无双。
叶无双觉得太子似乎要看穿自己的灵魂,她心中暗自悔道:“一招棋差、满盘皆空,我是低估了张莹,也低估了这个太子。可惜,我大仇未报,却要身首异处。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会再来报仇。”
此时,大殿里安静异常,静得只剩下叶无双能和太子李弘的心跳声。
瞪视了叶无双一会后,太子说道:“既是为吾着想,你为何又让人知道是东宫之人传出去这个谣言?你不知道这对吾很不利?”
“太子殿下,无双自认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很机警,再说也没有人知道无双是太子的下属。至于为什么会这样,那只是以讹传讹罢了。可是,错有错着,既然有人污蔑殿下,殿下正好出面澄清这件事情。这样永佳也会对太子心存感激的。”叶无双知道此时稍有差错自己的人头就会落地,她努力使自己思路更清晰。
“无双,你只是吾众多手下中的一个,不该擅自做主去谋划任何事情。即使你有再精妙的计策也要向吾禀明,得到吾之允许后,方可进行。顾念你忠心为吾效力,此次免你犯上之罪。如有下次,吾定不相饶。下去吧。”
“是。”叶无双应着站了起来。勉强抑制住双腿的颤抖,她对太子躬身施礼后,退了出去。
太子支着下巴,思索起来。不知不觉,一抹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