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到的这只大鸟,是一只大山鸡。赵世宇说,花生地附近可能有个山鸡窝。果然,在山鸡落脚附近的草丛里,发现了四只毛茸茸的小山鸡,李画敏用斗笠兜住,带回家中。
小山鸡嘴刁,对洒到脚下的米粒,瞧都不瞧。李画敏从桃树上好找到两条小青虫,用棍子夹给小山鸡,四只小家伙摇晃着小身体争抢虫子,没有吃到小青虫的小山鸡“叽叽”地叫,一副可怜样。李画敏想起了桑园里那些做伸缩运动、吊着小丝线荡秋千的小虫子,正好逮它们来给小山鸡当美食。捉小虫子的任务,就交给小鬼什刹了,有这位法术高强的助手不用,浪费了怪可惜的。
赵世宇把大山鸡宰了,与花生一起沌汤。月娘去帮卢二娘家插秧,就在卢二娘家用午餐。家里只有李画敏和赵世宇,李画敏充分地放松,盛了半碗山鸡沌花生汤,浓郁的肉香中带有花生的清甜,尝一块山鸡肉是柔软香甜而不显油腻,吃一粒花生米是清香爽口。这可是如假包换的野味。嗯,过去跟老爸去酒店吃的那些正宗野味,可没有这种味道,难道那正宗的野味是漏宗的?
赵世宇捞起花生米下酒,看李画敏吃得香,温和地说:“敏敏,多吃点,锅里还里。”
坤伯母来串门,进大门就说好香。李画敏、赵世宇忙请坤伯母坐了,请她一同来用餐。坤伯母说刚刚用过午餐,坐在离餐桌较远的竹椅上,请李画敏和赵世宇继续用餐,然后说:“阿宇,敏敏,我是来告诉你们一声,仇老爷家的田地要低价卖出,这可是个难道的机会,你们家何不趁机买进一些田地?”
今天上午,仇二伯来坤伯母家说,在省城的仇老爷不想再回长乐村了,他在省城附近看中一块上好的田地,一时银子不够要把老家的田地卖掉一部分,上好的水田平日要二十五两银子一亩,现在仇老爷只收二十二两一亩。坤伯母已经计划买进五十亩,跟坤伯练武的陈少爷已经返回镇上跟父亲商量买地。
李画敏听了,心想:“我手中的银子,可以买进二十几亩的水田。我要不要拿出来买田地?嗯,买地这事不能轻率,再想想。”
买地,做小地主,然后躺在家中等收地租,这种悠闲自在的日子,是诱人的,不过要是在长乐村买地,就意味着永远留在长乐村了。要是赵家只有这位憨哥,李画敏可以考虑是否跟他凑合着过这五十年的,问题是多了一个月娘,李画敏就不乐意了。
赵世宇感谢坤伯母来告诉这事,说家中没有多余的银子,不能买地。坤伯母笑吟吟地,说赵家今非昔比,买十几亩地已经不是问题。
“坤伯母,你在说笑了。我家近来并没有增加收入的来源,卖荔枝得到的银子已经用来买牛了。哪有银子置买田地。”赵世宇摇头,表示没有办法买田地。
坤伯母不相信赵世宇的话,她一半试探一半嗔怪地说:“阿宇,你把坤伯母当外人了。敏敏,有这般便宜的田地出卖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回去跟叔叔商量,借些银子买田地,以后宽松了再慢慢归还叔叔。说不定,叔叔看在兄弟的份上照应敏敏,不要归还银两也有的。”
要是坤伯母知道,李三老爷曾给李画敏一千两银票,李画敏没有要,不知是什么感想。李画敏想了想:“坤伯母,我叔叔是有这种心的,上次来时就说有困难尽管跟他开口。可是,三叔有他自个的儿女要照料,我不能要他的银子。”
赵世宇接腔说:“敏敏说得对,我们有手有脚的,得凭自己的本事过日子,不能倚赖别人。何况,三叔两次来,都有资助的,再为买田地专去找三叔,不像样。待母亲回来,我跟母亲商量,或者可以买一两亩地。”
坤伯母有意无意把话题引到李三老爷身上,旁敲侧击地打探李三老爷的家庭情况。李画敏假装糊涂,将话引到其他地方去,不肯透露李三老爷的家庭情况。
坤伯母离开后,李画敏捉了几条小虫子喂小山鸡,抱小羊羔抚弄那光溜溜肉乎乎的身子,然后拿了书本到梧桐树下,半躺在秋千架上念书。借来的两本书,李画敏都可以流利地诵读,她想:“找个时机,到张家借另外两本书来念。”赵世宇在梧桐树下的石板上,把做家具的刨子磨得雪亮,赵世宇用手轻轻试刃口,满意地放回小箱子中。听秋千架子,书声琅琅,赵世宇心有所感:“有学问的人就是不同,一有空就捧书本念。咱得抓紧时间识字,有学问的人最不喜欢睁眼瞎了。要是因为自己不识字,媳妇厌恶自己喜欢私塾那个会吟诗作对的方先先生......”
赵世宇放下凿子,到秋千旁看半躺在上面的人。李画敏瞟了赵世宇一眼,将书伸到他跟前,指定几行字要赵世宇念。赵世宇结结巴巴的只念出一半的字,涨红了脸看李画敏。李画敏半躺在秋千上,把自己想像成教书育人的教师,慈祥地拍打学生的肩膀,安慰这位学习困难的学生:“才念了十几天的书,能这样不错了。好好用功,会学好的。”
听得赵世宇嘴角直抽搐。听她的口气,咋像在哄小孩子?自己可是她的男人呢。
太阳慢慢西沉时,李画敏、赵世宇又去拔花生。这次出发,除了带装花生的箩筐,还带上小提桶、水瓢、镰刀、铁锹。赵世宇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出一条小路,由花生地直通上面的松林。李画敏带上自制的手套,在草丛、灌木丛中探宝,是惊喜不断,她快乐无比地哼起曲子,挥动小镰刀清除白药子四周的杂草。
赵世宇拔足两箩筐的花生,扛把铁锹出现在李画敏身后,看到李画敏割草,连忙上前来接过镰刀,检查李画敏是否在割草的时候把自己的手也顺便割了。幸好,退下自制的手套,露出的纤纤小手,上面没有一丝的伤痕,赵世宇这才放心。
“敏敏,我们不是说好了么?你只要寻找药材,清理杂草的事留给我来做。你从来没有干过这种活,小心伤到手。”在赵世宇心中,曾经吃饭、穿衣都要人侍候的媳妇,有力气爬上半山腰已经难得,割草这种粗活肯定是做不来了,一不小心就割伤了手或者闪了腰。
李画敏掏出手帕擦汗,小脸红朴朴的,让赵世宇直想在上面咬一口。李画敏手指身旁的草丛,兴奋地说:“阿宇,就这一带的草丛,我就看到有几十棵的白药子,还有金银藤,那边的石壁下有成片的金钱草。这山就是一个天然的草药园子。”
李画敏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歇息,兴致勃勃地跟赵世宇谈论改造荒坡的计划。明年的时候,这个天然的药材场地,就可以带来一笔不菲的收入。
赵世宇将所看到的白药子四周杂草都清除掉,单留下白药子藤萝攀爬的小灌木,还将白药子旁的泥土翻了一圈子,防止杂草再生长。石壁下长金钱草的地方湿漉漉的,赵世宇用铁锹试探,发现这儿有个泉眼,挖个小池,清凛的泉水很快聚满,溢出池外。
山下的稻田里,罗家几人在插秧。罗振贵留意山上的二人,跟罗振荣嘀咕:“你说,敏敏他们在干什么?老往草丛里钻。”罗振荣也朝山上看,很快惊恐地收回目光:“谁知道,管他们干什么。赵家的人不好惹。”财叔训斥几个站着东张西望的儿子快干活,然后跟财婶低语:“喂,商量好的那事,得抓紧时间办了。赶紧送了聘礼,别让这亲事又黄了。”财婶朝丈夫瞪眼:“那也得有时机才行。这几天跟他们难得有碰面的时候,难道叫我巴巴的跑到赵家去,跟他们吵?”
夕阳西下,百鸟归巢,村上炊烟袅袅。劳碌的人们,三三两两地回村。赵世宇挑两箩筐的花生,稳步走在回村的路上,随着脚步的迈出肩上的扁担一上一下的晃动,“吱呀吱呀”地响。李画敏扛把铁锹,上挂一个小木桶,桶内是挖回的五棵白药子,翠绿藤萝挤满小桶内。
阿悦、阿悦嫂子由后面赶上来。阿悦不客气地扯下两棵花生,递给阿悦嫂子一棵,夫妻俩愉快地嚼吃新鲜的花生。阿悦嫂子亲热地靠近李画敏,问带这些藤萝回家干什么。
李画敏多个心眼,花生地附近的杂草没有清理好,要是别人得知这是药材去挖掘,自己可是空欢喜一场了。李画敏含糊地说:“这藤萝上长小小的果实,瞧着有趣,就带回家种在庭院外。”
阿悦嫂子细看小木桶内的藤萝,咯咯地笑:“这种藤萝有啥好看的?依我看不如路边的野花鲜艳。你要爱看,我家稻田旁的山坡上长有,要不你去挖了回家?”
“真的吗?你家稻田旁真的有这个?”李画敏追问,欢喜、紧张,不敢相信。
阿悦嫂子细看木桶里的藤萝,肯定地回答:“这不是瓜蒌么?没有错,我家稻田旁就有。”
惊喜意外的惊喜白药子俗名就叫瓜蒌,错不了的。
李画敏不敢表露心中的欢喜,亲热地跟阿悦嫂子搭腔,说些家里家外的闲话。
回到家中,赵世宇在牡丹花、石榴树后面的空地上挖了几个坑,将挖回的白药子栽种了。李画敏端来洗蔬菜的水,浇灌刚刚种下的药材。月娘走来看,奇怪地问:“阿宇,敏敏,你们怎么把这瓜蒌当宝贝一样护理?这瓜蒌有啥稀奇的,山上有的是。”
“母亲,哪座山有这瓜蒌?”李画敏两眼发亮。
惊喜不断不用等到明年,这白药子就可以给自己带来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