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画敏、赵世宇来到小山坡上的梨树下。
“敏敏,今天早上卢二娘为什么要打你?”刚坐下,赵世宇就拉住李画敏的手,把她细看。赵世宇真担心,那卢二娘已经伤了自己的媳妇。
李画敏抽回手,俯视山坡下的景物,淡淡地:“还不是因为你。”
赵世宇糊涂了,他不满意李画敏跟自己说话时望向别处,变换身体位置捧住她的脸颊,使两人形成对视的姿势。赵世宇追问:“敏敏,我不明白,卢二娘要打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昨天傍晚,我跟祥柏、方先生和福儿去看咱家的菜地。卢二娘看到方先生总是在后面望我,就借此威胁我,要我把你让给她。”李画敏的话,仍是淡淡的,似所说的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世宇面色一紧,专注地看李画敏:“方先生是个有修养的人,他为什么会老看着你?”
“方先生曾经是我的未婚夫。”李画敏轻轻地回答。刚才走上山坡时,李画敏就已经决定告诉他了,卢二娘有可能借昨天傍晚的事造谣中伤自己,事先告诉他与方鸿远的关系,是为了预防卢二娘造谣中伤给二人带来的隔阂。
赵世宇放开了李画敏,心烦意乱地望远方的田野。李画敏保持沉默,俯视山坡下的景物。
“敏敏。”赵世宇突然将李画敏搂抱怀中,完全不顾及这是在视野开阔的山坡上,自己的举动有可能落入别人眼中。曾经的猜测被证实了,赵世宇很害怕,媳妇会回到那位饱读诗书的方先生身边,把孤独和绝望留给自己。
李画敏想推开他:“阿宇,小心别人看到。”
赵世宇没有放开,反而搂得更紧,把脸埋进她细腻的脖子间,贪婪地嗅这女子特有的淡淡的幽香。李画敏惊慌失措地四下张望,害怕会有其他人突然来到。
“敏敏,你已经跟我拜堂成亲,你是我的。你跟他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对不对?”赵世宇紧张地看李画敏,沙哑地低问,生怕从她嘴里吐出最不想听到的话。
没有料到,他听到方鸿远曾是自己的未婚夫,会是这种反应。李画敏不忍心看他惶恐不安,轻轻地说:“阿宇,我不是说过,等我们建新房后,就再次成亲,做真正夫妻的么?”
“敏敏,好敏敏。”赵世宇欣喜若狂地再次将李画敏搂抱怀中。李画敏不再抗拒,温顺地倚靠在他强壮的胸膛上。
两片树叶轻轻地飘下,落在李画敏的肩膀上,一只小蜥蜴爬上赵世宇的脚面,又匆匆忙忙没入绿草丛中。李画敏、赵世宇浑然不察,忘情地依偎在一起。
赵世宇终于松开李画敏,在她脸颊上亲一下:“敏敏,我们回家一趟,让母亲去告诉卢二娘,不要再来帮忙,也不必再去咱家了。咱家不欢迎她。”
李画敏欢喜地笑起来:守护幸福,自己并不是势单力薄的
但是,李画敏不仅要守护,她还要进攻。
“阿宇,急不在一时,慢慢来。要是特意登门叫卢二娘不来,她叫嚷起来,影响不好。再过一天这三窑砖就封窑了,等第二批砖开火两天后,我把所有的草都搬回来,卢二娘自然没有理由来这里了。以后我们都不搭理她,她自然不好上咱家门。你说,这不是更好吗?”。在一些行动没有实施前,李画敏希望卢二娘仍在这茅草棚里出现。
赵世宇思忖着,勉强答应:“那好。我跟母亲说,以后不再与卢二娘家来往。我没料到,因为怜悯海海没有父亲,会惹来这种麻烦。”
赵世宇的态度,令李画敏满意,她不再刻意冷淡他。赵世宇也因李画敏主动告诉跟方鸿远的关系,且表明态度不再回方鸿远身边,埋藏在心中的忧虑消除,心情特别舒畅。两人坐在梨树下,依偎着俯视山坡下的茅草棚,轻轻地谈论烧窑、青砖、新房子。
后来,赵世宇躺在绿草上睡着。李画敏坐在他身边,想着心事。
下午,卢二娘挑草来的时候,送来几个凉薯,放在小桌子上,对李画敏说:“敏敏,阿宇最喜欢吃生拌的凉薯了。今天晚上做两盘的凉薯。”
李画敏冷哼一声,并不回答。想用几个凉薯跟我示威、向阿宇示好?我偏让你因为几个凉薯难堪。
当看到罗振贵走回茅草棚喝绿豆粥的时候,李画敏机灵一动,指桌子上的凉薯笑吟吟地说:“阿贵,卢二娘说你特别喜欢吃凉薯,这是她拿来给你吃的。”
“真的?”罗振贵是半信半疑,拿了一只凉薯到河边洗干净剥皮吃。
后来,罗振贵又生吃了一只凉薯。剩下的两只,李画敏都剥去皮,切成小块拿去给烧火的人吃了解渴。
吃晚餐的时候,卢二娘没有看到生拌的凉薯,疑惑地看李画敏。李画敏当作没有看到。卢二娘忍不住问:“敏敏,我带来的凉薯呢?不是说过做凉拌凉薯的么?”李画敏微笑说:“哎哟,不好意思了,卢二娘。我剥凉薯的时候,让阿贵他们几个看到了,说喜吃生凉薯,我就给他们了。阿宇,你喜欢吃凉拌的凉薯?”赵世宇因听说凉薯是卢二娘拿来的,淡淡地说:“有时候吃一点。不是特别爱吃。”
卢二娘咬咬唇,不再提凉薯的事。
不久,罗振贵由砖窑那边回来吃饭,因想起李画敏说卢二娘专送凉薯给自己,就多看了卢二娘几眼。卢二娘察觉罗振贵不住的看自己,恼怒地瞪他几眼。罗振贵讪讪地移开目光。
李画敏有心的人,把卢二娘、罗振贵间的纠结看在眼中,暗暗地乐:哼,这才是个开始。
李画敏一直在等待机会,把卢二娘和罗振贵撮合到一块。
第一批砖刚刚封窑,另外两个砖窑里第二批砖紧接着就开火了,反正这马尾河边现成的砖窑就有十几个。
时机终于到了。
烧第二批砖的第二天清早,用过早餐的卢二娘到河边洗脸。罗振贵刚刚由砖窑那边过来,也到河边洗手准备吃早餐。李画敏瞧见卢二娘、罗振贵都在河边且相距很近,赵世宇已经到砖窑那边去烧火了,就避开别人悄悄问小鬼什刹:“喂,什刹,把卢二娘弄到河里去,让她喝几口河水,可以做到吗?不过,千万别让她给淹死了,我只想让阿贵来一出‘英雄救美’。”
小鬼轻松答应:“没问题。我先藏匿在河水里,把她拉到河中,等她喝过河口后再托她出水面,等候阿贵来救她。不会出纰漏的。”
“既然如此,你快行动。”
李画敏的话刚刚说完,就看到站在河边的卢二娘脚下一滑,便扑到清清的马尾河中,伸着双手扑腾。
“哎哟,卢二娘掉进河里了。”李画敏扯开嗓子叫喊。
李画敏的话没有叫完,罗振贵已经跃入河水中。长乐村的男子多数识水性,罗振贵没费多少力气,就把卢二娘由马尾河里救了上来。卢二娘喝了不少水,昏昏沉沉地躺在草地上。
李画敏凭着前世的医学知识,给卢二娘排出喝进的河水。月娘赶来,惊魂未定地告诉卢二娘,是罗振贵跳进河中救起了她。卢二娘浑身水淋淋的,连接打了几个喷嚏,虚弱地向罗振贵道谢。
月娘扶卢二娘回家休息。当天,卢二娘躺在家中休养,不再来挑草。李画敏怂恿罗振贵去看望卢二娘,并借给他两个铜子买糖果给海海。罗振贵便利用休息的时候回村子看望卢二娘。
罗振贵回来,李画敏关心地问:“阿贵,卢二娘怎样了?”
“她喝过药了,身体不怎么好。”罗振贵闷闷地回答。
听小鬼转告,李画敏知道罗振贵去探看卢二娘的经过是这样的:罗振贵拿一小包糖果来到卢二娘家,在大门遇到海海。接过罗振贵带给自己的糖果,海海欢喜地领罗振贵去找母亲。卢二娘本躺在房间里,听到有人来找自己,勉强出来再次感谢罗振贵在河边救自己,然后按本地风俗封一个红包给罗振贵。罗振贵原想多坐的,卢二娘说身体不好要休息,把罗振贵客气地“请”出来。
嘿嘿,过去对罗振贵冷眼相向的卢二娘,因感激罗振贵的救命之恩对他变得客气了。这小光棍跟小寡妇的事儿,有希望。
卢二娘在家休养两天,身体康复。此时,李画敏已经把烧窑所需要的草都搬回砖窑边的草坪上,卢二娘不用再来帮忙挑草。直至第二批砖烧满七天封窑,李画敏都没有跟卢二娘碰过面。
这天上午,李画敏在井边洗衣服,看到罗振贵拿了两串泥鳅进卢二娘家,不禁暗笑:“就可以随意进出卢二娘家了?这小光棍跟小寡妇的事儿,进展出奇地快。”谁知,刚这般的想了,卢二娘家就传来卢二娘生气的叫嚷声,接着看到罗振贵尴尬地走出来,他身后的大门“嘭”地一声用力关上。
李画敏匆匆收拾洗干净的衣服,跟上罗振贵问:“阿贵,被卢二娘赶出来了?”
罗振贵困窘地说:“我不过是听海海说想吃泥鳅,就去水田捉了两串回来送给他。没有料到卢二娘不收,反把我骂一顿,说以后不要再踏入她的家。”
李画敏想了想,眨眼说:“阿贵,你要是有心,总能感动卢二娘的。卢二娘比你家那个兰花强多了,是不是?”
“敏敏,你真的掐算出,我今生跟卢二娘有缘?”罗振贵受到挫折,有些气馁。
“当然。我掐算别人的姻缘,从来没有出错误过的。卢二娘迟早是你的媳妇。”李画敏鼓励罗振贵。
看罗振贵提两串泥鳅充满希望地离开,李画敏悄悄抿嘴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