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微微的摇摇头,吃了两个烤红薯,刚才还把郑月蝉的那份鸡吃了现在肚子里涨涨的那还会饿呀。从回到舆上到现在,他的手一直揣在怀里抚模着顺来的梳子,在寻思着要不要开这个口,一旦开口这陈太后答应或是不答应自己和她多会面临很大的问题,可要是不开口自己却又不甘心。
陈太后当然能看出皇帝有心事,在挥手让宫女内侍全退出去后,从旁边的红泥小炉上亲自倒了杯茶放在了朱翊钧的面前,随即从舆壁上的雕花暗格中取出文房四宝放在了一旁的书案上,随即便练起字来。
朱翊钧见陈太后并没有追问,心里更是患得患失,这时陈太后正写好意字,笑着叫他起来看看。朱翊钧只的起来走到书案前一看,却原来陈太后写了却是用瘦金体写了个大大的“静”字。朱翊钧那还看不出这陈太后看出了自己心绪不宁,再叫他把心静下来。
陈太后也不看朱翊钧这孩子自小在自己身边长大,自己要说什么想必他也已经知道,只是这最近却是少见了许多,却是有了考校下他学业的想法:“皇帝,听说最近你跟这冯保在练字,这字最近可是有了长进?”
朱翊钧练字可不是最近的事,早在启蒙没多久就开始练字了,只是当时主要还是太傅讲课,而陈太后所说的练字却是在最近,也就是在私自出宫给抓现行后,李太后把他的课业安排的越发的紧了,只是别的课业先生多在朝内任职没那么多时间,就安排了叫他跟着冯保练字。
这时有人会疑问了这冯保不就是个太监,凭什么能让皇帝跟着他习字呢?其实大家不知道的是明朝的太监,很多人的学识不比朝中大臣们差,如果他们去科举,榜上有名的决不会在少数,更有不少人入三甲,而冯保就是其中之一。冯保如果不是阉人,怎么也能混个才子什么的,此人不但学识过人,为人圆滑,更是写的一手好字,最难的他还精通音律,平生最是爱收集古琴,名琴.而朱翊钧自小就是在他的指导下开始临帖练字的。
所以说道字,朱翊钧还是有几分自信的。但下便笑着说道:“母后,这字长进说不上,最近这两天大伴从中书房取了梁武帝的《异趣帖》和宋太宗的《敕蔡行》这两帖,让朕练着。”
陈太后两道秀眉微微一挑,眼睛在看了眼朱翊钧后便又垂下了,随后还是淡淡的说道:“这冯保挑这两帖也算是有心了,既然如此,哀家今天却是想考考我们的万岁爷了。”
“母后你要考朕?”朱翊钧咧嘴一笑,在书法上怎么也能算是浸婬了快十年了,对这他还是很有把握的,当下就笑着说道:“要说这字,母后您尽管考来。”
陈太后一如既往的淡淡的说道:“那哀家就考校了哦。”
朱翊钧拍拍双手一弹衣袍下摆,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很是大气的说道:“母后尽管考来。”
陈太后见她如此做派,也凑趣的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在咳嗽了两声后问道:“请问万岁爷,宋太宗的《敕蔡行》依着皇帝的眼光看来这到底是不是宋太宗的真迹呢?”
朱翊钧见陈太后问这个却是胸有成竹,当日他看到这帖的时候确实也有疑问,当时就问冯保,冯保却是笑而不答,让他自己去琢磨,说是那天琢磨透了,这对字的鉴赏力也算是能出师了。所以他这几天又是找文献,又是找来宋太宗御笔,在忙活了几天之后在前先天终于有了自己的答案。这时他侃侃而谈:“人说见字如见人,这想来是不错的。儿臣前阵子让人找来了不少宋太宗的御笔批复,又找到他的《淳化阁帖》,发现这宋太祖的字笔法隽永流连,十分洒月兑,更有这几分杀戮果断之气,这于他早年行武出身,又有烛影父声之疑,十分相符。再观摩这《敕蔡行》,却是行间佈白疏朗得体,笔划纤细,写来墨韵流畅,潇洒清劲,有如飘藤荡柳之势,却是比那批复和《淳化阁帖》少了几分霸气,这于史书上描写的宋太宗的为人和形象不符。再用心仔细的赏析却能看到此帖略带着几许瘦而劲,秀而润。纵观北宋几代能写出这字体的只有宋徽宗,也只有他这个风雅皇帝才能写出如此飘逸的骨感的字体来。所以儿臣窃以为这因该是宋徽宗的真迹而不是宋太祖的。”
这一番说辞,陈太后听了也不由频频点头,说的却是有根有据,这《敕蔡行》她当然也临过,而宋徽宗的瘦金体也是她的最爱,那还会看不出其中的奥妙:“皇帝在书法的鉴识上果然大有长进,这字由心生,心正,字正,心强,字不亦不弱。皇帝那梁武帝,宋太宗,宋徽宗,这三皇帝的字又有什么不同?他们的相同点又在那里?”
朱翊钧沉吟了半响后开口说道:“梁武帝的字帖流传出来的不多,这《异趣帖》通篇淡冲萧散之风毕现,带着很浓郁的魏晋遗风神韵。史书上说他:‘六艺备闲,棋登逸品,阴阳纬侯,卜莁占决,并悉称善,草隶尺牍,骑射弓马,莫不奇妙。’行事也是颇有魏晋风范,喜好佛教不说,还三番两次要舍身寺庙甘心为寺庙奴仆,果然是特异独行,只他为人再看他的帖这帖虽然只有短短两行十四字,却是能压倒这千秋百万帖,在历代皇帝也只有宋徽宗的字能和他相比拟了。”
陈太后在一旁把刚倒的茶递给朱翊钧,示意他喝口茶再说下去。朱翊钧再道过谢之后抿了口茶继续说道:“宋太祖和宋徽宗的字刚才也简易说过了,总得来说这梁武,宋徽的字站在书法角度上来讲虽然风格各异但是多已经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了,而宋太祖的字就以书法成就而言虽然也算是精妙但是比起他们两个来还是差了一层。”
“至于相同点……”说道着朱翊钧的嘴角不觉往上翘了翘:“他们的身份是相同的那就是多是皇帝。”
陈太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在这年纪能有这份见解冯保对他在书法上的培养绝对可以说是成功的,但是,朱翊钧他是皇帝!陈太后在夸奖了他几句后又问道:“那么他们的当政又是如何?”
朱翊钧一愣,但很快明白了,随后说道:“梁武帝逼齐和帝‘禅让’开始颇有政绩,晚年因沉迷佛教,后爆发‘侯景之乱’饿死台城。宋徽宗……前朝月兑月兑撰写《宋史》《徽宗记》时多不由的掷笔发出:‘宋徽宗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这样的感叹。至于宋太宗……”朱翊钧低头沉吟了半响,这才说道:“他为政确实很有一手,只是却不善武功,月兑月兑在《宋史》上对他的评价还是很不错的,只是在儿臣看来,他何止不善武功。当年他狭天下之兵马却无法收复燕云十六州,使得这北京城终宋一朝一直沦陷于契丹之手,以耻辱来论也不为过。”
这时陈太后看着朱翊钧的眼神不由的一亮,心中对他的这番言论极是满意:“恩,皇帝确实长进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这宋太宗不管史书上怎么吹捧,但是这烟云十六州不能收复却是圆不过去得事实。皇帝知道当年咱们成祖为什么要迁都到这里吗?。”
朱翊钧闻言神色立时一正在整理好身上衣物后,腰骨挺的笔直,再朝着昌平县方向长辑到地,这才说道:“大明皇朝朱家祖训:“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迁都北京就是为了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儿臣就算是不能开疆扩土,但也是要守护好祖宗传下来的每一寸国土。”
陈太后很欣慰,这李氏虽然是闹得欢,但是确实是给朱翊钧找的太傅很不错。当下便拉过朱翊钧一个劲的夸好。
直夸的朱翊钧多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他在心中有个疑惑,见陈太后高兴便壮着胆问道:“母后,儿臣在想,这字还有书,是不是写的好读得好,这满月复经纶了是不是就真的能当好皇帝?而好皇帝是不是多应该是字写的好,然后满月复经纶才高八斗的呢?”
这一问让陈太后的心头一颤,她实在没想到才十四岁又常年在多为学者的教育下的皇帝竟然会有这样的疑问,这样的言论还真不知道他怎么就会想出来的,要是传出去这大明朝的朝堂要是不吵翻天才怪呢,当即正色的问道:“皇帝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是谁告诉你的?”
朱翊钧在陈太后这可不比在李太后那里,要是在李太后那里,她这个脸色朱翊钧是绝对不敢再说下去的,但是在陈太后这里他却混不在意,淡淡的回答道:“没有什么人告诉儿臣,只是最近李太后老逼着我练字,学作诗,弹琴,儿臣就自己琢磨的。”
------------------------
先更上一章吧!
虽然最近心绪烦乱
杂事缠身
但是花花还是会努力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