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应了声,跑过去把那盒子打开,看见里只有以个小包裹,便取了出来,打开一看却是一封信,还有个上次一起去偷的红薯,不觉哑然失笑。陈太后瞟了他一眼说道:“哀家那徒弟,对那个小金子可真是用心良苦。有好吃的点心也不记得孝敬师傅,却惦记这那个小金子,一时又找不到那个小金子,哀家就把点心给吃了。皇上,哀家吃了不要紧吧?。”
此时的朱翊钧那还在意别的,连连说吃得吃的,随即一模信封,便笑着说道:“这丫头写那么多字,也不怕手酸。”说着便打了个信封上的腊封,抽出了厚厚一叠信纸,打开一看,一张,两张,三张……只见这每张信纸上多的有五至六个字,少的只有二至三个字,望着手里的一叠信字,朱翊钧真是哭笑不得,这叠信字加起来也就不三四十个字……亏得自己刚才还担心她会手酸……
陈太后虽然捧着个茶杯,可她的眼睛从没从朱翊钧的的身上离开过。见他神情古怪,不免好奇便开口说道:“皇帝,怎么看那么快?哀家那小徒弟都和你说什么呢?”
“母后,您自己看吧。”朱翊钧一笑后就把那一叠信纸交给陈太后,便在一旁坐了下去,说道:“母后,张诚说,今天郑姑娘是出发去蓟镇。您预先知道消息吗?。”朱翊钧问的很委婉。
“这是哀家的主意。”陈太后一边看信一边说道:“这丫头,字怎么写那么差。皇上,这过两天谭论不也是要去蓟镇吗?叫他好好的管管那丫头,你就和他说是哀家说的,这丫头的字一天不长进,他就呆在蓟镇一天。要是那丫头的字一直不长进,那他就下半辈子一直呆在蓟镇别回来了。”
朱翊钧听了这前面一句,这心里就不舒服了,陈太后后面的话也没听进去,他有些气恼的说道:“母后,你怎么就让郑姑娘去蓟镇军营这种地方呢?那里人多杂乱得,又经常要训练,这要是磕着碰着了那可怎么是好?”他一握拳头愤愤地说道:“这谭论和戚继光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那天在朕面前磨了一天朕也没答应,一转身竟然跑您这来了。母后你怎么就答应了呢?要不一会下道旨,把她给追回来?”
把手中的信纸递还给皇帝后,陈太后收起脸上的笑意,一脸正色的说道:“皇上,今天开始你已经长大成人了,不要再这么小孩子脾气了。当初他们来找哀家的时候,哀家仔细的想过了,她要是留在京城要比去蓟镇危险的多。皇上你能保证她在京城你不会乔装改变了去偷偷见她吗?你能保证每次去不会给人拆穿吗?那你有没有想过真要是拆穿了对她的名节会是什么样的伤害吗?别说要是拆穿了就把她接进宫里,先不说她现在年纪还小,就算是现在已经及笄哦,别忘了她现在身上和张阁老一样还有二十几个月的孝期。你要是接她进宫这天下人怎么看她?她以后有了孩子,天下人又怎么看她的孩子?朱翊钧以上这些你有为她想过没有?”既然朱翊钧认为是谭论和戚继光找的自己,陈太后便也没有纠正,岂是她觉得现在这样比事实更完美。
这陈太后每说一句,朱翊钧的头便低下去一分,待到她连名带姓的叫他的时候,他的头几乎快要碰到案几上了。陈太后见了这心里少不得心疼,但是她知道现在很多事都应该和他说了,要不然他永远也长不大,一直只会是个任性的孩子。她一把把朱翊钧揽在怀里,抚着他的后背说道:“皇上,您是大明的皇上,一举一动都是天下的表率。”
朱翊钧虽然心中对陈太后的说辞已经认同,但仍然低着头小声的说道:“可是,这军营里,不是刀就是枪的,还有那里全是男人……朕还是不放心。”说到最后这脸刷得一下红了还好钻在陈太后的怀里,没人看见。
陈太后嫣然一笑,在他的头上就是一个爆栗:“傻儿子你是怕她走了没人这么打你了还是给哀家那小徒弟敲傻乐?你当人家全傻子啊?你那点小心思会瞒得过,谭论和戚继光他们两个?他们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再说那天哀家也说了,郑月蝉去军营没问题,但要戚继光的夫人也去那坐镇,有那戚夫人在那护着郑月蝉你就放一万个心吧。”说到陈太后话风一转说道:“皇上,听说哀家那小徒弟发明了什么地雷,只要踩上就能爆炸,威力巨大。哀家还听说前段时间一连几天潞王在宫门口给不知踩了什么东西突然给喷了一头一脸的墨水。皇上你能告诉母后是怎么一会事吗?。”
朱翊钧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朕也不知道。”说的时候未免有些心虚:“还有以后不许母后学着郑姑娘这么敲朕。
陈太后把他从怀里推了起来,说道:“你和戚继光还有张阁老跑去镇抚司做了什么,真以为能满得住?你别忘了王玮现在已经是锦衣卫的千户了,这打听起来必然方便。对了,今天还是皇上大婚呢,这么晚了还不回乾清宫,这媳妇要怪哀家这做婆婆的霸着皇上了。”说着便把朱翊钧从榻上拖了起来:“张诚,快带你主子回去。”
朱翊钧不等张诚进来,便又一坐了下去,他几乎是哀求着说道:“母后,您就再让朕在这呆会吧。朕……朕有点怕。”
望着低着头的皇帝,陈太后轻轻的摇摇头说道:“皇上,这世上那有你怎么样做新郎官的?那个人娶媳妇不是欢天喜地的?你到好,尽然躲母后这来了。”
“朕……朕觉得他们当时也必然心里害怕的,要不他们为什么都会在进洞房前喝那么多酒?朕看他们是以酒壮胆。”朱翊钧强辩道。
“噗嗤”听的朱翊钧此等强辩,陈太后笑出声来:“胡说怕什么怕?你要记住你是皇帝,是真龙天子。该害怕的是她不是你。快回去吧,别任性了你现在能在这躲一时,难道还能在哀家这等一世不成?男子汉大丈夫连个女人也不敢面对?快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哀家也要休息了。明天哀家还等着喝媳妇茶呢。”
朱翊钧到底还只是个孩子给自己母亲这么一激,当时便觉得这胆气壮了不少。陈太后见了便再次召唤张诚进来。当然免不得再次嘱咐张诚照顾好朱翊钧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
其实张诚在她第一次召唤的时候便想进来,可看到朱翊钧的神情后便又退了回去。此时见太后嘱咐当然免不得一番保证,。随即陈太后便把他们送出了慈庆宫,在宫门口看到冯保带着仪仗候在那里,便又嘱咐了冯保几声.
朱翊钧这心里虽然还不是很情愿,但总算是不再想着能上那去逛着好赖着不去回乾清宫了。走进那熟悉的宫殿,入眼的全是红色和金色,此时的乾清宫早就是灯火通明。朱翊钧在门口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进去。
洞房内巨大的龙凤花烛燃烧着。几个喜嬷嬷正如同木头人般站在龙床的两边,龙床上一个穿着皇后朝服的女子蒙着红盖头,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见皇上进来,两旁的喜嬷嬷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现在多快子时了,要是过了子时还没把婚礼该有的仪式完成,这追究下来免不得要一死谢罪。
为首的喜嬷嬷上来给朱翊钧说了好一阵子喜话,又和那几个喜嬷嬷唱了几首喜歌,然后拿出把金秤来,那秤盘上还放了个玉如意跪着递了过去:“秤杆子上头滑如油,一路星子顶到头,二十八宿来保佑,称过钱财挑盖头。金秤杆上玉如意,金玉良缘,称心如意。恭请万岁爷挑盖头。”
“慈圣太后给朕挑的皇后,朕那还会不称心如意?那用得着什么秤杆如意。”朱翊钧一把推开喜嬷嬷来到龙床前,一伸手就把那红盖头掀落在地:“呵呵,真的母后还真是新疼朕,给朕找了个仙姑来。”
王喜姐对于皇帝长什么样子,皇帝掀开盖头后会说什么话,她都无数次的幻想过,可到了现在她觉得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了。眼前的少年红彤彤,金灿灿,直晃她的眼,随即便想到这是皇帝,按着嬷嬷们教得规矩自己是不能随便看的,便马上低下头去。
此时刚才那个喜嬷嬷从地上爬了起来,见盖头既然掀了,那也只能如此了,现在就剩下这合卺宴,只想这早点让皇帝完成这婚礼,大家也就好交差了。于是马上走到一旁的喜嬷嬷手里接过端盘,那端盘内是一个红翡翠酒壶,和一个青玉雕成的葫芦柄上还系着一个红绸带。喜嬷嬷把那葫芦分开,便成了两个瓢,拿起一旁的酒壶斟上酒端到朱翊钧面前说道:“一敬长命富贵,二敬金玉满堂,三敬子孙满堂,四敬事事如意,五敬五福临门,……敬请皇上,皇后娘娘合卺。”
朱翊钧也不回头,看着王喜姐说道:“朕从未喝过酒,想来皇后会体谅吧?朕听说皇后贤良淑德,必然帮朕把这酒喝了。皇后你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