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瑞兆作为皇帝当然不可能满皇宫地追着雪雁跑。雪雁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里,脚下更是虎虎生风。
前一刻刚说自己是处子,后一刻就把一个宫女破了瓜。雪雁恨自己太容易相信洪瑞兆。一个十几岁就开始掌握一个江湖上神秘教派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这么简单
“嘭”奔跑中的雪雁被一个木桩绊倒在地上,撑着地的双肘处一片火辣辣地痛。
“今天真是倒霉透顶”雪雁嘟哝着正要起身,一双黑布鞋映入眼底。“大雪,怎么这么不小心”
雪雁抬起头,正是一身黑布衣的太皇太后正微笑着将手递了过来。雪雁苦笑了一下,举手搭住太皇太后的手,挣扎着起身。
“大雪,欢迎回来。”太皇太后慈爱地笑着。雪雁心中一股暖流注入,泪水突然在这个时候喷薄而出。猛扎进太皇太后的怀里便痛哭起来。太皇太后怔了怔,举起手在雪雁的后背拍了几下道:“傻丫头,回来就好,怎么这么失态呢。”
远处的大树边上,一个宫女偷偷地看了一回儿,又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稻香园的木屋里,雪雁坐在木桌前。彩云将雪雁手肘处的擦伤处理了,又泡了茶水递给雪雁。接过彩云递来的茶水,雪雁轻啜了一口,透过茶水的烟雾,看到坐在对面的太皇太后虽然神情祥和,但却似较先前更清减了点。也难怪,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子死了,做母亲的必然是心痛的。
雪雁想了想,放了茶杯劝道:“女乃女乃也要保重身子,节衷顺变。”
太皇太后点点头,叹口气道:“皇室之争,历来凶险,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喜欢这皇宫的缘由。生在普通农家,亲情浓浓,可在这皇宫里……唉……”
经历了三次皇室换代,太皇太后心中透亮。宫中发生了这一幕幕悲剧,幕后所藏的玄机她怎么可能不清楚。
雪雁默然,自己又何尝想卷入这皇室争斗。可是却身不由已一步一步地陷入了其中。
太皇太后慈爱地瞧着雪雁道:“大雪,你昏迷那阵子,我去祥瑞宫中去看过你。似乎兆皇孙对你颇是不同。你们是不是……”
不提还好,太皇太后一提及这洪瑞兆,雪雁气不打一处来道:“女乃女乃,别提他了,提了只会让人生气。昨晚上,他……找了个宫女暖床。”
太皇太后一怔,旋即明白雪雁为何今天如此失态地在稻香园口被木桩绊倒在地了。
太皇太后默然地瞧了雪雁一阵子,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眼光中闪着一丝痛楚。随后撑着手起身走到木窗边,小雪正停在窗棂口梳理着羽毛,太皇太后从窗边的小钵里取了些鸟食一边喂着小雪一边喃喃地道:“太皇帝后宫也并非只有我一个皇后。”眼神望向远处,陷入了回忆中“虽然太皇帝对我情有独钟,我们成婚后,他说再也不要纳妃。但是后宫空泛,宫内还是有不少女人都想要得其雨露,一朝得宠。”
雪雁见皇女乃女乃突然提及了自己与太皇帝的往事,便好奇地侧耳听了下去。
“我们成婚后一年后,我怀孕分娩时,便有一个宫女用情醉粉迷了太皇帝爬上了龙床。最后生下了一个儿子。”太皇太后转头看着雪雁疑惑的表情道:“他就是峰王,而峰王的母亲便是太皇帝在后宫中唯一的一个妃子瑾妃。”
雪雁没想到太皇帝还有这么一段往事,以前总听人说太皇帝对太皇太后一心一意,后宫无他人。没想到却还有这么一个瑾妃的存在。
雪雁眨了眨眼问道:“为何这个瑾妃没有听人提起过。”
“她生下峰王后,便……难产而死了。她的名号是后来为了给峰王一个母亲而封的。”太皇太后突然面露出痛苦道:“她虽非我杀,但却是因我而死。她死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躲在这稻香园里。”
“因为女乃女乃而死难道她并非是难产而死?”雪雁讶异地道。太皇太后点点头:“所以我一直在自责。”
雪雁脑中突然如劈了个闪电,难道皇女乃女乃是在暗示什么?雪雁有些迟疑地道:“皇女乃女乃的意思是……那宫女……有可能会死?”
太皇太后缓缓地转过身来道:“如果你异常生气,她的命便没有了。”声音虽轻缓,但却字字敲打在雪雁的心上。
难道洪瑞兆会杀了她?一丝冷意从背脊处透过。雪雁坐不住了。如果真的因为自己今天的恼怒而丢了一条人命的话,她内心也不会安心。于是急匆匆地告别了太皇太后,又往紫阳殿走去。
可是雪雁不知道,这次她所遇到的情况却与皇女乃女乃当年的情况是迥然不同的。
雪雁刚刚靠近紫阳殿殿门便听到里面皇太后的暴怒声:“你说你不会纳她为妃?洪瑞兆凝香她虽是以宫女身份在我身边,可却是峰王王妃的嫡外甥女,也是有身份的人。如今你破了她的身,你居然跟我说你不会纳她为妃?”
“哼”只听得洪瑞兆在殿上冷哼一声:“那妖女居然用那种下三烂的药物迷惑朕,朕不治她的罪已是万幸。如果不是有她这重身份,朕早将她拖出去砍了”
“好好”皇太后突然大笑起来“你如今当了皇上,可以任意妄为了,连我这个母后都不放在眼里。你如不把凝香纳入后宫,雪雁你也别想娶了本来雪雁就是你父王指给临儿的王妃。你如夺大哥之妻,看这天下人还如何服你”
雪雁突然觉得混身无力,身子僵硬地依着殿墙,慢慢地滑了下去。这就是皇宫。背后总有着一股翻云覆雨的力量。即使洪瑞兆登上皇位又如何?杨雪雁啊杨雪雁,你何苦就要落入这个皇室争权夺利的激流中来呢?
雪雁从殿内的静默中突然感受到了洪瑞兆的无耐。雪雁暗暗苦笑,如果自己爱他,是不是这个时候应该勇敢地站出来呢?
雪雁深吸了口气,缓缓地站起。握紧了拳头,惨白着脸跨入了殿门。
“我同意纳妃”雪雁清亮的嗓音在殿内回荡。
“雪雁”坐在龙案上的洪瑞兆又惊又喜又恼。“那妖女可是用了下流的手段……”
雪雁一摆手,眼神坚定地望着洪瑞兆道:“不管过程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转身面对坐在圈椅上的皇太后道:“皇太后说得是,依凝香的身份当王妃足矣。”
皇太后怔了怔,突然开了笑脸道:“果然还是杨女官有气度。”拉了身边垂首娇羞的宫女的手起身面对洪瑞兆道:“纳妃不用挑日子,今天就封吧。”
雪雁这才发现太后身边正是今天早上从内殿冲出去的凝香。早上匆匆一瞥来不及细看,此时望去,凝香的身段,脸蛋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不由心中又是一紧。
洪瑞兆放在龙案上的手紧紧地捏起了拳头,微微地颤抖着。雪雁见洪瑞兆迟迟不做决定,知道他定是憋着一股被协持的怒火与顾忌着自己的心情。于是笑着对太后道:“太后,这事也得让皇上考虑考虑。虽说立妃不需要时机,可是要写诏,要想封号也得时间。不如让雪雁与皇上谈谈。”
太后听了雪雁的话,倒是有些意外,瞧了眼洪瑞兆那模样,思忖着点头道:“如此也好。”说着递了个眼神给凝香,便扶着凝香的手出了殿门。
皇太后前脚刚出殿,洪瑞兆便从龙案上冲下来。张着手臂便将雪雁紧紧搂住道:“我以为你肯定生气得不想理我了。”
雪雁也不挣扎,靠在洪瑞兆的肩上幽幽地道:“本来是不想理你,可是又怕你冲动害人。又折回来了。”
洪瑞兆咬着牙道:“没想到这样便会着了他们的道。昨天晚上迷迷糊糊中觉得是你,才会……”
雪雁点头凝思道:“凝香的确是有三分象我,看来他们用心良苦。”
洪瑞兆将雪雁拉过到身前,用手拨着雪雁的青丝,双眼无奈地望着雪雁道:“你不生气了?”雪雁凄然一笑道:“如今这局面,我生气也没用,不如跟你一起想办法。”边说着边走到龙案边揽袖开始研墨。
洪瑞兆上前止住了雪雁道:“可是…你不是只想要二个人的婚姻吗?”雪雁抬眼望了洪瑞兆那无可奈何又矛盾的眼道:“此一时,彼一时,如果两个人的心是属于彼此的,那不也是两个人的婚姻吗?如果有一天,你的心……”
洪瑞兆已急急地截了雪雁的话头道:“我明白。你不必说了,我这就拟诏。”坐到龙椅上,举笔沾墨在黄帛上行云流水地写了下来。
雪雁当晚便搬回了王府。洪瑞兆依旧派了不少的侍卫在玄王府内。而正在雪雁在王府里悠闲地品茶,慵懒地看书,做着古代米虫的时候。洪武朝内却已是暗朝涌动。洪瑞兆自是每日里忙着应付。
自从纳了香妃,雪雁回王府以来,几乎每天晚上,洪瑞兆都会换了夜行衣到王府来上一次。每次要粘上雪雁的时候,总被雪雁赶回皇宫。从上次祥瑞宫的情形来看,雪雁知道一旦让他粘上,情形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萌广元伤好后也到了三千烦恼丝管理。雪雁有感觉,那是他在刻意避着自己。
雪雁轻轻地将手中鲍怡怡的手扎往桌上一放,叹了口气。避就避吧,也许时间可以改变一切。等他对自己的这份情淡去了。两人或许可以更坦然地相见。雪雁在等着这一天。
转眼间,入了秋,这天雪雁正在房内整理着鲍恬恬的手扎。玄王府却来了一位令雪雁意想不到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