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认真地对雪雁告白了一次,巴特尔又恢复了他往日的吊而朗当,嘻嘻哈哈的状态。
大哥要成婚,少不得要在大厥安家,雪雁便撤资在大厥城内为杨庭芳购置了府第。杨庭芳则遣人上洪武将杨宗郎与杨夫人接来大厥为他主持下聘与婚礼之事。
雪雁与其其格,鲍金三人整日忙于模特的培训。展销会的地点雪雁与鲍金其其格商量后决定定在温泉山庄,首先温泉山庄是整个丝绸之路上最大的一个酒店。可以容上千人入住。其次温泉山庄离大厥城只一日路程,一旦来的客商温泉山庄不够接纳,也可把客商疏散到大厥,毕竟大厥城内的客栈还是比较多的。
各地赶来参加展销会的客商已陆陆续续地抵达了温泉山庄,一时间温泉山庄的生意火爆到了不行。
这日,雪雁与鲍金正在设计着缝纫机的展示方法。只听得小荷进门禀告道:“小姐,有位贵夫人要见小姐。”
“贵夫人?”雪雁在脑中搜索着认识的所谓贵夫人,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问道:“人呢?”
“这位贵夫人住在皇家套房内。点名要见酒店的女老板。前面的伙计不敢说您住在这里,只回说,你不在吉泰酒店。”
“这么贵夫人长得怎么样?”雪雁疑虑地问道。如果是洪武来的人,不管怎么样都不能相见。
“小姐,我就知道你会问,我向伙计打听了一下,听说是个异族女人。”小荷跟了雪雁一段时日,为人处事也日渐老练了起来。
“异族女子?这倒是新鲜了。”雪雁让鲍金继续指导,自己闪身出来对小荷道:“我去见见。你带路。”
要说跟雪雁有交集的异族贵夫人也真是掰着手指能数出个来。而这个异族女子显然并不认识自己,只说要见酒店的女老板。看样子也只是听说过自己而已。
小荷带着雪雁进了吉泰酒店一个皇家套房前。雪雁敲了敲门。
“进来”声音清朗中带着沉着威严。
雪雁推了门进去,一个身穿着大红色绣金孔雀袍子的女人正背对着门口斜靠在贵妃榻铺了纯白羊毛毯的贵妃榻前。一头金丝一丝不苟地光滑地在脑后绕了一个发髻。贴着柔美修长的白皙的项脖。
“夫人找我?”雪雁不卑不抗地问道“是夫人对小店有不满之处吗?。”
金发女人缓缓地转过脸来。女人看上去才不过只有三十左右的年纪。光洁饱满的额头上饰了一条碎宝石的珠链,高挺的鼻子,深遂的乌黑眼眸。
“你就是杨雪雁?”金发女人打量着雪雁。乌黑的眼眸中看不出喜恶。
“正是。”雪雁敛了目道。心里却在测度着这女人的来历。这女人行动沉着不浮,虽是斜靠坐在榻上,混身却逼出一阵强大的气场,看来此人来历不凡。
“坐。”女人一手翻了手掌葱葱玉指指着榻边的圈椅道。
待雪雁在椅上坐定,女人才又开口道:“你—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杨雪雁唇角微微漾开道:“夫人若是愿意告之,雪雁自然会知道,又何必唐突问呢。”
女人听了雪雁如此说,眉角微不可见地一挑道:“哦,素闻创办这丝绸之路的杨女官冰雪玲珑,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我还道巴特尔被怎么样的女人给迷得七晕八素的。看来我是低估了杨女官了。”
雪雁听闻得女人提及了巴特尔,先是窦然一惊,一个人物霎时在脑中跳出,嘴中也顺带着蹦出:“卡坦女王?”
卡坦女王赞许地望了眼雪雁道:“不错,正是本王。”
没想到卡坦女王看起来这么年轻。雪雁从椅上跳起正要行跪拜礼,女王将手一抬道:“不用多礼,我已赐座,你便坐着吧。”说着将孔雀袍向后一甩道:“本王这次前来大厥,是有一事有劳杨女官。”
“嘎。”雪雁挪了挪身子
卡坦女王瞥了一眼雪雁道:“我知道巴特尔对你情有独钟,但是为了卡坦,为了卡坦的子民,也为了巴特尔,本王想让洪兆皇后断了巴特尔的念想。”卡坦女王将洪兆皇后两字念得特别重了点。
雪雁眼光闪了闪,从巴特尔的叙述来看,这卡坦女王为了自己肩负的使命,连心爱的男人与孩子都可以牺牲,她说出这番话来当然也是情理之中。斟酌片刻,雪雁展了笑脸道:“我看女王误会了,雪雁与巴特尔只是很好的朋友,而非女王所想的那种关系。”
卡坦女王突然冷笑一下道:“只怕太子并不这样想。朕听说,你还与太子在洪兆皇的生日宴会上贴着身子跳舞,你可想过,如果洪兆皇大怒,是会连累到卡坦,连累到太子。”
雪雁唇角一抖,这女王对洪瑞兆还真是怕得要命。当下沉着声道:“女王放心,雪雁定不会让卡坦国因为我而连累。至于巴特尔,雪雁已经跟他表明,应该无碍。”
“哼母王果然一切以卡坦的利益为重。二十年前如此,二十年后也是如此。”巴特尔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
“…太子…”卡坦女王蓦然从贵妃塌上站起“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早就在门口了,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巴特尔阴沉着脸道。
“母王只是为了你和卡坦着想,如果你招惹了洪兆皇,卡坦的厄梦就会降临。”卡坦女王着急地解释着。
“如果母王怕了,那么就请与巴特尔划清界线,洪兆皇的怒火便不会烧到卡坦的国度什么卡坦太子,巴特尔不稀罕”巴特尔一甩袍子大声道。
“你——”卡坦女王气得身子摇摇欲坠。一手撑住了窗台,一手抚着额角顿坐在了贵妃榻上。
“巴特尔你怎么可用这种态度与你母王说话还不快道歉”雪雁起身扶住了卡坦女王,又怒睁着眼对巴特尔吼着。
“雪雁她如此对你,你还帮她说话”巴特尔见雪雁生气,委屈地道。
“我觉得女王说得没错。作为一个卡坦的继承者,你的所言所行,确是要以卡坦为先。怎么可以只想着自己的私欲。”雪雁振振有词地道。
“可是—我—”巴特尔话没说完,雪雁又接过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爱的不是你,巴特尔,你有你的使命,你母王需要你。卡坦也需要你。如果你真是个铁铮铮的草原汉子,就拿出你的责任心出来。为你母后,为卡坦子民做一些你所能做的。”雪雁一口气说完,憋得满脸通红。留下呆若木鸡的巴特尔定站在原地。
“可惜呀可惜”坐在榻上的女王的嘴里突然叹惜了起来“如果你没顶着洪兆皇后这个头衔,我倒真愿意你跟太子走在一起。”女王与巴特尔一般黑亮的深眸中折射出慈爱的光芒。“雪雁果真是一个明事理的女孩。”女王搭着雪雁的手起身慢慢地走向巴特尔。
突然,女王高挑的身子歪扭着倒向了地上。“母王—”近在咫尺的巴特尔一个剑步迈上前,扶住了女王。
“快,将女王放在榻上。”雪雁急急地吩咐着。
巴特尔将女王抬上贵妃榻,奔出房门大叫:“快来人”只一瞬间,屋子中便挤入了不少穿着卡坦民族服的男男女女。
女的多是宫女,忙着在卫生间里打水,绞毛巾,男的多是侍卫在房门口重重地守护了起来。一个身背着药箱的老女人扑过来,翻看着女王的眼皮,又将手搭在了女王的脉上。
“希尔宁,我母王怎么样了。”巴特尔急急地问道。
这个叫希尔宁的老女人显然不愿意说话,眼都不抬一下,只细细侧目感受着女王的脉搏。
“你这个妖妇,母王倒底什么病,每次见你神神秘秘地为母王搭脉,每次问你都这付鬼样子。是不是你在捣鬼”巴特尔从身边的一个侍卫的身边嗖地抽出了一把大刀,将刀猛地架在了希尔宁的脖子上。
“女王不准我讲。”希尔宁的神色不变,嘴里吐出一句话后便再不肯开口。
巴特尔恼得神情愤张,生生地从嘴中咬出一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太子—不要怪—希尔宁。是我让她保守秘密的。”榻间的女王已悠悠地醒转。轻轻地抬了一下无力的手道:“你们都退下。太子留下。”
所有人都停了手上的活,低头告退。雪雁也正想离开,却被女王叫住:“雪雁也留下罢。”说着拉了巴特尔的手强撑着起身,巴特尔帮着女王舒服地靠在榻上。女王这才喘了口气道:“太子,母王已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嘎?听闻这话的雪雁与巴特尔两人都着实吓了一大跳。
“希尔宁说母王的脑中长了两个球,而且还在不断地长大。”女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母王可能挺不过今年。所以母王希望巴特尔能够担负起卡担国的重任。回卡坦吧”
雪雁听了女王的这番话,当即明白卡坦女王定是得了脑瘤。这种病,在现代如果是早期还可以做开颅手术摘除。可在这古代遇上,便是绝症。
见巴特尔咬着唇不语。女王将眼光恳求地转向雪雁。雪雁深深地呼了口气道:“巴特尔,该回去了”
巴特尔终于还是跟着卡坦女王回了卡坦国。杨宗郎与杨夫人也到了大厥,在途中下榻吉泰酒店的时候,雪雁偷偷地去见了一面。杨宗郎与杨夫人甚是不理解雪雁的做法。但对雪雁也是无可奈何。要说洪兆皇对女儿也算是尽心了,可如今的雪雁已非二老所能左右的。无奈也只是摇头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