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皇儿”一出,那榻上的玄袍男子才渐渐有了反应。
微眯着惺忪的睡眼,他用手肘支起上半身,迷茫地向四周望了望。
在瞧见越行越近的皇后时,他这才慢腾腾地起了身,随后也不管在场还有多少人,他嬉皮笑脸道:“儿臣见过母后。多日不见,母后您愈发的美艳,愈发的年轻了。”
他并没有如其他人一般跪拜,只是这样吊儿郎当地做了个揖。
直听到身后一轻咳声响起,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敷衍道:“见过父皇。”
老皇帝冷哼一声,摆了摆手没有说什么。
皇后娘娘却好笑地翻了他一眼,随后伴着皇上一同入了主榻。
“诸位卿家,平身吧。”
直到那九五之尊坐定,这才传来一不温不火的声音。
揉了揉微酸的双膝,云中秀刚要起身,却被一双细白的小手扶了起来。
赴宴前来的女眷都不准带侍女,到了宫中自有专人服侍。
靠着她的力量云中秀站起身。缓缓侧过头,她微笑示意以表达自己的感谢。
若是普通的婢女,许是不用这般多此一举,可这是皇宫,多些礼节总是好的。
可正是这一眼,也只才看了一眼,云中秀便发现她身后的这位,与身旁那些贵妇的婢女们都有所不同。
其他婢女全部身着浅蓝色宫装,低着头,顺从而又恭敬。
可她身后这位,虽然与她们的宫装似是相同,可若是细心分辨还是可以看出不同。
她身着的这件,颜色比她们的要深的许多。而且最最不同的是她的态度,大方得体、不卑不亢。不似其他婢女那般低着头,而是直视着她的眼睛。
那里面,带着审视
云中秀有几秒钟的慌乱,不过只才片刻,她便转过头,坐回原来的地方。
这是巧合吗?应该只是巧合吧。不然以这姑娘的身份,怎会屈尊来服侍她?
这样想着,她的心已经狂跳不止了。
为了不让自己这么紧张,她拿起桌前的酒樽,轻轻地抿了一口。
辛辣的液体一入口,便顺着喉咙一路烧,烧的她心里愈发地难受。这不是第一次吃酒,可是却从未感觉这般难饮。
胃里像火烧一般,她却只能极力忍耐。能感觉到身后那姑娘正在毫不避讳地打量她,那种目光似是要将她看进骨子里。
所以云中秀的身体仍然坐得笔直。她轻轻揪下银盘里的一颗紫葡萄,尽力去忽视身后的人影,后又将剥了皮的葡萄,优雅地填入口中。眼睛也状似随意地瞥向别处。
原本只是随意的一瞥,却让她当场僵掉,好一会没缓过神。
那那那白衣少年何时坐进来的?
她刚刚状似在随意地打量别人,可实际上却是在寻找他的身影。她敢百分之百的确信,他方才绝对绝对没有坐在那里
什么时候?他是什么时候坐过去的?还是如此显眼的位置。
就在就在皇上的左手边
不止是云中秀,此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胶在那白衣少年身上。他的位置本就让人无法忽视,更何况他本身自有那种高贵优雅的气质,让人根本无法不去看他。
他明澈的眸子,高远而又月兑尘,似是不小心堕入凡间的精灵,不被凡世所扰。
他怡然自得地用着桌上的美酒佳肴,似是根本没有发觉自己已经成了众人的焦点。
一时间,原本静悄悄的大殿里霎时变得热闹起来。所有人都在悄声细语着,猜测着那白衣少年的身份。
这声音将云中秀唤回,她的视线缓缓从他身上移开,并没忘记去悄悄打量一下别人的反应。
老皇帝是满面笑容,那有些浑浊的双眼里,此时透着无比的清亮。似乎正在努力抑制着失而复得的欣喜若狂。
那被人用竹榻抬上来的玄袍男子,正是南祺太子连沐风,此时他也坐起身子。不过与别人不同的是,他却是懒洋洋地斜倚在榻上。如墨一般的长发,此时已被松散地绾在头顶。他看向那白衣少年的眼神里有着喜悦、有着得意,更多的则是如释重负
这父子俩,也是殿中唯一对白衣少年的到来感到欣喜的人。
而其他人,却不是如此了,他们面上的表情不一。有不屑,有错愕,有愤怒
那皇后娘娘虽然已是半老徐娘,可是养尊处优的生活,仍让她看起来像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她上挑的眉眼透着几分冷艳孤傲,她看向那白衣少年的眼神,极其鄙夷
而除了连沐风以外的皇子们,就连那连沐宇的面上也闪过刹那的敌意,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模样。
他对面的三皇子连沐星则与之完全相反,他原本飘忽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坚定,似乎他方才一直在寻找的正是那不远处的白衣少年。只不过在寻到之后,他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狠戾,鹰勾尖鼻一张一翕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前去将那高洁无垢的白衣少年撕个粉碎
就在这时,一嬉笑声响起。
那肥头大耳的四皇子,此时已经从榻上站起身。被肥肉挤得极其细小的小眼睛,正在努力地睁大,那里面满是惊艳,而且竟然还带着赤luo果的**
这样站起身后,他“嘿嘿”一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白衣少年,口中却不停感叹道:“父皇,这是您新得来的男ji解吗?啧啧啧,好风华好样貌好”
话未说完,便被一怒斥声打断。
老皇帝龙颜大怒,紧握的拳狠狠地敲在身前的案几上,他暴跳如雷地大吼道:“畜生朕怎会有你这么个混帐儿子来人将四皇子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能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中缓过神来。只有连沐山在老皇帝刚一案几的时候,就回过味儿来。他浑身的肥肉尽管掩在宽大的衣衫下,可还是如浪波一般颤动着。在听到“五十大板”后,他双眼一直,竟然直挺挺地向后倒了过去
没人替他求情,殿中的人全是一脸解恨的模样。
被传进来的侍卫见他昏倒,便双手握拳恭敬地询问道:“陛下,四皇子已经昏迷,还要不要。”
哪知那老皇帝却并没有任何松口的迹象,只是咬牙切齿道:“打给朕狠狠地打”
“是。”
那侍卫应声完毕,便又进来了几个与他同样穿着的青年男子。他们手里拿着竹榻,费了好大劲才将那昏死过去的胖男人弄上去。
吭哧瘪度地刚抬到正殿门口,却没成想和对面香气扑鼻的美艳妇人碰了个正着。
几个侍卫先是一愣,随后忙手抬竹榻给那美艳妇人请安道,“奴才见过杏妃娘娘。”
那装扮华美的妇人显然是一脸的错愕,她刚要应声,美目波光流转间却发现那榻上昏死过去的人。
心下大惊,杏妃碎步上前,一边轻轻地拍打着他肥肉横生的胖脸,一边不可置信地惊呼道:“我皇儿我皇儿这是怎地了?”
她这话似是喃喃自语,实际上却是在询问她身边这几个佩刀侍卫。
领头的侍卫当然知晓,他抬起头向殿的另一端望去。在收回视线时,这才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转达给了那美艳的妇人。
美艳妇人明显是惊到了,只见她檀口微微开启,一双杏仁大眼眨了眨,又眨了眨。
随后她连忙提起裙摆,迈着莲花碎步匆匆行到了大殿中央,想也不想便跪了下去。梨花带雨地哭诉道:“皇上,求您开恩哪臣妾就这么一个皇儿,五十大板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这样说着,她的眼角微微朝那白衣少年的方向扫去,这一望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她的娇媚的脸蛋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叹,连声赞许道:“皇上这哪里怪得了皇儿啊,实在是这公子长了那样一副好皮相啊如此如此也怨不得人误解了”
那美艳的妇人这样说完,大殿里的议论声又顿时小声传开。
只要是见到这少年模样的人,都会明白她所要表达的意思。
南祺的汉子们大多长得魁梧壮硕,如他这般的多半都是那些富贵人家的娈童。只因这少年长得实在太过秀气了,虽然有着谪仙般的气质,可是在这个崇尚男风的时代,他的确是太容易招惹是非。
老皇帝此时也在看那白衣少年,只见他原本清亮的眸子里染上一层黯淡,似乎是在惋惜着什么
在这里和大伙说声抱歉,昨天说双更结果食言了。
从昨天下午就开始难受,头疼的受不了,结果晚上就开始发烧。今天白天烧的实在厉害,所以去打针了。这一更是起早写的,不然今天真的会断更了。
难受,各种难受。亲们千万不要感冒啊,我都要死了T-T
(这章占用了正文近一百字,明天补上,请亲们原谅,实在是太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