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看到了,不过就算赫敏没透露这心思,他也不会让那妇人的鬼主意得逞。
一把挥开陆佰手中残破的蓝簿子,他提声说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今这轿已经下了,洞房方才也入过了,敏敏早就属于我陆家的一份子了。起来吧,起来。”
终于等到这声音,赫敏将手中端着的茶盏放在地上,身边的服侍丫头上来就要将她扶起。哪知,这时却忽然响起一厉喝声,让她本就麻木到无法直起的膝盖,瞬间又跪了回去。
“让你起便起,还有没有将我这个夫人放在眼里”
如此呵斥完,她极其严肃地对陆谦说道:“夫君便要这样让她过门吗?便是这样不守规矩地进门了?夫君可知道,正是因为她的出身不同于一般贱妾,所以秀娘才更要按规矩办事。如果如湘柔那般,妾老早便打发了,何苦还在这儿惹一肚子闲气?”
让她这么一说,陆谦渐渐地感觉到左右为难了。
此时,他若是让敏敏去提那水,日后定会被府上的丫头和老妈子们笑话。可若是不行,那同样还是会被嘲笑,而且还会惹来不必要的口实
正当陆谦思索之时,云中秀却猛地一拍案几,杏眸怒瞪着跪在地上的新娘子,高声呵斥道:“你还不快去提水难道要让我这正室夫人,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吗?你从东祺来到南祺,难道连三从四德都忘记了吗?”。
赫敏跪在地上的身子猛地一震,她抬头向陆谦看去,只见那男人将头别向别处
就在这时,走过来一个头梳双鬟的小丫头。她怀中不知抱着什么,娇小的身子看起来十分吃力。
来到云中秀身前,她请安,恭敬地道:“夫人,东西拿来了。”说着,将怀中的东西举到了云中秀面前。可那东西实在是有些重,刚举起来,她纤细的手臂没撑住,便“哐当”一声砸到了地面上。
众人的视线,也随着那声音看了过去。
原来是一双用铁打造的鞋,上面锈迹斑斑,显然年代已经很久远了。
云中秀缓声说道:“给我干什么,还不快给新娘子换上。”如此说完,她又补充道:“这一双是堂哥从夏阳城大老远带过来的,敏儿可不要辜负了堂哥的好意。”
此时,陆谦正在努力地想着儿时的事儿。那祖宗的规矩虽然清晰地摆在了他的面前,可他总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但究竟是什么他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那边,赫敏无可奈何地任由那丫头月兑下了她的红绣鞋,又将雪白的足衣解下。一双女敕白女敕白的脚丫瞬间呈现在众人的眼前,霎时间便响起了一阵感叹声
赫敏含着泪的双眸一直盯着陆谦,那里面有期待,有不甘,还有着无穷无尽屈辱。
南祺民风开放,就算女人赤足也没什么害羞的,可她是东祺汉家的女子啊就算平常出门都会蒙着面纱,这般让人看去了隐私的地方,她的屈辱感是不言而喻的。
每一道目光都似乎在**着她,她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过了好一会,那所谓的“千金屐”终于换好了。赫敏紧咬着下唇,缓缓地站起身。可试了几次,她都只能抬起脚,走路却是寸步难行的。
无可奈何,当着众人的面,她第一次忍不住开口求助陆谦,“夫君,妾真的走不动啊”
此时是什么天,可不是大热的三伏天,而是三月初
虽然南祺的天气已经转暖,万物已经复苏,可仍然还是透着丝丝凉意,比不得七八月份。而且那双铁鞋虽然明显已经被清理过,但上面还是锈迹斑斑。她脚下不只是一片冰凉,而且细女敕的肌肤还被菱角刮得生疼生疼
她哭了,是真的哭了,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在场的人,就算原本是看热闹的,此时也有些于心不忍地劝慰道:“夫人我看还是算了吧那双铁鞋连我这个大老爷们穿着,都不一定能走得了路,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子了。”
“是啊,我也觉得没必要,便直接让她去提上一桶水吧。”
“别做得太绝了,毕竟是人家的大喜日子嘛”
这声音源源不断地传到云中秀耳朵里,眼睛环视了一圈,她忽然冷笑着开口道:“几百年来,陆家的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我想问问诸位,你们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就会因为你们的同情,你们的不忍心,而作废吗?”。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谁家的规矩也不可能因为什么同情不忍心而改变啊否则就不会被叫做规矩,否则就不会千百年流传下来
听了这话,众人纷纷瞪着云中秀,可都是嘟嘟囔囔地说着她狠心、绝情,没有人味儿,但是再没有人替赫敏求情了。
赫敏的呼唤,陆谦也不是听不到。可是堂哥人都在这了,他方才也开口认了,就算此时翻脸也不是那么回事啊,反倒会落人口实。
再说,他真的不想背上一个不敬祖先的骂名
见他如此犹豫不决的样子,云中秀含着笑容说道:“夫君是觉得如此对敏儿有些不公平吧?那好吧,便去将如儿和湘柔也唤来,一视同仁。”
这话音落下,她便将丫鬟唤了过来。陆谦心里一惊,大叫道:“退下退下不可唤她们一个妾侍怎可跑出来见人敏敏,你努力努力,不会那么困难的。”
对柳曼如,就算他现在已经不太亲近,可心中却始终保留着一丝无法抹去的情份。她身子那么弱,最近人也是傻呆呆的,若是这么走一遭,非得被折腾的一病不起不可。
可恨的妇人可恨的妇人他不想再想以前一样为难她,他也想试着与她亲近,他也想试着去爱她关心她。可她这都是做的什么事儿啊总是这般逼着他
能不恨吗?他能不恨吗
双手紧紧攥在一起,陆谦心中已经是搅得天翻地覆。
原本的大喜日子,两位新人,一位哭的像个泪人一般,一位气的面红耳赤。
而那位搅局的人,却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丁点波澜,始终都是温婉宁静地坐在那里,偶尔还拿出一点正室的威严
陆谦妥协了,这也代表着她非要去做不可。可是正当赫敏起身往外挪动的时候,却传来了一极其温柔的声音,“敏儿啊,本夫人也不是那么无情的,不然你提一桶水来便好了。”
减少了一倍正当众人点头称是时,那声音却又接着说道:“不过呢,有这样一个传言,说两桶是象征着成双成对的,至于一桶嘛,敏儿也应该知道的。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也就不为难你了,随你自己选择吧。不过据说有体力不支提过一桶的妇人,都是进门没几日便被夫君抛弃了”
她慢悠悠地,笑容可掬地说着。可是众人却都觉得这妇人简直是恶毒至极。
虽然一桶是要比两桶要轻松多了,可是他们不用想也知道,那女子一定会是提两桶,无论多么难多么艰辛。时下的人哪有不信这种流传的,为了自己将来的幸福,她一定会忍下来的吧
听了这话,赫敏顿了顿,却没有转头也没有吭气儿,只是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外挪着。陆谦几次忍不住想要上去帮忙,却都被云中秀拦了下来
当赫敏拖拉着铁鞋走到井边,一个时辰都已经过去了。她细白的脚腕被勒的渗出血丝,可因为身上的锦袍也是红色的,所以根本看不出来她受了伤。
跌跌撞撞地一路走来,水还要亲自摇,亲自打。她几次累倒在井边,却都被云中秀派来看着的小丫鬟,催促了起来
在第五次趴下的时候,还没等那小丫头出声,她便大吼大叫地哭了起来,“你凭什么冲我喊凭什么凭什么我堂堂的郡主为什么要受这等的闲气我得到了什么啊?谁能告诉我,我究竟得到了什么啊老天爷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不公平”
这一喊,将被派来的小丫鬟震住。由于这也是位妇夫人,所以方才也没敢蛮横对待。可是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小声地嘟囔道:“您已经不是郡主了呀。”
赫敏猛地抬起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开始咬着牙,行动了起来。
回去的路途更是时间漫长,可竟然没有一个人前来帮她,就连她那位夫君也是没有露过面。
此时已经是未时了,这新娘子从卯时便被接过来,直到现在还没有入洞房。而众人的肚子也都是饿得“咕咕”作响。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走,谁也不想错过这个宅子里正妻斗平妻的戏码。
千盼万盼,那红色的娇小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唔,做了个男主人气调查,亲们喜欢谁就去支持一下吧,虽然心里已经有数了,但是亲们的意见我可以考虑考虑。
哎……我不太会写感情方面的戏,可能是刚写文的缘故吧。这篇真的有太多遗憾,可同时又学到了好多好多的东西,希望下一本能更进步,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