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儿可愿与我同回,此后共侍夫君?”
完全将柳成青晾在一旁,云中秀紧紧握着柳曼如的手,似乎再向她传达一种讯息。
她又附在曼如的耳边轻声说了四个字,“夫君有难。”
柳曼如惶恐地睁大双眼,刚想开口询问,却瞥见在一旁怒视着她的叔叔。她连忙住了口,垂着头,安静地站在了云中秀身边。
几乎在云中秀的声音一落,柳成青便对着她,怒吼道:“胡闹!嫁娶之事岂能由她一人做主!在我还未赶人之前,你这刁妇快速速离开!”
云中秀自然是不会被他吓到,何况他不是早就已经赶人了。
“婚嫁?曼如已是我夫君的人了,你还想将她嫁与谁?”
柳成青涨红着脸,几乎就要伸手赏这胡搅蛮缠的妇人两巴掌了。他指着刚刚那开门那少年,咬牙切齿道:“无耻刁妇!竟然跑来我府上撒野!快将她赶出去!!”
那少年再顾不上许多,他从未见过老爷如此动怒,一时吓得手足无措了起来,伸着胳膊就朝云中秀勾去。哪知还未近她身,那个刚刚看起来并不起眼的车夫,竟是忽的一脚,飞快地将上前的两人踢翻倒在地上,随后又低下头稳稳地守在云中秀身后。
“你你”柳成青伸着食指,颤抖地指着云中秀,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云中秀神色不动,只道:“柳老爷可愿听我一言?”
柳成青没有说话,只是“哼”了一声,对那被踹到在地上的两个少年,骂道:“没用的东西!”
云中秀没有回头,她将手伸向巧儿。巧儿会意,急忙从衣襟里掏出一叠东西,恭敬地放在了她手心里。
“这是一百两银票,权当作柳老爷这几日对曼如悉心照料的谢礼。”没等怒火中烧的柳成青再次开口,云中秀又慢条斯理地替他分析着利弊,“她已是不洁之身,”说到这里她轻扫了柳曼如一眼,“柳老爷是想着要将曼如嫁给哪户大家公子呢?”
柳成青不是笨人,她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一个失了身的女子别说是大户人家,就是小门小户也会嫌弃的。这话如果在几天前说兴许对他还是有影响的,可是在得到陆谦的保证以后,他怎会稀罕她那一百两银子?
这贱妇打错算盘了,她就算做梦也不会想到,她那丈夫早已经有了要将她除去之心。
柳成青眼珠滴溜乱转,他冷哼一声,道:“哪家公子就不牢你费心了。”说完,又对立在一旁的曼如低喝道:“还不快点回去!”
云中秀紧紧拉着曼如,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她笑道:“我夫君定是像柳老爷承诺过什么吧?可那云荣府是我云氏的。柳老爷要想清楚,做人不可太贪心,你本与曼如的父母并不亲近,这一百两已是很多了。”
此话从这妇人口中说出,柳成青还真有些信,陆谦那小郎不是说这女子目无尊长,飞扬跋扈吗?可是他也说过,一定会休了这妇人的。为了他曾许下的“重金”,柳成青大声斥责道:“就算你是太傅之女,如今也只是一个嫁为人妇的妇人,怎可如此不要脸皮!”
他还想继续骂,可眼见这渐渐暗下来的天,云中秀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敛下笑容,语气里带着几分阴沉,“柳老爷知道我是太傅之女还敢如此无理,莫不是欺我已失去父亲,再无仰仗?不知让我太子哥哥知道会怎样想?”
果然有用。
“太子”这两个字真是百试不爽。
那柳成青先是一愣,随后脸色便越来越白,怒瞪的眼珠似乎下一秒就要月兑框而出。他只是颤着嘴唇狠狠地盯着云中秀,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会怎会无端提到太子那里?还还太子哥哥?!怪不得那小郎提起这妇人时虽然眼里含着恨意,可又是说不出的惧怕。原以为他是被闹怕了,可如今细细想来便知道是怎样一回事。
他竟欺骗他!
心思转了又转,柳成青颤声开口,语气有些虚,“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将如儿接到你府中?”
听他说完,云中秀眼神忽地放柔,她看着柳曼如深情地说道:“夫君对她是真的欢喜,我只愿他无忧,便再无所求。”
心里对这妇人的作态嗤笑不已,面上却是一副为难的样子。柳成青无奈地开口道:“既然这样,那便尊重如丫头的意思吧。”他眼神戚戚地看着柳曼如,柔声问道:“你可愿与她同去?”
既然解决不了,也不是他能解决的,便把这烫手的山芋交给她吧。
对曼如的心思柳成青也旁敲侧击地了解了许多,他十分确定这丫头并不愿意在此刻,用这种方式进到云荣府。
柳曼如抬起头,左顾右盼地看了两人一会。随后,她跪在柳成青的身前,泣不成声,“请叔叔原谅,如儿如儿愿意!”
说完她便起身,连包袱都不曾收拾,哭着跑出了柳府。
柳成青傻眼了,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巧儿看清云中秀的眼色,将那几张银票强塞到柳成青手里,便跟着她家小姐身后,快速回到了马车上。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刺鼻的香味伴着一阵娇嗲的声音响起,柳成青才回过神来,“哟,老爷!您怎么能放那丫头离开呢?”
柳成青呆呆地看着已关闭紧合的大铁门,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银票,深深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可是心里却明镜一样。他拦不住,如果惹恼了那妇人,连这一百两银子也捞不到了。知足?哼
云中秀刚上马车,已经坐在里面的曼如便靠近她,手摇着她的膝盖,急急地开口道:“陆表哥究竟遇到什么事儿了?!可否有性命危险!”
云中秀则一改先前的温柔,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待她缩回手时,便仰头倚在马车上,轻声开口,“到了你便知道。”随后闭上眼睛,再不言语。
曼如紧紧咬着下唇,眼神不满地盯着她,可就是不敢再开口。
过了片刻,她瞧见马车里的巧儿,这才大声叫道:“杜鹃!我忘记带杜鹃了!”她撩起马车的帘子,对着车夫连连道:“停车!停车!往回赶!我要去接杜鹃!”
云中秀微眯着眼睛,轻笑道:“他不会停的,你回来坐好,我府里自然备了更好的丫鬟服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