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无数种可能,可是每一种都不应该是由陆谦在此刻阻拦她啊
这样想着云中秀缓步上前,待到接近时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骇得她心脏几乎漏跳了半拍。来到那满面青紫的男人面前,对上他肿成细缝的粽眸,云中秀稳住声音,开口道:“夫君对妾有所怀疑,秀娘实是不想在您心中留下这么恶劣的印象。昨日之事没有及时解释是妾的不对,但是为了曼如着想,还请夫君退让一步,好方便大夫细细为如儿诊断。”这样说完,她又侧过头厉声喝道:“若是查出了什么不该有的,本夫人绝对不会放过”
当真有主母的风范,而那男人反倒不像个当家的样子。到此番这般光景,那山羊胡郎中已经完全相信那如此恶毒的手段,并非出自这妇人之手。他倾身上前,对着坐在一旁面红耳赤的男人,拱手道:“少卿大人,还请让老夫为夫人诊上一诊,说不定便会知晓缘由了。”
两人的话说完,陆谦更是激动。他“腾”地一下站起身,张牙舞爪地拦在那郎中身前,急急说道:“不可如儿此刻身子还虚弱,万不得动弹半分。”
见他如此不识好歹,云中秀的面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这难道就是夫君连被褥都不曾换的原因吗?。”不等他回答,她转身对身后的两个彪形大汉厉声喝道:“还不快将老爷掺下去休息”
这声音何其骇人,纵使是那两个满脸不情愿的壮汉,都被她这一喝惊得愣住了。随后,他们像人偶般木讷地走过来,眼睛直视着那妇人,身体却已经付诸行动了。
陆谦的注意力始终都放在云中秀身上,待那两个壮汉靠过来,他只是傻眼地看着,竟连反抗都忘记了。直到被从椅子上拖起,他才惊恐地连连大叫着,“你们是谁秀娘秀娘他们是谁”
带他一起身,郎中已经坐到床边的木凳上,云中秀则对那一脸惊恐的男人柔声道:“夫君不必惊慌,只是两个家丁而已。”随后便转过身不再言语,静静地等待着那郎中的诊断。
陆谦怎么可能这样老老实实的任人摆布。他疯狂地扭动着身体,不停的咆哮着。直到忍无可忍,云中秀才下令让那两个壮汉将他拖出去
吵闹声越来越远,屋子里也安静之极。没了靠山,一直在旁边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韩湘柔却莫名地害怕了起来。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个诊脉的郎中身上的时候,她提起裙摆,蹑手蹑脚地就要朝大门方向走
“站住。”
蓦地,低沉的声音响起,她心中一惊,忙停下脚步,随后转过身嘿嘿笑道:“夫人,湘柔去给妹妹抱一床被褥去。”
那声音的主人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冷冷地说道:“不必,你且与我在这里一同候着。”
终究没敢再迈出一步,韩湘柔心不甘情不愿地撇撇嘴,应了一声,“是。”
直过了许久屋子里都是静悄悄的,静到可以听到人的喘息声。那山羊胡的郎中先是叹了一口气,随后对站在一侧的云中秀拱手道:“夫人请借一步说话。”
等待的时间里每一秒钟都显得那么长。明明不是自己做的,可韩湘柔的心跳却慌乱的无以复加。这柳曼如因何小产她不知道,可她生怕那妇人会将这等罪名嫁祸于她。在二殿下府上的时候那些姨娘们为了争宠,这种例子她见多了,可是从没想到过会有一天真的落在自己头上。
她越来越后悔自己刚刚的举动。这不是主动让那妇人厌弃于她吗?可是她搞不懂,搞不懂老爷,搞不懂明明他才是一家之主,却又为何会如此畏惧那妇人?难道只因她是什么已经死去的太傅的女儿吗?
她这边胡思乱想着,云中秀已经和那山羊胡郎中从堂屋回到了寝房。韩湘柔心惊肉跳地偷偷打量着她,那妇人的脸上并没有她预期中的样子,而她看她的目光也逐渐地柔和了下来,她轻声说道:“把老爷唤过来,你便可以回房了。”
骄傲的模样,加上这几分命令的语气,着实让韩湘柔在心里唾弃她一阵,不过好在她似乎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所以得了命令韩湘柔便火急火燎地快步行了出去。
那山羊胡郎中收过赏钱后,也带着一众糊里糊涂地郎中出了门。
片刻后,陆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听他嘴里嘟嘟嚷嚷的话,似乎很不情愿再回来了。直到进了东厢房,他还是使劲挣扎着,无奈却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壮汉压得死死的,无法动弹分毫。
再抬眼时,却见那个面色如玉、眼神如波的妇人朝着他越走越近了。陆谦急忙低下头,可是一串轻咳声却不由自主地从他嘴里溢出。就算如此他还是脖子一扬,强装镇定地狡辩道:“怎么说为夫也是这云荣府的主人,秀娘怎可这般无理,若是传出去我”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只见那妇人嘴角牵起一抹没有弧度地笑容,冷冷道:“小产的缘由诊出来了。”
这声音一起,那膀头肿脸的男人依旧是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也只是张着,再没有一点声音。好一会他陆谦才找回自己,忍住发抖的冲动,他颤声询问道:“是摔得吧?。”
这话并不是真的在问,只是想求证些什么。此时云中秀已经走到他身边,不过两步之遥,她细声慢语轻声道:“夫君知道不是的。”
她牵起的嘴角嘲笑是那么明显。陆谦有心发火,可是他却强行忍了下去。只是从那放开手的两个壮汉手中挣扎出来,轻拭着额角的细密汗珠,迭声道:“为夫真的是以为摔跤所致,难道不是吗?。”
在云中秀的示意下,他身后的二人退去之时直接把房门带上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纸窗直射进房间,细微的粉尘轻舞在空气中。屋子里静到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陆谦连大气儿也不敢喘,只是一个劲地拭着额角的汗水。他的眼神飘忽,既不敢对上身前的妇人,也不敢对上躺在床上面如死灰的女子
这狼狈的模样哪还有她记忆中风流模样可笑,着实可笑,其实除了她,一切都没有改变。可是这个男人却变得太多太多,多到她几乎不敢相认而他变成这样,只不过少了她百依百顺,仅此而已。
像是在欣赏什么笑料般地端详了一会,云中秀才开口柔声安慰道:“其实夫君不必如此紧张,如儿怀了身孕那是谁也不知道的事情。”
她这话状似安慰,陆谦却猛地抬头,对上她的眼。他心里突突作响,几乎就要软成一滩泥瘫在地上。完了完了,这妇人果真知晓了不过只是诊脉,怎么会查出那不堪启齿的缘由呢他他是真的不知道啊昨晚在曼如房里休息,本来他浑身酸痛,自是没有兴趣行那种事。可谁知一见到如妹光果的雪白身子,他浑身的血液便逆流直冲脑顶。于是于是他就可是不知为何他像着了魔似得,怎么也停不下来了。直到今日一早,直到他觉得身下潮湿一片,这才惊觉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那一幕幕画面,历历在眼前。陆谦的心中也是隐隐作痛,他一步一步朝床头走去,看着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气的柳曼如,越发地觉得自己犯了混。
此时房里的人都已经走*,他身后只站着个已经知情的结发妻子,悲从中来,他甚至顾不得许多,趴在床头便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喃喃自语着,“如妹,表哥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
在原地叹了口气,云中秀也缓步行了过去,看着那泣不成声的男人,她丝毫没有觉得可怜,直觉可悲
其实是真的不能怪他,那柳曼如可能也没有发觉自己已经怀了身孕,竟然在屋里点了春|药。他们二人许久没见,本就是干柴遇到了烈火,再加上春|药的刺激也难怪陆谦会失控了。
方才那郎中并不是很确定,只是他靠近床榻之时,竟分辨出了那极其的微弱的药香味儿。但是就算如此也不应该导致终身不孕啊,听那郎中的意思,柳曼如这次小产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她似乎曾经还受到过什么伤害。以她对陆谦的了解,就算他脾气在不好,也不至于会做出那等变态的事儿。难道说
事已至此再多说什么已是无用,看着躺在床上像死了一般的女子,云中秀心里那一丝丝怨恨也渐渐地消失了。对柳曼如她本就是没有那么恨的,如果不是她如此狠毒地加害于她,对于那些捉弄她早已没有放在心上了。细细想来其实她们都没有错,不过都是女子,都是爱上这薄情男郎君的可怜女子
叹了一口气,云中秀缓缓说道:“这事儿我已经交待过那郎中不得外传,夫君还是吩咐下人将这被褥换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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