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来送饭的是翠娘。
文箐想讨好好,送了她几顶高帽子戴了,这马屁拍的,响响的,效果也杠杠的啊。就连柱子,也由文箐教了一句,让他拍。
翠娘子高兴了。文箐放要求了:“翠娘子,这屋里好臭,能让风吹一下吗?。”因为晚上尿啊屎啊都在屋里啊,还没倒呢。
“也是。是够凑的。宋二不是说你是官家小姐嘛,却没想到竟然是个这么污秽的。快把门开了。”翠娘子斜着眼瞥视文箐三个,开了门后,她到上方向。“去,到我房里搬个杌子来。”
文箐一听,能出来!马上高兴地应声道:“是!我这就去给翠娘子搬来。”
结果一进到那个屋里,什么啊?那门虽然开着,结果那破窗户也没好好打开来通风,屋里有股子味道。家私也是旧的,简单几样,一张床也很简陋,被褥也乱成一团,杌子倒是有两个,屋子里的碎了碗屑还在,大部分都清理了。
想想自己现在呆的那间屋也就是个门板,还是宋辊最后在哪个地方不知找出来的破板子,当成文箐他们的床了。这两人是没把自己三个小孩当人看,当个货,却一点不爱惜。
文箐搬了杌子出来,结果在门槛处给摔了一跤,差点儿就磕了眼角,避了面门,便将后脑勺撞在了门框上,又一次被撞!!倒霉的头啊。
翠娘见了,哈哈大笑,笑得那平时扭来扭去的腰直颤,胸前一荡一荡的。“瞧你,把自己还当千金小姐呢,以后比这重的活要想不干,那就只能去当花娘了。如何,要我教教你?”
文箐模了模脑袋,也不回应她,只找害自己摔倒的罪魁祸首,就是一片碎碗片嘛!气得便一脚踢了下,踢到旁边,心里想:还好,没毁容。
之后,很久,她常想:要是那次真毁容得厉害,她会如何?
搬了杌子给翠娘在那廊前,让她坐下来。碰到了头侧。
“那我和弟弟都陪你在门口吧。院子里有花吗?哪里来的香味啊。”继续巴结吧,前功不能尽弃。
“就是一些破草。可没有什么好花。香吗?野地里的吧。”翠娘漫不经心地道,显然她的关注点不在这场对话上。
这女人被夸了几句,倒是心情好了些,也可能是某些事,让她开心了,今天这么好说话。不会是马上要卖了自己了吧?难道已经找到买家了?文箐一颗心忽悠忽悠的,难受死了。又不敢表露出自己的愤怒和烦恼的情绪,得找个事发泄发泄才是,要不自己再这么下会,真的会憋疯了。
“哦。那有草,会不会有蛇啊,晚上?好怕啊……要是咬一口怎么办?”
“我娘说,会死的。”柱子突然说。这孩子咋这么聪明啊。
“翠娘子,我和弟弟去拔了吧,就不会有蛇了。行不行?蛇咬可痛了,那天我就看到一个归州有位大郎被咬了,手都变黑了,后来……”
“去吧去吧,可别想跑。”
“不会。这里有吃的,又不用干活,我就认识翠娘子,翠娘子待我们最好了,比他们好。我喜欢翠娘子,也好看,声音也好听。”
翠娘子看了下大门已经插好,于是放了心,在屋里搬了一把破椅子,就坐那当监工。
典型的非法使用童工啊!!童工啊!!真莫人性啊……文箐狠狠地扯草,被草划伤了。
唉,气大伤身,伤肝,不智,行为冲动,会犯错误的……莫急莫急,善人须有报,只是时候未到。
柱子是个老实孩子,也学文箐拔,至于文简,那是重点保护对象,当然只是在旁边数蚂蚁了。
其实文箐也不会拔,她是扯。后来扯了几根,发现太容易伤手了,就拽了柱子起来,不让他忙乎了,让他们两小P孩在旁边调戏蚂蚁去。文箐在旁边观战。
翠娘见了,挖苦道:“怎么不拔草了,不怕蛇了?”
“怕!翠娘子别说了,一提我就怕得紧。只是……”
“怎么了?”
“宋大叔说,我要是受伤了,不好看了,卖不出去了,他就打杀了我。我手拔草出血了,翠娘子,如何办啊?我怕他过一会儿就打杀了我,可又怕蛇咬死我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是你哪门子宋大叔啊!绑了你,你还叫他大叔?倒还真真好笑了,真是蠢人一个。你倒是记挂得多。要真是命歹,咬死那也是命啊。”翠娘子突然就来气了,嗓门也大了起来。
吓得文简脖子一缩,就贴紧了文箐,哪里还有心思关心蚂蚁走哪条路去了。
真是最毒妇人心啊,哪里这么歹毒,与你无怨无仇的。“翠娘子,我母亲也不在我身边,也没人疼我了。就翠娘象我姨,知道疼我。呜呜……”她这一哭,两小P孩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也哭了,一个赛一个地响。
翠娘子脸色都变了,道:“嚎丧啊!哭什么哭,都给老娘我进屋里去,老娘我白吃白喝供着你们,烦着呢。”
“翠娘子,你怎么好好地生气了?是不是宋大郎和赖二爷惹你生气了?你这么漂亮……”马屁拍啊拍啊,一不小心,措词不到位。
“快走,进去!少来烦老娘,小心老娘给你一烧火棍子!”翠娘子挥了一下手里的蔑条。那个打人挺疼的,前几次要打小P孩,她挡了下,结果抽胳膊上,真是疼啊。要不然,她就掐人,尤其是喜欢掐文箐的小腰,胳膊,脸。好在这身体不是特别敏感型的,恢复得也快,要是她以前的身子骨,那还不是掐一个紫,两个星期不带下去印儿的。就这样,这娘们有时突然来了虐待狂,看青印不明显,就在原地方又来掐两下:“还是老娘我不打人,要是楼里的妈子,只怕这身板……哼哼,这要是大了,还不勾死人去。”
文箐拢过两不点儿,慢慢悠悠,不情愿地走进门去。翠娘子要锁门,文箐道:“翠娘子,你消消气啊。等一下,屋里的屎尿还没倒出去呢。”
“自己倒出去!!还要老娘来侍候你!明天就来侍候老娘。”
一不小心给赶上蔑条的末端。“吸”,疼死了。“是。翠娘子教我就行,教会了我,一定把翠娘子侍候得舒爽。”
“你说你怎么能一下子气得老娘我冒烟,一下子嘴又甜得像楼里的姐儿。真是不亏这张脸。”
这人,骂了那么多句了,怎么这么恶心啊,好好地又扯这张脸上来了,还尽是扯往那青楼妓馆,真是气人啊!气煞我也!!呜呀呀,气得要冒烟!!
错了,应该是我要让她生气,怎么把自己气晕了,糊涂了。
“文简,柱子来尿尿,姐姐要倒出去了。”小P孩被翠娘吓了,老实地听了话去尿尿,没尿也憋得通红,才说:“尿不出来。”
把文箐逗得苦笑:小P孩也会耍人玩啊。
闭气,提了尿罐儿,到院子旁边墙角儿倒了,看了看四周。唉,自己爬不出去。自己爬出去了,他们两小麻虾没有螯,也爬不出去。不能干打鱼惊蛇的事啊。
文箐缩回来,道:“翠娘,我洗下手吧,臭死了。刚才还有泥,手也破了。会不会肿啊?然后流汁?”不知道明代如何表达“化脓”这个词,只得记希望于翠娘能理解这么简单的词。
“自己去倒水,还要老娘来侍候你?没个规矩了。”
“啊,我这就去。要办事,得问了主人才能做啊。这是规矩啊,翠娘子,怎么就说不是规矩了?我家小绿姐就是要问我母亲和我才敢动手的。”
“哦,倒是懂得规矩。那以后按规矩来。老娘让你懂得厉害。”
“是!翠娘子说东,我绝不往西去。翠娘子让我倒水,我一定学会倒。只是,那个水在哪里啊?翠娘子先指点了我。”
“你……那边厨房缸里,自己勺去。”
“喛。翠娘子也要净一下手吗?。”
到了柴房里,找了半天,一时间没发现有可以作战的工具,怎么这么穷啊,不用砍柴吗?一把菜刀要多少钱?前面房主也不留点什么,真抠门啊。这是个相当节省的社会,好习惯,在眼下却不妙。找了个小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火石,可是她不会用啊,白搭。奉劝以后各位穿越者,切莫向文箐一般有教条文化,却没有野外生存能力,更没有知道一点古代原始的生存技能。亏死了。
怕呆久了,那人又要开骂了,主要是她说话太脏了。缸里水不多了,打了水过来,“翠娘子,水快没了。”
“找宋二!”翠娘吐出来的是不耐烦的语气。
“宋大叔要是不管呢?”那宋辊到底是宋大还是宋二?文箐晕乎。赖二叫他宋大郎,他答应;恶婆娘叫他宋二,他也不反对。
“爱找谁找谁去!谁用谁去打水。别来烦老娘。”翠娘子有点反复无常,不过也许她历来都这样。宋二,还真是他们天打了院子里的水,那个赖二,说话都带无赖样,什么事都推,这恶婆娘也是个懒娘们。
“翠娘子,我看宋大郎君这人是个好人,他是真喜欢你,你让他干活他就干活去了。不过赖二爷也喜欢你。我也说不清楚了。”找找那根筋到底在哪儿啊?文简试着问。
“那是,老娘就有那个能力。宋二,给我打打洗脚水还行。赖二,我只是现在要住他家罢了,他拿着我的……我说,你人小怎的对这些倒是感兴趣?真是天生的贱胚子!怎么还不快点洗了手?”女人真善变,尤其是这个女人。
“这水,您要先用吗?。”咱要谨记今日巴结得有始有终。虽然委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从没受如此的谩骂与侮辱。
“一边去,没事别来烦老娘。怎么找了个多嘴舌回来。”
文箐心就不停地扑腾——不会骂你,我烦死你先。你个刁婆!巫婆。我被你气得终于找出骂人的词来了。一直不知道怎么骂人,你让我开了先河了。哦,还有八婆。我不气,我不气,我是大肚佛,能容天下气,肚不破。
把两小不点儿叫过来,一起洗了手。
也算知道院子里的情况了。真是坏人啊,选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看了一下院墙外面,没看着附近有墙影,估计没个近邻。打死个人,叫破喉咙不知管不管用。
这女人,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八成是出生烟柳地,怎么就跟了赖二?赖二赎了她?赖二拿了“她的”什么了?这四天多了,她与赖二就在隔壁住着,那一举一动,都能隐约传过来,听不太清楚。
有时隔壁门响,到再次那边的门响,就是宋辊住的地方。难道,这女人……
这女人一女二夫?!!MYGOD!!果然是烟花女子!
等等这是他们拉拢宋辊,安抚宋辊的手段?
宋辊可是比他们有力气得多,那赖二象个病人似的,却总是阴着一张脸,本来不怎么样的宋辊,倒是看起来比他还能入得眼一些。这个翠娘子到底是……
再说,那今日赖二又带宋辊出去干什么了?找买主?混地头人熟,介绍给赖二熟悉的人?不是说什么“路引”有差,怕村里村外人有盘查吗?难道是去打交际去了?不懂古人这些个事。
郁闷啊,常识性问题不懂得太多。得找个人来帮助自己恶补啊。翻历史,古文多,她能看些,就是费劲啊。要有个培训学校就好了,不对,来个电话就好了,还不是,是有台电脑GOOGLE一下就最迅捷了。当然,最好是在以前同事说的什么“起点女什么网”上,查查,是不是有什么可能?
切,又想远了。早不是那个世界了,还那么深深地刻在自己骨子里。古代,囚在这里,真是“囚”啊,没有电视没有摩手罗拉没有IPHONE,连个书都没有。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连月亮都没有,晚上就是乌漆麻黑的。一到太阳下山,他们就象鸡要进笼一般窝在这屋里,哪里还能谈什么月色宜人。当然,白天本来也不能出去。
惨淡人生。天天只能胡思乱想,再来些时间,就是神经病了。
唉……找个机会,再听听他们聊的什么,这几晚上收获得不多。
文箐决定从今天晚上,要当个监听耳报神,听这里的一切动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