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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七心想,那叫张三的八成是死了,便咧开嘴来,欢喜地道:“小姐,他被你踢下水去了!这下该淹死了他!活该!”
文箐听了吴七的话,却是极其失望地对他道:“淹不死他!他这下是高兴来不及了。你不知他早就改吃水上饭了,现下正是如鱼得水呢,咱们可捉他不得了。”
吴七听得此话,一下子没了言语。想想自己被那人打得一只胳膊抬不起来,现下也无能为力,看着河,直跺脚。这一跺,腿上生疼,额上血也震得掉落到身上。他心里暗骂了一声娘,疼得“嘶嘶”地呲着牙,拐了拐腿,右手捂住头。
文箐见他血不停流下来,看来伤得很重,急急地道:“快,到车上去找个布条来绑住才是。”
有两个路人跑过来,急喘着气道:“小郎君,可是哪里有强人?!”
文箐满怀感激地向来人道:“那强人,见得两位要来相助,已经跳水跑了。多谢两位来拔刀相助。我家大叔受了伤,不知该如何办。”
吴七一扬手,满意不在乎地道:“无事,且拿我裤腰带绑了便是。”
路人觉得这小郎君脸上带点擦伤,可是却是个好看的,说话也斯文。只是再听得这汉子这般话,便觉这汉子真是一个没脑子的,一时觉得好笑,其中一个打趣道:“你裤腰带要是没了,可如何行得了路?”
吴七向来是说惯了这般粗俗的话,往常不觉得,可是被人这么一玩笑,又意识到文箐可是小姐,自己作为长者,可真是没了脸子。看了看她,发现她没了刚才见张三的怒火,倒是抿着嘴笑,想来也是笑自己。这一下,脸上便似着了火,只恨地上没缝,又嫌那路人多嘴。
另一个路人也不再笑话,径直从身上取下腰带来,道:“我家在湖那处,这位兄弟可先将血洗了,拿这个绑紧了,倒也不会再流多少血。”
文箐忙道谢,接了过来,发现还不算脏,便到湖边搓揉了几把,拧好。吴七右手接过去,擦了擦血,费力要抬起左手往上绑,却发现疼得不行了。
文箐看他抬不起手来,知必是伤得严重,也不多话,接了过去又重新洗净,便要给他绑上头去。
吴七不好意思让她给自己来绑伤,可是碍于自己左手实在不能动,要强的汉子此时也顾不得了,蹲下来,眼眼直往地上瞧,再不敢看向别的地方,让她帮自己缠在头上,粗粗地打了个结。
待绑好伤,吴七站起来,很是诚恳地向两位路人作揖道谢。
过后,文箐把他叫到一旁,低声与他说了几句。吴七听得连连点对道:“是,是!还是小……小郎想得周到!”
吴七转过身子来,再次拱手行礼道:“两位兄台,刚才那强人潜水跑了,可惜我没能逮住他。此歹人脸上一侧便是有一个暗红胎记,很是显眼,还望周知乡邻,要是遇到这厮,还烦派人报官。那厮犯了官司,诈死逃亡,如今被我等发现,又跑了。”
那两人一听,原来是这样,忙应允,又见帮不上其他忙,便也都走了。
吴七右手托着左胳膊,想想今天真是晦气。自己受徐姨娘之托,让他不要让人知晓,送周家小姐与少爷上船,去杭州找亲戚去。结果他去到周家,当时一好奇,想着进了院子去给周家小姐提行李,门是虚掩着的,推开后,却发现周家小姐一身男童装扮,正在烧一件带血的衫子。当时自己一愣,结果她是凄然一笑,道:“吴七叔,我和我姨娘杀了人了……”
吴七当时就顾不得别的了,直觉反应就说出来一句:“谁?那快逃。”后来晓得死者便那周家那个族伯后,自己亦是吓得有些慌张,糊里糊涂地便被徐姨娘托孤。徐姨娘是个美人,同周小姐一样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上次要不是她们出手搭救自己,只怕自己也没命在了,老娘去世便也只能流落野葬岗。于是觉得此时自己不回报,更待何时?一拍胸脯便道自己保证做到。
于是一路奔到了这。只是那张三到底与周家有何渊源呢?他不敢承认自己真名实姓,且令周家小姐如此痛恨他,想来是犯了大罪了。
吴七此时转过来道:“周小姐,我不管那张三是何许人。小姐说他犯事,诈死来蒙骗,想来必是罪大恶极。小姐要抓的敌人,便是我吴七要抓的,反正我吴七如今一个人了,也不怕官府来抓于我。”
文箐一听,愣了。她本来对于拉了吴七下水,心里很是愧疚,如今听他这么一说,知道他是念及往日情谊,心里真是好生感动。一行泪便流了下来。
吴七便慌了手脚,只想着自己说错话了,又想不出来是哪句说错了,引得周家小姐如此伤心。琢磨过来琢磨过去,只得道:“那个,那个,我是粗人,不会说话。其实,我是想问:那张三到底所犯何事?小姐让我抓,我自然抓。只是我刚才想到了,抓了他时,旁边有人问起,我怕说不清。我说他吃了官司在逃,那到时见了官,也得与官人说清才是。”
文箐越听越感动,只是有些话哪里能与他说的?刚才她一时急切,把他当成李诚了,才道“姨娘提起过”,眼下也明白过来。自己虽然曾助过吴七,可毕竟他是一个外人,如今被自己母女俩拉下水来,却还瞒了他好多事。只是“家丑不可外扬”,且个中细情,哪里能一下子说清。
想了一下,便道:“他便是害我姨娘的人。要不是张三他们一家,我们周家便不会这般境地。”
过了一会儿,文箐又补充道:“只要抓了他,我爹的案子便可以说清是非黑白了,这样姨娘就不用每日里自责了。你回头等陈管事回来,也说与他听。”
吴七听得这番回答,心情很是沉重。周家的往事他虽然没参与,可也约略听得一些,便是周大人本来是五品官,被人诬陷,结果客死他乡。其中又经历了不少事,难怪小姐年纪轻轻,便得思来想去考虑这许多。便是有好些,自己都不曾想过,真是白吃了这么多年饭。
“小姐,如你所说,张三既还在岳州出现,只怕是连家都搬过来了也说不准。我便留在这里追查这厮行踪,不活抓了他,便不罢休!只是小姐在此地却留不得。”吴七想来想去,也只想得这个是自己能干得了的。
文箐却在想:这张三是识得自己,刚才这般近,只怕也是认出自己作男童打扮了。要是现在逃亡的事被他得知了,只怕他暗中搞鬼,使人揭发,那自己岂不是白跑了?只可恨刚才没抓住他,要不就万事大吉了。
转念一想,自己太心急了,刚才就应该悄悄地地让吴七跟在他后面,查了他落脚点,再找向个人抓了他才是,而不是直接叫住他。只怕又是打草惊蛇了。
适才看张三必然是害怕得紧,所以想改姓换名,连自己真名也不敢认,如此说来,也许他必然又会逃到别的地方。那自己的行踪他也就不会告于其他人了。
这样一想,心里便又稍定。走到车边,尚未想好,是走还是留?
吴七见文箐手扶在车辕上,也不准备上车,倒是蹙眉沉思状,自己便只好立在一旁,不敢惊扰了她。
“吴七叔,这张三在这左近出现,必然是有事。肯定有人识得他,到时不妨先从这里查起。他未雇车马,步行来往,想来不远。便是要逃,只怕也是极其仓促的。”文箐半晌后,出声嘱咐于吴七。
吴七“嗯”了一声。便想着回头送了文箐走后,自己便一定要仔细打听。又见她一脸犹豫不决,心想此时不作决定,只怕周小姐要留下来,反而有负姨娘之托,自己也不好安置她啊。不如去杭州投靠她亲戚。便再也忍不住道:“我看,小姐还是听姨娘之前的安排,先去杭州再说。再说苏州离杭州也近,我曾听说小姐祖籍是苏州的,想来还有别的亲人,便是去苏州也好。我送了小姐,便去找那张三。”
文箐也不吭声,由吴七扶了上车,搂了文简,还沉浸在思索中。
吴七见小姐也不反对,想着徐姨娘之托,觉得这个时候必须要听徐姨娘的话才是,只管盯紧了小姐上船便是。于是,挥了挥鞭子,驾了骡车继续往码头方向行进。
文箐那边仍然在想来想去,也不知如何是好。刚才吴七的话她听得,心里却知道自己能逃的地方,现在想来有四个:一是可以去归州找小绿他们;二是投靠江陵陆家村。只是这样的话,只怕万一,岂不是连累了不相干的人?三便是杭州府母亲的娘家,最次才是苏州周府。真要是苏州,只怕是还不如流露异乡。毕竟去了苏州,只怕被杀的家人会找上门来算几点,自己岂不是被生吞活剥了?
可要是自己也留下来,跟了吴七去抓张三。可自己能力有限,带了文简,加上有人命官司,根本不能出门,拖累吴七日夜不得安宁,只怕反而碍了手脚,图添两个累赘。
可惜,自己穿越过来,现下年龄太小,对于眼前发生的相关律法条文所知也甚少,以后要找了书一定好好翻查翻查才是。
天下之大,总能有自己藏身之处吧?
“吴七叔,你杀过人吗?。”
过了一个村子以后,吴七以为车里姐弟俩都睡着了,却听得文箐突然出声问自己,吓了他一跳。一紧张,说话便也不利落了:“小,小姐,问这个作甚?”
“无事。好奇而已。”
“没有。打那次恨不得打杀了那人,幸亏得小姐与姨娘指点,方才有今日,要不俺也早就问刑了。”吴七想起这件事,不油然便将文箐摆在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上。
“我一年前见过三个恶贼,相互残杀,虽然觉得血腥,当时害怕得不行,有几回作梦都惊醒。其中一个他要死了我还想救他,另一个我觉得他死有余辜。可是后来,我觉得这三人都该死。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我,心肠歹毒?”文箐叹口气。
“小姐说哪里话,小姐自然是一等一的好人。便是那该死的人要死了,你还想救他,说明小姐心地再好不过了。”吴七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心里的话。
“可是看别人杀人,只是害怕。但要是自己的亲人,或者自己亲手杀人,却……”
吴七尖着耳朵听,却没听到下文,显然是文箐不愿意再说了。心里便想着要是当时自己在场,或者那人是自己杀的,那周家姨娘同儿女必然能团聚,哪里会象如此仓促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