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 第一卷 正文56 生意要被抢

作者 : 一文钱员外

要说来人的外形,也没有多大特别的,光看脸形,中年人模样,保养得不错。不过身形上是略有些月复大,外着长衫夹袍,料子文箐叫不出名堂来,不过看来是价格不菲。可是他走路的那姿势,还有打量四处的眼神,同席员外就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少了度员外看人时眼光里自然流露的一份柔和。

那胖子一出现在窑前,自有窑里的伙计跟在后头,点头哈腰一路迎到门口。伙计看一眼立在门边的小黑子,示意他往旁边站去,向里大声喊道:“陶管事,郑二爷来了”

陶管事闻声,早就立起身来,此时便抛下文箐他们,急步走到门口迎了进来。“唉呀,这哪里的风把郑二爷吹来了。真是大驾光临啊,大驾光临啊,里面请。”一边吩咐伙计快去烫壶热茶来。

郑二爷在门口处打着哈哈,抱拳行礼道:“还是老样子,茶么,我自带。陶管事,近来可好啊?”见得小黑子,上下且打量了一番,道:“哟,这甚么时候雇的新伙计啊?”

小黑子气得双目圆睁,怒道:“你哪只眼睛看我是伙计了?你才是伙计呢你这人,长得甚么眼啦……”

陶管事怕闹起事来,忙道:“误会,误会。这也是来窑里的客人,不过谈妥了正要走。陆少爷,万勿生气,我这厢给你赔个不是。怎的不同你兄弟一起在里面坐坐?”

文箐这下晓得了什么是差别待遇了——本来还想给新来的客人让了主位,听到这里,却是不客气地仍坐着,纹丝不动了。

郑二爷虽然适才看错人,略有几分不好意思,狠盯了一下回嘴的小黑子。只因听陶管事叫他陆少爷,本来要发的火愣是压住三分,也不知这是哪里来的落魄少爷?一想,自己何必同一个无名的小郎吵嘴,反失颜面。故而,踱了方步进来,刚要坐下,却见旁边坐着两个面容姣好的小童——小的那个盯着自己一眼,又靠紧旁边那个稍大的;稍大的却无动静,只闷不吭声地拿着一个盘子在认真看着,好似根本未曾注意到自己的到来。

这下子,便更是添了几分不快,神色一僵,却是马上压制住了。不知想到甚么,又是转为笑脸,只是笑得十分难看,语气里好似有些诧异地问道:“陶管事,这小童又是甚么人?难不成是你家……”

陶管事一见这周小少爷仍端坐在客座的主位上,一时也头疼。刚才急着迎郑二爷,忘了请这樽神移驾了。此时伸手对着文箐,介绍道:“这位么,是周小少爷,今次也是直接来窑里看货。正要走,正要走……来,您请上座”

文箐闻言,只介绍自己于他,却不将他介绍与自己?哪门子道理?而且,这不是赶自己么?一时亦忍不住火起

小黑子此时却走过来,一亦在旁边一把椅子上坐将下来,道:“陶管事,怎么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吧?你这地方既是不留我们,你且速速写了契纸,我们立马就走”

陶管事见他们不仅不让座,反而不动窝了。如今这两方客人都僵在这里,斗着气。自己也是有错在先,可是这两拨,哪位也不能得罪。只得冲郑二爷拱手,再次赔礼道歉。

郑二爷既然屈居了下座,自是不高兴。难免就挑衅地看着这二人,见这二人实是看不出有钱人的样子。问道:“陶管事,你这是做的哪笔生意啊?”

人有时就是这样,各个都以自己为尊,难免为一个小的动作、小的眼神,便自认对方不敬,是挑衅,就越发想给对方一个绊子,让他更加难堪。

陶管事也想赶快把这小的几个打发走才是,便赔个礼,忙到书桌前去立契。听到郑二爷问话,亦是强笑道:“这个,这个,便是一些小物事罢了,自是不敢同二爷相比。”

哪里想到郑二爷却一眼看到桌上摆的胭脂盒,自是明白过来。拿起一个,又不经意放下,道:“哦,原来这里还有我上次订的胭脂盒啊……怎么?还有多少?那我全要了吧”说完,看一眼坐在那儿兄弟俩。

小黑子闻言,已是生气,又见陶管事停笔,忙叫道:“对不住这些胭脂盒我们早定了”

郑二爷却不动声色,只看着陶管事道:“陶兄,你说呢?”

陶管事为难。这三个小童身份不明,虽说是官家,可毕竟他家大人不在此,自是好打发。另外,身份不明,焉知不是骗自己?可要万一真是某大员家的呢?想来想去,只这郑二爷却是自己绝对不能得罪的大主顾。

文箐这时也冷静些了,刚才的气也顺了些。不想在这耗了,自己如果同他们计较起来,最后吃亏的必是自己。而且,有些事,自己还不好说出来。起身,慢条厮理地道:“陶管事,这契,你已写好了吧?这钱你也再数数。胭脂盒么,我们自是会取走。”

郑二爷这时说道:“且慢这货原是我订的,如今我既想要,自是要先才卖于我才是。”

小黑子愤怒,岂有此理“有你这般作生意的么?明明我们这里都立契了……再说,你说是你订的,便是你的么?且得拿出甚么凭证来才是”

文箐却拉住他,将文简的手交给他,自己走上前几步,道:“陶管事。我不管这货原是给谁家定做的,我只问:适才你可是说这是富余的?”

陶管事不接话,只是一个劲儿叫道:“周小少爷,勿要生气,勿要生气有话好好说,慢慢道来”

郑二爷却道:“自是我定的。如今我且全要了,又如何?”

文箐却根本不理他,只对陶管事道:“陶管事,我不知你们交易有何纠缠。不过如若你这货,卖于两家,那只怕,咱们且得论上一场官司了”

郑二爷见他不搭理自己,也转向陶管事道:“陶兄,契纸不是没写吗?钱也没收吧?空口白牙,哪里来的已成交一说?按先来后到,自是卖于我家更何况,这货本来就是我家定的如若我家早先不定货,哪里多余的出来”

文箐没想到对方居然抓住未付款且未立字据这个把柄,不禁亦反驳道:“先来后到?你何时先来了?这货便是你早先定的又如何?你定的,想必陶管事早如数付货于你,自是交易结清这剩下的,当**既未曾下契,不曾定下,自是与你那一笔再无瓜葛。如果再想这富余的,那便再不能论先前的定货,自是按现在谁先来后到”

陶管事左右为难,还没想出办法来,只好劝周小少爷,道:“这货确实是郑大员外先时定下来的尾货。小少爷,要不你换样别的?”

可是他这话才落音,先是小黑子怒了,哪有到手的东西再拱手相让的?横眉道:“凭甚么我们相让?好不讲道理……庆弟,不能让管事的,不是说卖于他是三文一个吗?那我们,一个再加一文”

文箐没想到小黑子这冲动个性居然同人家比财气,知道这下子并不妥,有心制止,可是看郑大员外拿鼻孔瞧自己三个,也不禁有气。心想,便是自己买不成,也得让他破财。估量了一下口袋里的钱,冷静地道:“管事的,既如此争论不下。正如我陆哥所言,这胭脂盒,我们四文要了”

陶管事可不想为此,大伤和气。这要是在窑里斗起来,东家责怪起来,自己到时也难看。拉了文箐在一旁道:“周小少爷,你何必同郑大员外这般斗,你不晓得他也是极有来头的,这其中同南昌府的……算了,你不是还看中那盘盏了吗?我让人去找大管事,便宜点于你,可好?这胭脂盒就让二爷拿走吧……”不等他们二人同意,就吩咐伙计去包两全套盘盏。

文箐冷冷地道:“莫不是大官之家?可是需知,这四品以上官员之家,不得从商太祖便有律,各官都遵循。再有,这官员任职在外,不得在辖区置产备业。这两条,无论哪一条,都不轻”其实,她也是根本不清楚姓郑的后台,只是以魏家产业,且能让陶管事畏惧拍马如此,口称“二爷”,想来是大富大贵之家,适才又道“南昌府的”,必是郑二爷后台强大,只能是官商勾结这一条。便大胆揣测。

陶管事先前若还存半分轻视之心的话,此时听到这话,却是胆战心惊。终于明白,自己为何觉得这小童便有几分居高的气势,便是自己亦不敢疑心他透露出来的家世了。

郑二爷却听到什么盘盏亦是对方所想,正有气要发,哪里能让对方如愿,亦大声道:“且慢是这盘子么?你们魏家铺子里还有多少?我全要了便是你们窑,再给我烧个一船胭脂盒来,我也要了”

这自是大订单了陶管事闻言大喜,哪里还管这小的哥仨,笑道:“郑员外果然爽快”可是又怕得罪了那几位少爷,真是大官之后的话,也麻烦。见郑二爷“赶尽杀绝”,便小声道:“郑二爷,这个,那三……非寻常人……怕是有来头……不若……”

郑二爷,是谁?便也是江右某官员的兄弟,自是靠山吃山,借势在这里做了买卖。闻言更是觉得自己被小看了,自己何时要让于人的?眼一瞪,扫了文箐他们三个,更是觉得与自己相提并论,太轻看自己了。冷冷道:“陶管事,这江右之地,我郑某如何,还需得再提醒么?”

陶管事这下天平自是向他倾,谄媚地道:“郑二爷哪里话。我们这生意多得您常来照顾,感恩不尽……”

小黑子不服输,仍叫道:“你要一船又如何?我便只要这十来套。管事的,立契”

郑二爷想,区区四文钱,那真是微末尘埃,道:“我加两文”

小黑子紧咬不放道:“我们七文一个”

郑二爷大声道:“十文一个”

小黑子大喊:“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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