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我糊涂啦,我是关心则乱。”二妞拍拍自己的脑门,嘿嘿乐着。
张娘子也乐了,拉开她的手,“都说了不要有这些动作,太不淑女了。”
二妞赔着笑脸,连连点头,“我这不是太高兴了么?以后不会的。哎,现在去吃饭吧,一起去,也凑个热闹。李康林正华还有李春生陈焘他们那些人全来了。”
张娘子沉吟了半天,最后摇头道,“我还是不去了,去了让他们拘束,下次吧。你带安哥出去,同我向十一郎道谢,说我领了他的情了。满娘子不要出去了,你就说我在责骂她。”
张满娘兴奋的添油加醋道,“你就说我被姑母骂得狗血淋头,还罚我打扫屋子,还禁足。”
二妞扑噗一声笑了,她不知道张满娘在兴奋什么,“骂了什么可以不提,打扫屋子也可以说,可是禁足不好随便说吧,万一你出去碰到谁了呢?你真的不打算出去了吗?”。
张满娘长叹一口气,“现在是六月,马上是七月,天气这么热,不出去也没什么。正好给康哥绣几件衣服穿。”
二妞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张娘子皱眉,“二妞,你莫要管她。她好好的,忽然来这一句话,真是莫名其妙。想自己给自己禁足,欢迎,莫要后悔就是。我说她的话,都不让安哥听到,她居然自己就这样态度。”
二妞低头深思了下,抬头道,“禁足不太好,满娘子也没做错什么事,华喜哥若真是被人拉出去打了,那就丢人了。这样吧,我就说您骂她了,骂她说话不柔和,太冲了,没有淑女风格,骂得她痛哭流涕的,眼睛都肿啦,于是不好意思出来见人。其他的事改天再说吧,怎么罚她,重或是轻得先问过张家的人再说。”
张娘子满意的点头,又叮嘱了带安哥出去见人得仔细些,虽然会有张华忠看着,可是二妞一定得寸步不离的看着安哥。
二妞点头,又问安哥在哪里。
张娘子自豪的笑道,“今天他没去上学,还在书房练字呢,我同他讲过,今天除了跟着你外,不论谁叫他都不要理。”
二妞深有同感的点头,今天人多,还是有专人跟着才安心。她绕到安哥的书房去时,安哥一看到她出现便欢呼一声,放下笔来仰着头伸手牵她。
二妞用另一只手亲呢的模模他的头,“李康是晋康郡王,他最大的,别人都要看他脸色,他会对你很好的。其他的人也会对你好的,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要记得一步都不要离开我,要紧紧跟着我。”
“我知道的,不能跟着别人走。“安哥懂事的点头。
二妞又说,“那会昭灵郡主太过跋扈,说要拉华喜哥出去打板子。满娘子跳出来阻拦了一下,结果郡主口出恶语。十一郎打了她一耳光,刚才晋康郡王已经教训过郡主了,咱们出去得说夫人也重重的骂了满娘子了,满娘子眼睛都哭肿了,不好见人。”
“嗯嗯,我知道了,要是有人问我满娘姐姐为什么没出来招呼客人,我就说她正在被罚,不方便见人,对吧?”安哥聪明的加以了引申。
二妞大乐,拉着他就出去了。
张华忠在角门处等着他们,他们一出来,他便跟在后面了。
二妞冲他微微笑,赞道,“大家都赞你机灵,过几年你定能补个好差使。”
张华忠知她是说那次收拾白六郎的那次,那次的事他也一直引以为自豪。他笑嘻嘻的感叹道,“哎,可恨机会太少了,再收拾一次就好了。我们张家的人都挺恨白家的人来着,我们姑母有哪点对不起白家了,就算张家同白家不对付,关姑母什么事呢?娶都娶进门了,那样待姑母。有本事就不要娶啊,娶了又不好好待她。对了,微娘子,这次怎么请了白家的那个什么十二娘子过来呢?”
二妞笑着解释道,“十二娘子还好吧,她很喜欢安哥康哥兄弟俩。并且她母亲一直在很努力的同夫人修好,以前他们同夫人又没有什么仇恨,请一下也没事啦。再说安哥也是姓白的,请客总得有一个两个姓白的撑场面嘛。反正晋康郡王已经订下来了正妃,怎么样也不能纳十二娘子的。”
张华忠大笑,“她让你给她行礼,你都不说她什么坏话,看来她确实没什么坏心眼。不过还是得留意些,万一她被别人利用了呢,对吧?”
二妞低头对安哥说,“别人给你吃的东西,都要仔细些,小心被人家下毒。手不要随便乱模,手指也不能放到嘴里。”
三人沿着林荫小道走过去摆酒席的地方。
各人都已经按预定的名单坐好了,李康看到二妞几人过来,远远的便招手。
看他兴奋的样子,又想起他时不时就笑话自己没礼仪的事,二妞便没好气的对安哥道,“他是皇子,他怎么乱来,都是亲民,都只会说他好,不会说他不好。可是咱们不能这样,你就当他是师兄般看待就好了,反正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到时再看情况来。”
安哥紧张的点头。
二妞也感觉到了他的紧张,捏捏他的手道,“他们当我是小孩子看的,可是你更小,你不用怕的,就当他象你一杰表哥那样看待好了。”
安哥还是点头。
安哥走近行礼时,李康起身抱起他。
安哥扭着要下去。
李康偏不放手,笑着问,“抱着你不好么?为什么不给我抱?”
二妞皱眉道,“这么热的天,小孩子热出一身汗会不舒服的。”
李康放下安哥,安哥继续规矩的给他行完礼。
李康有些失望,“按说,安哥应该叫我一声师哥来着,怎么这么见外?”
这人最是惺惺作态,二妞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脸上堆着笑脸,“安哥一直在张家族学念书,自然同张家人一样了,张家的人都挺讲究礼仪的。“
安哥也笑嘻嘻的仰着头说,“我当师兄你同一杰表哥一样对待的呀,我见到一杰表哥,也是要规矩的行完礼的。”
李康还是叹气。
二妞抢白道,“张家的大郎时时带他玩的,张家的大嫂也是,他们两口子不知送了多少好东西给安哥。安哥待你同他们一样,你要知足了。”
李康脸色好过了些,又问安哥一些事,安哥一一作答。
二妞心里直骂他装模作样。
李康问完后,安哥便跑过去王敏仪那里,一坐在他旁边的空位子上。
王敏仪大笑,抱起他,“这个位子是给你小田姐姐的,我给你再加个座可好?”
安哥点头,王敏仪便唤人给他加了个座。
李康悻悻的问,“不是说当我做你一杰表哥一样对待么?怎么对十一郎这么亲近?”
安哥笑嘻嘻的答,“是呀,我当你做一杰表哥一样对待,可是我当十一郎哥哥做五郎表哥一样对待呀。”
众人都笑。
李康叹气,“我要多出来找安哥玩一玩,不然,安哥都不亲近我。”
“安哥待你有如嫡亲的表兄一样尊敬爱戴还不让你满意,那你想让安哥如何待你?”林正华在一旁忍不住了。
李康尴尬的模着下巴。
林正华毫不留情的说,“模下巴也没有用的,你还没有胡子。”
二妞听着觉得极开心,假惺惺的拉架道,“哎,正华哥,他是郡王呢,你不能这样子同他讲话的,小心被拉出去砍头了。”
林正华摇头,“今上圣明,因为说几句实话就拉出去砍头的事是不可能发生的。阿康也是,大家今天弹曲什么的,多么有风韵的事啊,偏偏逗着小孩子,逗多了若是逗哭了,看怎么哄好。”
安哥脆生生的大声说,“我才不会哭呢,我从记事起就没哭过。对吧,小田姐姐。”
二妞点头,“是啊,安哥很小就没有哭了,这点我可以作证来着。”
“好好好,全是我的错。大家不要管我,都当在自己家里吧,这顿是我借了师母的园子请大家吃饭,师母也不出席,就是不想大家拘束,吃完了我们再来联诗作赋,要抓紧时间。若是今天这个东做得好,下次我还继续请大家。”李康为了转移大家的视线,便大声宣布。
待上菜的侍女穿梭着上菜上酒后,各桌的人都开始进行小圈子的谈论了。张满娘拿到来赴宴的名单后,就按各家的家世地位,还有兴趣喜好什么的归了类,酒宴的位置也是图着让有共同语言的人交情更深些。那种家世有矛盾的,就不会安排一起了。
张家的习惯是稳妥不出事,这次宴席也是这个原则。
看着其他席中众人都兴高采烈的在交谈,一直冷冷的李春生加了一句,“既然身为郡王,那便要有作为郡王的威仪,不能同十一郎他们那样,万事恣意妄为。”
王敏仪大笑,“春生,你是要赶我走么?我知道我不怎么上进,可是,郡王几时吩咐我做的事没做到?前阵子他说要去赈灾,我不也弄了一大堆粮食和布料送过去了么?咦,对了,兰生怎么没有来,兰雪也没有来,他们怎么了,出什么事没?”
李春生懒洋洋的说,“我大伯母不舒服,他们都得侍候着。按我说吧,十一郎,下次你想约兰生出来,最好使的是让白大人下个帖子,白大人手上可握着钱粮。若白大人下了帖子,就没有人敢阻兰生出来了。”
王敏仪便看了看李康,李康眼眸闪了一闪。王敏仪便低头笑着问安哥,“听说你想跟我学画画,要学画荷花,对吧?”
安哥兴奋的点头。
王敏仪叹气道,“画画可不是一天两天能画得好的,现在荷花开得正好,再等一阵子荷花就要谢了,再要画就得明年啦。”
安哥立刻不安的看着二妞。
他黑黑亮亮的眼睛那样看着二妞,二妞想起素有飞毛腿之称的三多在家里自由自在的玩着,安哥比他还小大半岁呢,她心中立刻不忍,低声同安哥说,“你先不要急,我也不是好懂你上学的事,这个回头同夫人讲一讲再说吧。”
安哥轻轻叹一口气,点头说好吧。
王敏仪又低声问二妞,“你是不是在哄他,拖一天算一天?”
二妞摇头,“我认真的。”
确实,二妞觉得安哥现在还小呢,也就是天天在练字,张家族学的老师可以把要做的作业一次布置好,然后隔上几天过去一次。再说,张娘子同白逸两人都可以教导安哥,其实去不去族学并不是非常的重要,去族学,就是有许多好伙伴一起学习,一起玩乐,一起长大,少上一些课也没有什么大影响。
王敏仪只微笑。
二妞受不了他的微笑,低声说,“应该没事的,安哥自己很勤奋的,他的同窗应该不会强过他,他抽些时间来学画也好的。不过他若是学画,就是长长久久的,不会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你可抽得出来时间教他?你若敢保证,我就帮安哥去说情去。”
“自然是抽得出来时间的。只是我教他,那就得安安静静的了,谁来吵吵闹闹,你们都会客客气气的赶走人的,对吧?”
王敏仪眯了眯眼,扬起嘴角。
二妞睁大眼,“你是想利用安哥过些清闲的日子?”
王敏仪微笑着点头。
二妞翻了下白眼,“我最讨厌人家利用不懂事的小孩子了,不过看在你是我们的画匠的份上,我就同意吧。”
王敏仪继续问,“你肯定么?”
“都说得问下夫人同夫子了,这事怎么是我决定得了的。”
王敏仪还是问。
二妞没好气的说,“你真是厚脸皮来着,你这样催问我没用的,得安哥的父母亲说话。”
“我也不怕丢人了,我同你说实话吧。”王敏仪叹气,“那昭灵郡主你也见过了,我要不想办法躲开她,估计我就得娶她了,你就舍得我同那种人过一辈子么?如果那样,我宁可去死。”
他都敢打昭灵郡主,还有什么怕的,最多也就能象白逸同张娘子那样互不相干的过着,居然提到去死,二妞狐疑的看着他。
王敏仪似是猜出了她的想法,苦笑着说,“这同夫子和师母又不同,他们也算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可是我同昭灵郡主不是,她是宗室,现在没把我弄到手,以后谁知怎么厌弃我,和离这事估计她不会考虑的,她应该会考虑直接弄死我了再嫁。就算她不厌弃我,她怎么样都压我一头,我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除开我躲到天边去。可是我们王家不止我一人,我躲开了,家人呢?我知道请你帮忙这要求过份了些,可是,现在就是最关键的时候,她若是天天缠着我,我也只能娶她了。若是连你都不肯帮忙,估计别人更不会肯的了。等昭灵郡主许人了,我就安心了。”
想到那会昭灵郡主的嚣张样子,随便要拖张华喜出去打,又骂张满娘贱-人的那种气焰,二妞便觉得王敏仪若是真跟了他实在是可怜。又想到那会如果不是王敏仪打了郡主一耳光,张满娘都不知要如何是好,她便心软了,低声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同夫子讲呢?你觉得躲在这里能躲得过去的话,你应该直接同夫子讲啊,让夫子帮你。”
王敏仪叹气,“这事我自己家里人都帮不了,何况夫子呢?现在是郡主还有一点忌惮夫子,我借一下势,也不影响到夫子什么。你就帮帮我吧。”
二妞不由得联想到当初林江东喜欢自己三姑的时候,真是恨不得打死林江东算了,可是也只是忍着,幸好那时有林正华在,不然,真是不知怎么办了。
她同情心一上来,立刻就心肠硬不起来了,“我觉得应该是可以帮一下的吧,夫人应该很不喜欢这种强迫人的事。我劝劝夫人,夫人刚刚还说领了你的情,应该肯帮你这一次的。只借个名义而已,反正安哥天天去张家族学上课,有时回来得早,有时回来的晚,几时回来也没有人知道,你就可以安静的呆在这里了。”
王敏仪心中暗笑,不过还是持之不懈的追问道,“那夫子呢?我呆在这边,有没有教课,夫子肯定知道的。万一崇王问夫子,夫子说漏嘴了,岂不是连累了师母了。”
二妞又仔细想了想,果断的说,“这个不怕的,从前夫子公事忙,有时会宿在衙门的,现在再晚夫子都会回来,他就是想碰碰机会,能有时间亲自教导安哥来着。他怕安哥被张家族学教得迂腐了,其实张家子弟都守礼得很啊,但是夫子对安哥期望甚高,只觉得不知足。是夫人坚决要放安哥在张家族学的,现在如果安哥时时早回来,你又不会呆到几晚,夫子应该就有时间教导安哥了,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到时你同夫子讲一下,夫子应该会睁一眼闭一眼的。”
王敏仪作感动状,低声致谢。
李康看他神情,便知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