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哥迷上了踢鞠球,当晚是抱着鞠球睡的,次日写了一个时辰的大字后就开始踢球。
他还小,腿短,跑动大家都怕他跌倒人,何况是还踢着个球呢?福婆婆挑了四个耐心的八九岁的小厮跟着他左右及后面,看着他踢球。安哥一开始很不乐意,但福婆婆不肯妥协,安哥只好妥协了,只当这些小厮不存在,自顾自的踢。
冬日和煦的阳光下,安哥一个人踢着球,众人看着。
二妞看着他穿得象个球一样的追着球跑就发笑,满娘懒洋洋的应和着二妞。
其他众人都争先恐后赞安哥长得健壮有力。当然,这种场合,就算是拍马屁,也不能越过最资深的人,福婆婆等众人都说了后才笑道,“安哥现在越来越开心了,跑得也快,比我这老婆子跑得都要快了。”
张娘子最爱听的就是这话,还有什么事比孩子开心健康能令母亲更开心呢。
青糜笑道,“婆婆这样子讲,我们想再说点更好听的话哄夫人开心都没有了。”
张娘子笑吟吟的很是开心,看到安哥满头是汗,立刻让夏藕喊安哥休息。安哥听到喊他,便满脸汗水的跑过来张娘子面前,张娘子夏藕都忙不迭的给他擦汗。
福婆婆笑骂青糜道,“你这丫头,不寻思着好好做事,就知道在嘴皮子上耍功夫。你看夏藕,闷声不响的就给安哥擦汗。”
安哥擦完汗后撒了会娇,又想继续再去踢球,一直懒懒躺在藤圈椅里的二妞打了个呵欠道,“大字。”
安哥立刻乖乖的给大家行过礼牵着夏藕的手去书房了。
众人都笑。
张满娘妒忌的挤一下二妞道,“他怎么这么听你的话?也没见他听我的。”
二妞得意的哈哈大笑,“你若天天同他讲道理,他自然就听你的了,安哥是个很讲道理的孩子。”
明明什么事都让着安哥,安哥却偏偏服气二妞多些,张满娘气得跺跺脚,喊大家去看春桃冬芹的嫁妆准备得怎么样了,说罢便起身拉着二妞一溜烟的跑了。
冬芹还有两日就嫁,春桃的迟几天,婚期都很近了,两人都是除籍嫁出去做掌柜娘子,算是嫁得体面又好的了,泽厚院那边不少下人也捎了礼物过来,到了嫁时禄婆婆秋蓉等人也会过来送嫁。
福婆婆早就严令下人们都要好好准备,到处张灯结彩,说要好好办这两场喜事,让大家都休休假沾点喜气。
亦若园众人完全没有主人是弃妇或是被发落的那种悲愤情绪,上上下下都喜气洋洋,二妞置身其中,觉得很象家乡过年到处红通通的感觉,她送了春桃冬芹一人一对绞丝金镯子,是她出去收到的,也不记得是谁送的了。张满娘送了两人一人一只金凤珍珠钗,基本一样,区别就是一个上面是桃花,另一个是梅花。
春桃冬芹都推拒了一番才收下。
福婆婆大赞二妞大方,二妞只是笑。
满娘很不服气的指责福婆婆,“你偏心,明明我的那个钗还要贵些,要是我送得再不值钱些,你是不是会在背后说我小气?”
福婆婆忙转头赔笑道,“满娘子是众所皆知的大方啊,这个不用说就已经是事实了。”
二妞开心的哈哈大笑,揶揄的说,“大方的千金小娘子不要同我比啊,我是穷人啊,早几个月这个镯子我可送不出。”
满娘有些不好意思,哼了一声表示原谅福婆婆了。
福婆婆又絮絮叨叨的讲了许多,二妞也不打断她,其实总结下来也没有多少,就是过年时可能事特别多,问二妞能不能等年后张娘子月子坐完了再回家去探亲,可以帮二妞找人先捎些礼物回家。
二妞立刻张嘴同意,这不是很麻烦的事,反正在家乡过年时,二妞就是跟着一家亲戚一家亲戚的去吃,对她来讲,过年一点意义都没有,于是她很爽快的答应了。
福婆婆很高兴的去禀告张娘子。
听到这消息,张娘子非常的高兴,一开始她没想过要留二妞在京城过年的,以前讲过要让二妞回家过年,过了年再回来的。实在是二妞在京城比她想象的更有用,她本以为二妞的性格直率,能帮忙护着安哥就好了,没想到二妞的人缘居然还不错,春节正是事多手乱的事,二妞若是同着安哥一起,她也放心很多。想了想,她记得二妞曾经发过牢骚说不能给阿婆捎布,捎了布她也不会舍得自己穿,定会给别人的,于是让福婆婆再找两件老人适穿锦缎衣服给二妞的阿婆。
比大家更高兴的可能是张五郎,固子门外这家张家书铺的契纸已经换回张家了。书铺是给举子们担保的合法机构,盖了书铺大印的举子履历便是科考通行券,礼部就是管科举考试的,张振一直呆在礼部,书铺在张家手上更能充分发挥作用。
并且张娘子开始支招对付白家了,这令张五郎非常满意。他一直希望姑母同安哥尽快能溶入京城的生活,建立交际圈子,有足够的舆论支持来抗衡白家。
事关家族荣誉,张家是绝不能容白逸的庶子压在安哥头上,因着张娘子大月复便便的,身体不方便,只好等她生产后才能着手做这些事。本来拖几个月也无所谓,只是来年正是秋闱之年,拖下去,白四郎白六郎就参加了科考,出仕成了朝廷官员张家就鞭长莫及再也压制不住了。
张五郎一直很着急,他甚至疑心那个改庶为嫡的风声也是为了名正言顺的保护白四白六,以禁足的名义关起来,可是这两人就不会在外面惹事了,象白七娘子也是被人人很是笑了一阵的。
不过他后来想清楚了,就算如此,只要白四白六是正经参加科考,张家就有机会动手脚毁掉那两人的科考,于是他也没太当一回事,不然,他早就动手让那两个庶子消失了。
若不是正经参加科考,直接恩萌,安哥在,张娘子别居,月复中还有一子,估计御史大人们都是不会答应的。就算没有这些事,张五郎也打算让白四白六做点什么事声败名裂。他自己琢磨着,没同任何人商量,他一向谨慎,若动手,定是干净利落的,绝对是直接就干掉了,绝对不会说一大堆长的短的让人家做个明白鬼。对这种心中的刺,直接干掉才安心。
这天他去找张娘子,张娘子看他嘴角噙笑,心知这个平时一派温文尔雅,其实甚有主意的侄子定在算计什么。
张五郎心情好,也不管姑母上下打量自己的眼神,只笑眯眯的说,“姑母,得给两位小娘子再多做些衣服了。再有,她们即将见到许多人,京城中许多家有许多避讳,这些都得教导下才是。”其实主要是教导二妞,以张五郎的涵养不会直接说出来。
张娘子微笑,挥手示意他坐下,“五郎你说得是,让满娘子微娘子回你家去住,让你阿娘教导这些。正好带着布料去你家做,我久不在京城,都不知流行什么,索性我出布料,你们家出人工。”
张五郎已经打定主意要算计一下白家,算计完了就让安哥搬去张家去住,白家想拿安哥作伐让安哥难受都做不到,于是又提议道,“不如让安哥也一起过去,姑母现在实在是不该分神照顾他,况且他跟着出去几次,都很乖巧听话,没有哭闹,玩得也开心,姑母可以放心让他暂住我们家的。”
提到安哥,张娘子就特别慎重,立刻就让人喊二妞满娘过来商量。
张满娘听五郎说要安哥也同她们一起去张家住着,便笑道,“安哥住在我们家,是有很多好处的,我们家人也多的,我们都会对他好,等他习惯了,年后再去白家时,就能镇定的面对白家的人了,有我们对他好,到时白家的人如何对他,他都不会太难过了。”
二妞也保证道,“我同满娘会仔细待安哥,会每天去看几遍安哥,会管着安哥不乱吃东西,会要他练习大字。”
张娘子本来听得眼圈都红了,听二妞说这话便笑着嗔道,“你们俩都天天斗嘴的,会仔细看着安哥才怪,夏藕管束安哥,肯定比你们俩都用心。你们俩只要好好的就最好了,咱们是有些算计别人,可不要最后被人算计了。”她最近肚子越来越大,不敢随便出门,白逸若带安哥去白家,她是放心不下的,安哥若去张家就安全了,白逸是没脸去张家的。
说着说着,张娘子又提到衣服,二妞听说关系到张家的脸面,于是也没坚持要粗布衣服了,只是申请粗布细布的都要有些,万一哪天她不高兴穿绸着缎了,也可以着粗布衣服,心情自在些。
张娘子也明白她的小心眼,自是应下不提,又去准备安哥带的东西,安排跟着安哥的人。
张五郎这才安下心来,让人回张家先安排好二妞安哥及带的下人的住处,他满心里都在笑,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