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有个候补官员去礼部办事,眉飞色舞的讲述了一通。
张振的同事个个都问张振怎么回事,张振心中大快,脸上却一丝不显,只用眼神夸赞那个候补官员。
那个官员也是个人精,张振在礼部这么多年,手腕如何众人皆知,只要不是傻的都不会惹他。于是他便投张振所好,从各个层面描述,讲得更加天花乱坠。
张振撸着胡须不动声色的听着,觉得听完了诸多细节,便轻描淡写的说,“行了,这些都是传言而已,我得回去问下一杰怎么回事。你们把小吴要办的事速度的办吧,改天拿五郎的帖请你们听曲去,他若下个帖,那个唱曲的五可还有那个跳舞的梦鸽立刻就能出现。”
礼部的这些小官更加高兴,个个都恭请张振早点返家,这些琐事他们处理。
张振回家后便高高兴兴的召集全家,除二郎没外,二妞安哥也在场。
张振撸着胡须乐呵呵的说,“一杰真是不错,你们几个小的跟他学着点,争取早日成家立业搬出张家,自立门户,不要象那个白逸那样,同白家绑一起,要死一起死。”说罢他忽然想到二郎的亲事,心中一沉,等看到二郎不在,才放下心来。
张一杰很谦虚的表示自己只是按父亲的要求做的,又夸了弟弟们,提出让五郎找些好的实用的书送人,不能送那种没有人要的。
五郎立刻说,“需要书的人,也就是要发蒙的,再就是要下场考的。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幼学启蒙,声律求源,增广贤文。这些咱们张家印得还是不错的,我去各家看过,不说比别人家强,至少不比别人家差。要发蒙认字的,就用得上。那些不需要发蒙的人,就送些实用的时文。有些是比较有收藏价值的,比如说许昇的傲雪集,咱们印了挺多,除了送了许家一堆外,还基本上没怎么卖出去呢。其实这集子挺实用的,不少是御史参别人的折子,对于家中以前没人做过官自己就要做官的人来讲,太有收藏价值了。”
张振欣慰不已,撸着胡须说,“五郎,施哪些书,你先准备好,到时让三郎四郎去施书,让他俩去练练眼光,不同的人施不同的书。你在国子监,这事就不要出面了。”
“五郎你虽然不出面,他们俩书生气些,到时万一有人捣乱什么的,你可不能不管。”张一杰哈哈大笑,连连拍着张五郎的肩膀。
张五郎也笑,“这事大哥和我都得看着,施米施书若是踩死人就不好了。我已经想好了,米用福袋装,书上全盖上章,每人一袋米一本书,那些读书人也不好意思领太多米,可恨时间太短了,不然咱们印书来派,印一套只派一本。对了,安哥也得过去,过去派启蒙的书,让大家也见见安哥。”
张满娘仔细的问,“要是有人领了一次再领一次呢?”
张一杰哈哈大笑,看看安哥好象有话要说,便问二妞安哥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
安哥不好意思的说,“要是上午派光了,人家远处的,下午才来怎么办?”
张振站起来抱着安哥说,“果然流着我们张家的血,骨子里就是仁慈的。我们可以分批派,比如说半个时辰派一千本书,派光为止,隔上半个时辰再开始派,一天也就派个两万本书,两万斤米。这些,我们张家派得起的。”
安哥很是兴奋,搂着张振的脖子又问,“那,这是不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呢?”
张振大笑,“我们张家是积善人家,从来没有冻死骨在我们张家门口。并且我们张家很节约哟,你看,我们随便花点钱,都得大家都聚集起来讨论下花多少文,你一杰哥哥不反对,大家都不反对,才可以的。其实米呢是便宜的,一个人一天最多吃一斤多点,贵的时候米也才几文钱,可是,我们的书一本就是几十文,一两百文。我们张家比谁都希望太平盛世,乱世,书就不如米值钱顶用了。”
安哥不好意思的点头。
二妞忙忙表白这话不是安哥从她那里听到的。
张振表示没关系,“其实呢,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是白家啊。白家养了好多个小妾什么的,你看,白家还有那么多庶子,那些,可比得我们张家施米施书不知多少次了。白逸虽然坏,可是他比白家其他人好得多,比如说,他养的小妾少得多。他那些两个庶子在国子监可是手上很阔啊,比你花得多得多。”
张振既然早就决定当安哥做张家子弟,自然不会让他对白逸还有什么好感,抓紧时间便不遗余力的抹黑白逸。
其实有几个小妾,养几个庶子庶女,还真不是一件什么大事,张振自己同郑氏是一起吃苦熬过来的,感情不一样,有时在外面也会有应酬,但是应酬下也就算了,他都有五个嫡子了,犯不着为此惹得家室不宁,绝对会瞒着郑氏。
安哥自然点头同意。他从出世起就感受到张家对他的好,白家对他的象一般的亲戚一样对待,张娘子也讲过安哥将来的产业全是她的嫁妆,安哥就更加觉得自己是张家人了,就算不是张家的嫡支,也算是旁支了。
张振见安哥真心真意的点头,更是高兴,又问道,“你几个哥哥都是在我们张家族学上学的,没有另外请夫子授学。我们的族学很好的,你要不要去张家族学去上学,若是去上学,咱们就用张子安这个名字去上学,免得人家另眼看你。你平时就回家同你阿娘弟弟一起,要是要请客,就来洗石园请客。”
安哥把头贴住张振的头,低声问,“那我几时可以同阿娘一起住呢?”
张振大笑,“很快了,这几日白逸应该有决断的。我让你住在张家,是以防万一,怕他把你抢走。你在张家,他就不敢派人把你阿娘弟弟抢走了。只要你在,你阿娘就算死了也心甘情愿的,最少,你可以给她报仇雪恨。”
郑氏站起来接过安哥,骂道,“张振你老糊涂了,同小孩子说什么生生死死的。快点安排康哥的满月礼才是正事。安哥,你不要听他的,就算你母亲死了,她也只会盼着你过得好好的,不要理那些垃圾。”
安哥入学很简单,三郎正在族学打杂,直接就领过去。
二妞等他回来后问他上学好不好玩。
安哥高兴的炫耀,“好玩得不得了,我去了才知道,同我一起踢球那几个哥儿,也入了族学。入学了一样是练字踢球,不能偷懒。夫子授课也很有趣,一堆人都要抢答背书,夫子还说要每天评点我练的字。”
二妞再问得多点,他就说,“哦,我得背完书才能同你玩。”
二妞又好气,又好笑。
二妞又好奇又不放心,于是在她的强烈要求下,五郎带着她同满娘去族学看了下。二妞本来很担心安哥安静过了头,在学里夫子不关注他。结果看到安哥高高兴兴的争先恐后的要求背书,有时还同其他小伙伴一起捉弄其他人,完全的同其他的小孩子没区别,二妞就安下心来了,立刻写信通知了张娘子这些事。
话说张一杰说的三日之期,还有观音诞施米施书的事,结结实实的吓到白逸了。他左思右想了两日,觉得还是直接找张家问清条件再讨价还价的好,于是他便去礼部找张振。
张振看他脸色憔悴,便心情大好,吩咐一个小书吏去找张一杰过来,然后同他拖拖拉拉的讲话,言下之意只有一个,就是他已经老了,凡是家族中的事都交给张一杰管了,反正家族迟早都要归张一杰执掌的,早点让他接手,张振可以早日享福。讲完这些,又假惺惺的问白逸天天这么奔波辛苦不辛苦。
白逸心中无可奈何,只和言软语的说,“舅兄你总是家长,一杰固然是能干,你也得管几个小儿子成亲立业了方才能丢开手吧。”
张振大笑,“我才不要那么辛苦,子孙自有子孙福。孩子们互相提携着过日子就行,就象当年我同妹妹一样。一杰再乱花钱,我都不会管,反正都是他以后得的,若是他兄弟们的事情安排得不体面,我只骂一杰。”
张一杰到了,很恭敬的问张振有什么事。
张振只说白逸找他,便拍拍闪人。
白逸想拉住他,他本想着张振怎么也得要面子,在衙门谈事,也说不出什么无赖的话出来,他拼了丢人丢到底,当官的人说闲话再怎么刻薄,总得留点面子给他。
不过张一杰立刻拦住他,“我阿父有要事要回家,你就不要阻着他了。我肯定不能在不熟悉的地方谈事,大家去清风楼去说吧。”
白逸磨磨蹭蹭。
张一杰斜眼看他,“你有没有诚意,我怎么能在我老子的官衙这里头谈这些家事,你当我是蠢的,我在这里说事,岂不是要被人参个狗血淋头了。你若是不去清风楼,就不要同我说话。”
白逸只好低声下气的表示自己有诚意,灰溜溜的跟着张一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