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二妞成长记 第二卷 第九十九章 出族

作者 : 菜贩阿九

张一杰同小贩们达成协议后,又大声说,“大家都是好人,体谅我们张姓一族的难处,我就给大家多赠送一套我们观音诞要施的书。大家想必听说这事是因着我们府里要施米施书才惹的祸事吧,没错,我们府里要给我姑母生的安哥康哥祈福。那天,定是有许多人过来看热闹的,我怕到时会出事,比如说会有人下毒之类的,小贩也要提前安排好摊位,请大家早点去找牙人担保,没有担保就不能摆摊。到时也要请诸位多帮忙,看到有不熟悉的那种小贩,帮忙多留个心,举报给我们张家。我们张家素来不小气,绝不会亏待我们张家的朋友。”

他一席话说得小贩们都很开心,虽然被关了一晚,也不急着回家,纷纷问他一大堆问题,比如说他姑母嫁到哪家了,又有人问施些什么书,从什么时间开始,什么时间结束。

张一杰心中暗暗高兴,这岂不是省了他许多的力气了,直接就有人到处帮他去宣传了。他耐心的有问必答,笑着脸对着小贩们讲了足了半个时辰。等书和银子一一分派后,张一杰一再表示自己还有事,小贩们才恋恋不舍兼心满意足的走了。

张一杰乐得不行。打发走了小贩们,张一杰又给每个衙役们每人十两银子,说三个犯人还要留用,但是张家不屑用什么刑罚什么的,一定会送三个犯人去衙门去。衙役们同他画了押书后,便收银子走人。

午饭时,张五郎告知未时二妞将被传唤,六郎等五人也一起被传唤。

二妞默默的点头。

安哥着急的大声说,“小田姐姐又没有错,为什么要唤她去祠堂?”

二妞模着他的头笑着说,“有事情发生,肯定要大家都一起面对面的讲清楚,辩明是非。我若是不去,岂不是任他们说我的坏话了,所以,一定要去,你放心吧,我没做错事,一定不会被罚的。”

安哥觉得她说的有理,把祈求的目光转向张五郎,“五哥,既然是这样,那就当面对质吧。他们有五个人,小田姐姐只有一个,我担心,我一起去。”

二妞连连摇头,“这事不关你事,你不要去。”

安哥却一直祈求的看着五郎。不管二妞怎么样威逼利诱,许再多蜜糕给他吃,他只是要去。并且他还保证自己到时不会因为要方便离开之类的事,坚决不吃水饭。

张满娘也帮安哥求情,“五哥,小田说是看孩子的,安哥就是证据啊,若是安哥不去,小田说她自己是看孩子的,这怎么证明呢?”

张五郎被这个理由说得哭笑不得,张满娘高兴的向二妞抛了个得意的眼神。

“对啊,满娘子说得对啊,小田既然是看孩子的,自然他们纠缠着小田就是他们的不是了。”郑氏笑眯眯的劝说张五郎。

看安哥态度坚决,想一想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不会吓到安哥,加上张五郎也是要确保二妞没事的,于是便同意了。郑氏又找一堆事拘着三郎四郎满娘周氏去做,只让五郎同着二妞安哥去了祠堂。

未时,众人齐聚张姓族学旁边的张姓祠堂。张家果然是传承了几百年的家族,祠堂前古木森森,树下遍布石凳。

祠堂座北朝南,四周有围廊,东西廊各自开有门,东面就通着族学。现在阳光虽然不是最烈的时段,但也应该是很温暖的阳光,但不知是不是二妞自己的感觉,她感觉总有凉风吹来。

因为张振表示凡事要让张一杰慢慢上手做事,就算哪一天他出了什么意外,族里的事也有人接手,不会乱成一团。于是主审此事的是张一杰,各家各户的人都准许围观。

张一杰温和的问二妞,“他们五个都是张家子弟,这个大家都知道,你是什么人呢?”

没等二妞答话,张五郎便冷静的接话,“她是女子,说话声音可能会小,大家会听不清楚。我来帮她说吧,我对着祖宗是敢发誓说我说的全是真话的。安哥是我们姑母的长子,这个大家应该都知道,姑母成亲很久,种种原因,好容易才得来的长子,自然是珍惜得象眼珠子一样,小田便是姑母从乡下带进城帮忙看安哥的远支亲戚。”

这事张姓族人大多知道,于是没有人有异议。

张一杰点头道,“五郎你继续说。”

张五郎便接着说,“前几日族学里发生的事,大家都怀疑是有人要绑架我们张家子弟,这种事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能出了事再说怎么样,贼人有可能收到赎身的银钱还撕票,万一真有张家子弟因此受害,那就后悔来不及了。于是族长同族老们商量了要引君入瓮,族中叔伯都是很热心于这事的,但这事并未向大家公开,因着人多口杂,担心闲聊中泄密了。”说到这里,张五郎便停下来了。

这是对族中子弟负责的一种措施,族人们都点头赞同,张一杰便示意五郎继续说。

张五郎接着说,“这事在我们张家子弟来说,若是受惊自然有父母家人安抚。不过我姑母生下次子未满月,我不敢惊动姑母。但是安哥还小,如果真受惊了,我们也得对姑母有个交待,肯定不是可以往谁身上推的,这事得有姑母信得过的人在场看着才行。再说万一惊着也有人安抚安哥,安哥最亲近的是满娘子同小田。我便去舅父去把小田满娘接回来看着安哥,为着不惊动贼人,我让小田着男装过去族学,满娘忧心安哥,但是她着男装也看得出来是女孩子,我没有让她去。”

二妞急急的点头。

张五郎便道,“我安排好人手后,便让小田在演武场那里等着,安哥他们那班小孩子天天都有去踢球的。小田讲讲当天的事吧。”

二妞先是表示绝对不会说假话,然后口齿清楚的重复了当天大家说的话,她讲得绘声绘色,紧张害怕之类的心情也表达得很淋漓尽致,当时憎恨与担心的心情也说得清清楚楚的。她表示她并不后悔当时的行为,并且,她是藏了匕首的,当时是强忍着愤怒没有拔出来,只是伸手挠了脸。当时如果不是包包出现,若是那几人还纠缠她的话,她定会拔出来了。

张姓族人个个都哗然,当然有赞有贬。

有个老太婆坚决支持二妞,“这孩子做得对,若是我当时在场,看到我的孙儿不见了,我定得急晕了,挠人脸是最轻的。”一言激起千层浪,女眷们纷纷觉得二妞做得对,对六郎几人鄙视不已。

张一杰很满意这种效果,他们兄弟同郑氏商量了好久,便是想着审问一定得让二妞先讲。就算是张振或是其他人主持,他们兄弟也会争取让二妞先讲这些话出来,不让那五人打断的。

张五郎大笑道,“这样说来,九郎脸上的伤,可真不能怪小田了。若是我在场的话,止不住怎么着急呢,我得用大脚踢开九郎,九郎的伤定是更重些。六郎九郎跟着我是熟悉我的性子的,你们说是不是?不过这事呢,却不能怪六郎,六郎也一直是劝大家莫要计较来着。”

张六郎本来在忐忑不安之际,听到张五郎的话如同听到赦免,连连摇头道,“五哥,小弟太惭愧了,这种事关族内子弟安危的事,我们没帮上忙,反而拖了后腿,应该重重责罚才是。”

张九郎也惭愧的低着头说,“这是我的不是,我看小田一直都是闲着的,大家那么熟,忽然一下子这样子,我就……总之,不管如何,都是我的不是,族里怎么罚我都认的。”

六郎的祖父也厉声要求严惩孙儿。

张振不置与否。

四叔公看着自己的孙儿脸上的抓痕,大声说,“照我说,六郎九郎都应该严惩,可是最该严惩的却不是他们俩。他们俩人同着小田是熟人,寒暄几句好正常,若是只有九郎一人犯傻,六郎一人也拉得住,说不准他们俩就一起同着小田看着安哥了。那张耐分明句句都是挑事,文清同华武也都配合他拦着小田。如果不是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事,族学里的隐患还有许多首尾,一杰也许了许多诺出去,这都是张耐祸害咱们来着。”

先前那个大声出声的老太婆也大声说,“对,张耐定要严惩。若是我的孙儿被人绑走了,我定要张耐偿命。”

张耐不屑的看着众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张振示意三叔公走过去,低声耳语道,“三叔,这个孽子,我不方便插手说,三叔你老人家帮我秉公处理吧。”

三叔公又同四叔公耳语。

四叔公便厉声道,“小田说的话难道是假的不成?你还想抵赖?”

张耐昂起头,“我和文清华武本来是不必走过去的,是六郎邀我一起去喝甜水,我方同他们同路的。若不是他们俩邀我过去,怎么会这种事?”

便有人在底下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是他预谋着要搅事了。”

三叔公胀红了脸,四叔公笑道,“那就是说,六郎请你喝甜水,还是错的了?那哪天若是有族里头的兄弟请你去喝酒,你杀了人,还算是兄弟们的错了?”

四叔公这话却是犀利,底下坐着的张姓族人都纷纷议论起来,有人便笑着说,“头一次见到这种理,他自己乱说话,居然怪人家请他饮甜酒。”

一大堆人指责张耐的不是。又有年轻些的男孩子轻佻的笑道,“这样的人,可不敢做他的族兄弟。”便有人调笑,“杰哥,我却是不屑做他的族人。”

张耐听到这些话,脸也是胀红了,口不择言的大声说,“我也不屑做你们的族人。”

立时全场安静下来,片刻后更加喧嚣。

四叔公立刻厉声说,“既然这孽障不愿意做张姓族人,那今天到的人也多,我提议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开祠堂逐他出去。”

三叔公却恨张耐攀扯他的爱孙,撸着胡须道,“这样不好吧。”

四叔公怒道,“你脾气好,我却忍不得这种族人。大家表决吧,在场的人,同意逐他出族的人比反对的人多一个,就通过逐出的决议。”

“这种孽障,不用表决,他既然已经不屑做张姓族人,直接逐出就好。六郎九郎,你们将功赎罪,把他的嘴堵住,绑起来先。”三叔公变戏法一样拉出一根绳子。六郎九郎立刻就扭住张耐,三叔公亲自去把他绑得结结实实的,“我本来是要绑我自己的孙子的,实在是看不过眼了,先绑了你先。”

事出突然,众人都颚然。张一杰也有些惊讶,同着张五郎不停对眼神。

三叔公掏出一块布塞住张耐的嘴,然后拍拍手道,“我就倚老卖老的说一声,为着族里的名声,不能这样悄没声息的逐他出族。这几天不是观音诞施米吗?施了米后,再过几天,再拖他去游街,罪名就是勾结外面的无赖意图绑架族里的子弟,这种十恶不赦的恶徒,自然得游完街了再逐他出族,让外人人人都知道他不姓张,免得他打着姓张的名声招摇过市。”

张耐不停挣扎。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居然可以这样移花接木。二妞目瞪口呆,张耐虽然可恨,可是这事真不象是他做的,就他那种人能这么不动声色的做下这些事,二妞有点不信。若真是他,他就应该明白小不忍则乱大谋,既然能策划出做这些事,当时再怎么样都不会吵架的。若不是张耐做的这些事,三叔公要这样对他,却是有些残忍了。不过这都是张家的事,又是一个讨厌的人,二妞是不会傻到出头说这些话的,她只担心安哥会害怕,于是便不停的模安哥的头。

但是对于三叔公的话,张家的众人都很激动,个个都恨不得过去暴打张耐的样子,都大叫着要尽快逐他出族。

张振板着脸让大家肃静。

等场面安静下来以后,张振缓缓的说,“这个孽障,就是我张振这十几年的耻辱。事实上,他是不是我生的,我也不清楚。”

张耐停止了挣扎,脸上出现万分愤慨的神情,这张振真是黑白颠倒。他身边有一个当年他生母的大丫头,一直在他耳边说他生母如何爱慕张振,他怎么可能不是张振生的。

张家众人都收声了,二妞觉得安静得简直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得到,她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声惊到了别人。

张振沉痛的说,“其他他是不是我生的,都无所谓,当年他生母害得五郎同我夫人差点一尸两命,当时我恨不得以身而代,可恨不能。所幸老天爷有眼,做了恶的便有报应,且是立时就报,马上他生母在生他时难产死了。当时,我若是有仇报仇,他都不能活下来。幸好张家是积善之家,这种事我张振还不屑去做,这么多年,我从未克扣过他的衣食,一样让他同张家子弟一样入学,习文练武。我亲生的嫡子,三郎四郎在族学中入学,每个月的月钱同着族学里的父母双亡的学子是一样的。就算因着五郎小时体弱,我对他偏爱些,一个月也不过才十贯钱,他的同窗都是非富即贵的家里出来的,多少应酬,我才给他十贯钱一个月。可是他这性格,这种性格,象我吗?张家子弟有多少是父母双亡的,就着族里给着银钱过的,哪个比他差了,个个都是性格温厚,他却如此偏激冲动,完全不象我们张家子弟。在他年幼时,我本想过继他给旁支,但我却不敢,我怕祸害张氏子孙。”

三叔公义愤填膺的说,“阿振,这事这么多年,也是你同你夫人忍下来了,要是我,我早就不容他了。现在他已经长大成人,按理,就算他是张家子弟,也需要自立门户养家糊口了。现在我们张家只是逐他出门,不要他报什么养育之恩,已经是很对得起他了,他愿意如何就如何吧。这事不用你插手,我们几个老的帮你动手好了。”

张振默默点头,等了一会又说,“今天我在这里,把这事当着全族人说出来,就是说,不管他是不是我的骨血,我都不会认他姓张了。凡是同他亲厚之人,都最好以后再也不见他,小心被人反噬。”

张姓族人都听着动容。

二妞此时替郑氏松了一口气,那张耐性格冲动偏执,若是张振不把这些事情说清楚就逐他出族,他定会怨恨郑氏及郑氏所出子女。现在郑氏子女只有张一杰张五郎在场,这两个人精明无比,想必张耐也算计不了他们。

二妞想着自己的母亲,若是碰到这种事,伤害的是自己的兄弟的话,肯定会很仇恨这个不该出生的孩子的。这种事很讨厌,听着就烦,但是二妞决定把这事要告诉给满娘,让她有个提防,免得几十年后,莫名其妙就被人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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