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二妞成长记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劝告

作者 : 菜贩阿九

三多也放下手里摆弄的东西,大声说,“姐姐给我带了好多东西回来,姐姐比姑姑们好看。”

二妞听得哭笑不得,好看不好看居然同有没有礼物挂上了钩。她在美貌的哥哥阴影底下长大,很有自知之明,她不是大美女,只是顺眼而已,她从来不去争美丑问题,反正长相摆在那里,她怎么也算不上丑,大把人长得比她丑,远比美过她的人多。

被妻子儿女挤兑的田洪元只好的讪讪的应道,“是啊是啊,二妞最漂亮。我买的砍锅奎,蛮好吃,快些把东西搬上车,然后上车上吃。马已经套好了,你们再拖的话小心吃不上早饭了。”

徐氏觉得这些东西都很金贵,怕压坏,决定把藤箱全腾出来,都只装浅浅的一屋。二妞同她讲说不要紧,不怕压,压不坏的,从京城拉回来都没压坏。母女二人商量了一会,最后,除了吃的东西和布匹外,其他的东西用一只藤箱装住。

装好后,徐氏指挥田洪元把东西全搬上马车。

田洪元吭吭哧哧的假装很沉。

徐氏不耐烦的骂他,“刚才还说我们几母子慢,现在让你干点活就磨磨蹭蹭,真是……”

田洪元呵呵直乐,放好藤箱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跳下马车,感叹道,“真是象做梦,我们现在居然买得起这么多东西了。二妞她娘,你们都快些上车,我们割的肉,要快些拿去跟秀元一起烧火做饭去。”

徐氏让二妞先上马车,再把三多推上去,然后自己才坐下搂过三多。

田洪元坐在车辕上回头问准备好了没,可不可以走了。

三多调皮,站起来拍着他的头,“驾,快点驾。”

田洪元气急败坏给了他一巴掌,“没得大没得小。”

三多只嘿嘿笑个不停。

徐氏喝斥三多,“又调皮,坐稳,小心从车上摔下去。”

田洪元左手拉着缰绳,马跑动后,反手伸右手拍三多。徐氏用胳膊挡住,顺便白了田洪元的背一眼,“你快些赶车,到了你去弄饭,茼蒿蒸菜,蒸肉,豆皮羹,糖水荷包蛋,豆腐水饭。”

田洪元连连摇头不肯同意去弄,说以前没弄过这么多人的饭,怕弄得味道不好。

徐氏长长的呃了一声,田洪元做惊恐状缩起肩膀。徐氏哼了一声,“是的,弄得不好就可以不弄了,是吧?那三多什么事都可以不做,他反正不会。”

二妞也附和,“那幺叔不需要娶婶子进门了,反正他以前没娶过。”

三多也跟着说,“那阿婆不用死了,反正她以前没死过。”

二妞不禁哈哈大笑。

一路二妞一家人欢笑不断,坐在马车上高高兴兴的往乡下赶。

平坦的平原一望无际,微风吹过,即将完全成熟的麦子形成一波一波的麦浪。远处的绿树掩映着金黄色的麦子,完全是一幅毫无瑕疵的美好画面。

二妞以前常见惯的,以前不觉得是什么风景,去了京城一趟,尤其是王敏仪的画还卖了不少钱,她便模模糊糊有些明白了,以她刚刚学会附庸风雅的眼光,判定这颜色这比例配着都是极赞的,叹着气赞着今年的收成一定很好。

徐氏骄傲的说她们家的没种麦子,仅有的两亩地全种的是菜,菜的收成比麦子要好些。家里头的邻居们还是同往年一样,依然给张娘子准备干菜,牵头的是徐氏,只抽少少的成。

二妞浅浅的笑,徐氏伸手搂过她,“好孩子,等安哥过几年大了,你就可以回来自由自在的过日子了。”

二妞抿着嘴笑,心想我自己有银子了,天高任鸟飞,怎么也得出去处处看看再回来。当然这话她不会讲给别人听,她已经不是那个刚上学听不懂课却装懂的那个小二妞了,她已经有些自己的主意了。

田家垸离城里不远,很快二妞一家几人就到了。

田家阿婆正聚精会神的晒衣服,她身上穿的还是二妞出门时穿的那件藏青色大衫,头上还是包着藏青色的布。

徐氏撇了下嘴。

二妞正巧看到,她明白徐氏看不起自己阿婆,肯定在心里笑话,这么晚了才洗好衣服。不过这也没什么,田家阿婆这几十年都这样过的,被人笑的次数也多得很,大家都习惯了。二妞若无其事的大叫一声阿婆。

田家阿婆手一抖,手上的衣服差点掉下来,她扭头看到二妞立刻就呆了,呆呆的说,“是我看错了吧,我老了眼睛不好使了,好象是二妞。难道我也听错了?”

二妞嘿嘿跳过去,“是我呀,阿婆你没看错。”

田家阿婆眼圈立刻红了,放下衣服抹着眼泪说,“京里好花钱,听说随便走一走喝口水都要钱,我没得用,存的钱不多,呆会全给你带过去用。”

徐氏心里有些感动,立刻过去弯腰帮田家阿婆扭衣服。不过她一向是看不起软弱的人,边扭衣服边数落,“您也不看看二妞穿的衣服,戴的簪子,哪样不好。她不缺钱,怎么都不要用您的钱,要用也是用我的钱。”

田家阿婆伸手模着二妞的衣服,笑得合不拢嘴,“哎呀,果然是好料子。你有钱是你的,我给钱她用是我的心,就只少了点。”

徐氏继续抢白,“您的钱自个留着吃好喝好吧,咱们二妞给您带了很多东西回来了,你可别给了别人伤了二妞的心。”

田洪元往马车下面搬着布料和藤箱,大声问道,“二妞她娘,这些东西是放在外面,还是搬到里面去。”

“这些小事还要问我,肯定是搬到屋里去,放在你母亲的屋子里。等会一个个的发,放在外面被别人拿走了。”徐氏边晾衣服边大声答他,又吩咐二妞,“快些到屋里去,小心晒黑,晒黑了就丑了。你阿婆的这些衣服,我马上就晒好了。”

田家阿婆牵着二妞和三多的手,唠唠叨叨的说二妞长高了长漂亮了,过几年就要说亲了之类的话。说完了的话说一说,又再说一遍,还很认真的要二妞确定她确实是长高了或是长漂亮了之类的。

二妞笑得要死,二多也是跟着嘿嘿的笑。

徐氏做事麻利,很快就晒完了衣服,拿着木盒追上了这祖孙几人,“你们先去你们阿婆的房里说住话,我去同洪元秀元再讲下做什么菜,就过来同你们一起说话。”

田家阿婆又问二妞,“二妞你母亲说什么。”

二妞若无其事的说,“也没什么,就是带了不少东西回来,得等我娘分,有好多东西是给你的,你不要给别人。”

三多也强调道,“阿婆我阿娘和姐姐给你的东西,不要给得别个,不要给得姑姑们。”

然后田家阿婆又开始念叨手心手背都是肉之类的话,这种话二妞小时候听得多得要命,那时阿婆总是没做熟饭,她们几个小孩子就在那里争着吃剩饭,要是吵得狠了阿婆就会抹着眼泪这样讲。

不知不觉二妞已经长得足够大了,那些事情已经做得比阿婆要快要好了。

二妞听着这些只是乐。

三多还小,没经历过同人争抢的事,他不爱听这个了,直接就说,“阿婆,你要是疼我呢,应该给我的东西就不要给别人了。您若是把我的东西给别人了,我就觉得您不疼我了。”

徐氏此时也过来田家阿婆的房间,听到三多说的话便接话说,“二妞阿婆,我们给您很多东西,您要带走的都可以一次备齐了。三多,你去喊阿公还有你幺叔回来。”

三多做个鬼脸答应了,一溜烟的跑了。

徐氏一样一样的取出来递给田家阿婆。

田家阿婆泪出泉涌,“二妞她娘,我都是这把一大把年纪了,你应该给自己弄给二妞弄才是。”

徐氏很讨厌田家阿婆总是流泪,嫌恶的扭过头示意二妞出声。

二妞也不喜欢人家流泪性格软弱什么的,但是她自己的阿婆就无所谓,她嘿嘿笑着说,“阿婆,我阿娘已经有了头面啦,比你的还要时兴些,你的重些,材料费得多些。布料也是,料子一样,花色不同,她的年轻些。这些全是我阿娘的心意,你可别舍不得穿,穿破了咱们再给你换,免得人家说她穿金戴银却不给你。”

田家阿婆知道大儿媳讨厌自己流泪,忍了半天终于不流泪了,“二妞阿娘,花了不少钱吧,你不应该花的,你晒点菜干卖钱不容易,要留着钱给东平三多才是。”

徐氏把头转到一边,不肯看田家阿婆。

二妞也被她打败了,不由得快言快语的说,“阿婆,多少钱你问了也没用,反正你也没有钱。这是我阿娘给你的,你到时要么带走,要么留给我阿娘,不能给别人的。”

“自然是要留给你们的,这么贵重的东西。”田家阿婆倒是拿起那个镶了珠花的抹额笑着说,“这个我喜欢,就算是再贵重,到时我也要带走的。”

徐氏忍不住了,“这些全是给您的,带不带走全由您自个,您得象个老人家啊,怎么老是哭哭哭,好象我们这些小辈怎么您了。等武元媳妇进门了,您到时可别再流眼泪了,武元脾气暴,您哭,人家得说他不孝顺的。”

田家阿婆不好意思的说,“我是高兴的,我发梦都没想到还能有这些。我看我晚上得抱着这些睡觉才睡得着。”

二妞忍不住哈哈大笑。

徐氏哼了一声,立刻给田家阿婆插上一朵金的头花一支金簪,又给她戴上金耳环,“二妞阿婆,以前咱们是穷,没有孝敬您老人家的。现在有了,您可得天天戴一戴。不然,我怕人家说我把家当全搬到娘家了,可不敢给他们送什么过去了。”

田家阿婆连连点头,承诺天天都会戴。

徐氏把给武元秀元田家阿公三人的东西全搬出来,让田家阿婆收好,便拿着那支镶珠银凤簪子起身去找秀元。

二妞又陪着听阿婆唠叨了好久,听她怀念幼时的手镯耳环什么的。不一会秀元武元姐弟俩喜滋滋的过来。

二妞看到她三姑的头上已经插了那只簪子了,那支凤凰跃跃欲飞的样子同她顾盼生辉的样子倒是很般配。

秀元笑嘻嘻的取了簪子让田家阿婆看,又谢过二妞,“这簪子可真漂亮,我觉得比我们云县那些金的还要漂亮。以后二妞也给我带,带回来我再给你钱,漂亮就行。大哥大嫂在做饭,我就偷懒过来看你带了些什么好东西回来。”

武元已经看了自己的礼物,掂了掂荷包,笑嘻嘻的说徐氏对他真好,又赞二妞好眼光。他看秀元同母亲在看首饰,便低声同二妞笑着说,“你回家多呆几天,帮我看看那几家,看同哪家结亲好些。”

他比去年二妞走时更黝黑了些,不过更矫健了些。

二妞嘿嘿乐道,“去寡妇家做上门女婿肯定不行的,她家条件不好,你去受委屈不说,要是那女孩子身体出了问题,难道你还能给那个丈母娘养老不成。到时,瓜田李下,人家怎么说呀,我们怎么出门见人啊。”

武元想了下,徐氏反对是说那女孩子不极漂亮,武元真不承认,他觉得女孩子性格柔顺些就是漂亮了。但是二妞这话,他不得不仔细考虑下,真是象徐氏那样说中那个女孩子身体有病,他却是不太方便照顾丈母娘来着。

二妞见他不答话,也不催他。

田家阿婆那些首饰太厚重了,不够轻巧,秀元看得很不入神,听到二妞说的话便很赞同不已。她素来性子急,看弟弟不吱声便起身伸手挠他,口中还恨恨的骂他“你是什么眼光,那个什么红红长得又不漂亮,又穷,还要你做上门女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秀元这种可以饿自己两餐来要挟大家让她退了旧亲,结下新亲的人都说那人不好,二妞觉得这个红红确实有问题了。

她又笑嘻嘻的劝说,“三姑,你也不用骂叔叔,你同他讲道理嘛。我本来只觉得我阿娘说得有道理,可能会有病这个不好,不能让叔叔以后去侍候人吧。现在听三姑一说,更觉得不行了,这种光脚的人最可怕,她豁得出去,咱们却不行。万一到时出什么事,大家怎么帮你,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嫁出的仔也一样的。还有,你也不想一下,你做上门女婿去了,两个老家伙难道还搬到城里去住不成。我阿娘他们位置好窄啊,还挤两个老的?还有,我哥哥也比你就小几岁,也要娶妻生子,要是在城里娶妻的话,你说现实不现实?你只想下这个后果。”

武元素来觉得秀元只有一张脸,没有头脑,于是很不爱听秀元讲话,刚才就很想反脸走人。但他一直佩服徐氏,同二妞亲厚,不愿意当着二妞的面吵起来,便忍了下来。他现在静下心来一想,如果他给人做上门女婿,确实是对自己不利,对田家两老不利,对田洪元一家也不利。

徐氏好不容易在城里开个杂货铺,若是两老搬过去住,还要再掏钱租大房子。东平也长大了,也要娶妻生子,也要置房屋。要是杂货铺不赚钱,这一切便都归于泡影,他们又得搬回乡下来。田洪元的小书吏当年是多方出力好容易才当上的,若是为了自己当上门女婿就让家族的努力付诸东流,实在是太过份了。

如果田武元不去做上门女婿,两老跟他住。有两老和他看着,东平可以在二妞家在乡下的房子里娶妻生子。三多长大了就可以继承杂货铺了,这样田家就有人真正在城里立下足了。乡下城里两相照应,发点财资助堂兄弟们在科举上上进,田家才能兴旺发达。

当年他二叔,也就是二妞的二叔公就是这样计划的,他去做小吏,慢慢的照应着家里人发点小财,再下一代看能不能改变种地的命运。田家阿公没有上进心,无所谓同意不同意。二叔公一个人努力了十几年也没有什么进展,后来田洪元同意延续这个计划,去做了小吏。田武元是实在念不下去书,不然,也得天天同堂兄侄子们一起象个书呆子一样背书。

这样一想,武元就觉得很不愿意去做上门女婿了。他想起红红的温柔,可是这些同他的家族家人相比,实在是不能比。

武元立刻决定了,“二妞,先去吃饭,吃了饭让你阿娘帮我想想怎么回绝那个红红,我不去做上门女婿了。我要娶个合适的人回来,我要养家糊口,支撑门户,不给家族拖后腿。”

二妞心中大乐,徐氏说田武元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了,这个他都能舍得下,自然其他的就不用担心了,田家确实是底子太薄了,若是象张家那样的大族,有一个两个子弟出去做上门女婿倒不怕。

秀元撇嘴,“我听说那个红红已经在给你做衣服了,象你这样煮熟的鸭子都飞了,她肯定会要死要活。她那个寡妇妈也不是善茬子,说不定还会来我们家悬个梁。这样的难题你都让嫂嫂帮你解决,你也太难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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