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二妞成长记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饴浆

作者 : 菜贩阿九

二妞暗香两人一路奔跑,回去吴家后二妞气愤的把所有的话一五一十的全说给大家听了。

吴氏气得发疯,“这些孩子真是太不修口德了,都还姓吴呢。”

吴家大嫂忙忙说暗香,“暗香你也是,那些人说你婶子,暗香怎么不挠那些人的脸?”

二妞便抢着说,“婶子不怪暗香的,只有我同暗香两个人在,打架肯定是打不过的,吵架也是不好吵,就算吵赢了,也是把咱家人挂在口上,并且说不准人家就说我们脾气不好了。”

田武元暴跳如雷,恨不得立刻出去暴打那些人一顿,若不是田家阿婆拉着他,他已经拔腿跑了。等听到二妞的话,便冷静了一下,板着脸说,“要是三姐在肯定同他们吵了,三姐的坏脾气就是这样被传出来的。三姐长得怎么样,关这些小屁孩什么事。”

二妞快言快语的附和道,“平日里外人同我家三姑讲话,她都不给好脸色,才被人家编排是坏脾气。同那些混蛋无亲无故的,我家三姑凭什么对他们好脸色。”

“我家三姑,凭什么对他们好脸色。”三多也学舌道,仰着看着二妞。

二妞低头冲他笑笑,模模他的头。

吴家大嫂便有些犹豫着的说,“我们村里头的人没什么见识,说话是过火了些,可是要是真上门打人一顿呢,却是有些不妥。”

武元有些生气,李玉山拍着他的肩膀,冷静的说,“武元,三姑以后是我的妻子,你以后莫要再为这些事生气冲动,万事有我呢。若是有人当着我的面这样说,我一定会暴打他一顿,想必也没有人能说什么,你动手却不好。”

田武元想想也是,他高兴的说,“哎,我从小因为这些闲话打了多少次架,以后,看来可以不用动手了。”

看田武元脸色和缓下来,李玉山便拖他去试酒。

田家人被安排在西厢房住着,正好一间女一间男,中间摆着桌椅什么的,方便大家坐着聊天。晚饭后,田家人坐在中间的屋里聊天。

这个季节的青蛙呱呱的叫成了一片,尤其晚上听着特别清楚。下午已经睡过的三多便嫌它们吵,秀元为了哄他,便讲起小时二妞的总是肠胃不好,有个偏方是吃蟾蜍。

听到她提起这个,二妞立即一脸厌憎的让她不要说了。

秀元却偏偏说个详细,笑着说,“你们不要看二妞现在身体这么好,她小时吃多点肉就会不舒服,动不动就得去看大夫。后来不知在哪里弄了个偏方,说吃了就会好。然后大嫂天天晚上去捉,我们也一起去捉。”

东平也记得一些。

看到二妞噘嘴,武元就特别激动,“那时我也沾二妞的光吃过的,比青蛙要好吃。不过被它的浆喷到就不好了,就会长瘊子,女孩子千万不要碰,要是长瘊子就丑得要死了。”

秀元也应和着。

他们姐弟俩人把二妞说得直翻白眼。

后来田武元越说越激动,说要趁夜去抓蟾蜍。三多听得很是激动,连连说立刻就去。秀元也赞同。

二妞嘿嘿笑道,“幺叔,小心它们喷浆喷到你满脸,嘿嘿。啊呀,那个东西好象还是过人的呢。”

这样一说,田秀元立刻就退缩了。田武元也被说得没有了兴致,不过田武元不是随便就会退缩的,想了想又说,“青蛙没有那个浆,要不咱们青蛙去吧?。”他今天就是想去做点啥,便又怂恿着去捉青蛙去。

二妞烦了,“小时候我吃肉吃多了就不舒服,肯定因着不常吃,胃弱。蟾蜍肉虽然少,可也是肉,吃那个,估模是为了让胃慢慢适应着,所以大夫开那个方子出来。现在大家都没病没灾,肉可以吃到厌,抓那个干什么?留着它们长大些给没肉吃的人尝尝不好吗?武元你真是的,教坏三多。”

武元正弯着腰笑嘻嘻的逗着三多,三多被逗得恼火了,伸手挠了他一把,幸好他躲得快,没挠到脸。武元继续这样玩,三多继续挠他。二妞看到就很生气,立刻出声说武元。

田武元嘿嘿笑着,便不逗三多了。

三多咬着手指头说,“阿姐,不是要叫叔叔吗?。”

二妞摇头,“他都没叔叔样,我就叫他名字,从小到大,只要他惹我生气,我就叫他名字。不过你得叫他幺叔,不然大家会说你的。”

“你不怕人家说,所以随便叫他名字。“三多似懂非懂的点头,过了一会又问,“那长辈不象样子,就不用尊敬吗?。”

二妞想了想,模模他的头,“要受人尊敬,怎么能光凭辈份呢,肯定得看为人,看言行举止。多帮人,多做事,就算辈份晚也受人尊敬的。至于那种不象样子的长辈,你见到了就绕道走吧,免得人家说你同他一样不成样子。”

“二妞,你不要教坏三多。”东平听了大半天,实在忍不住了,扭头对三多说,“长辈就是长辈,不管行为如何。辈份同行为是两回事,要分开论的。”

二妞很恼火,“我有说辈分同行为是一回事吗?。”

三多睁大眼,一会看看二妞,一会看下东平。

东平越发恼火,“你看,你把三多都弄糊涂了。你脾气不好,想法怪怪的,规矩就是规矩,以后不要在三多面前乱说话,免得三多弄乱规矩。”

“你才想法怪怪的呢,我怎么怪了,规矩是规矩,碰到不同的人和事,不得变通下吗?要是碰到为老不尊的人了,肯定是绕开啦,难道还立在他面前让他指使不成。”二妞从小就很有自己道理,只要她觉得有道理,从来不退缩,现在也不例外。

东平无奈,“不管人家怎么样,咱们不能失礼,咱们失礼就被人家说了。你看,你叫武元名字,人家就会说。”

“人家说什么了,说是一起长大,没大没小的,对吧?。”二妞也很无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在这乡下真没什么,在外面才要注意,可是在外面的时候二妞也不会随便喊田武元的名字啊,最多在找人时大叫“田武元,幺叔”,这有什么不合礼的。

东平点头,“能注意还是注意,你也不是小孩子了。”

二妞实在懒得多说什么了,这种事吵着也没有什么对错,好不愿意多动口舌,便点点头揭过此事。

次日,吴金山叫了几个帮手来煮糖给田家的人看,东平则安静的在西厢房看书。

领着众人到了做糖的地方,吴金山便笑着说,“不要看这些锅灶不起眼,都用了好长时间,我们吴家制作麻糖已经有二三十年了,这方圆几个村子过年时都用我们家的糖稀。”

田武元也笑着说,“我们家里头早先也熬过糖,不过熬得不太好,自己用都不行,估计还是经验不够,比不得金山哥青出于蓝胜于蓝,把这门手艺发扬光大了。”

虽然肯定是恭维,有些水份在里面,但是二妞觉得应该也比较贴近事实了。她完全不记得吃过自己家熬的糖,田家阿公年年在年前都会同田家阿婆一起做豆腐什么的,根本不嫌麻烦,于是她猜想肯定不是嫌麻烦才不做,不做糖的原因肯定是熬得不太好。

田武元的恭维话让吴金山很是舒服,于是细细的讲着如何做糖,讲完又很自豪的说,“熬糖没有什么决窍,就是辛苦,身子骨弱的做不来。我学会熬糖后,我们家就基本上是我在做糖了。”

吴家大嫂备好了午饭的菜,就过来做事,吴家稍大点的孩子也都过来一起看。

先是蒸饭,几个帮工洗了米把米放入饭甑,然后有两个嫂子不停的放柴进灶口。

吴金山向田武元解释,不要小看蒸饭,蒸饭不仅是一件很花时间的活,还是很有技巧的。在蒸饭的时候,还要把纠缠成一整块的麦芽切块捣碎,还要烧好热水准备好拌饭。大米蒸熟后,就把捣碎了的麦芽放入缸内,再倒温水进去,用白布把口封实,让饭发酵。

要用多长时间,还有水要有多热,应该都是很有讲究的,二妞觉得人家肯定有自己的决窍,不然,那些帮工个个都会自己熬糖了,为什么要给吴家帮工呢。等米放进甑里后,二妞便拉着三多说,“昨天的荷花是正午的,现在是上午,上午的荷花应该不同吧,那样看起来,景致应该不同的。”

秀元大声说,“现在都忙,你帮忙递个东西也是一片心啊。看荷花几时没得时间看,难道还怕荷花跑了不成?”她自己也觉得说得有趣,说完便大笑。

吴家大嫂很喜欢二妞的识眼色,笑着说,“平时我们做好多糖,也是这几个人做,今天只做这么一点,还怕忙不过来吗?她好容易来玩一次,就让她玩个尽兴吧。”

“昨天碰到人说怪话,今天看碰不碰得到,碰到就让他们尝下我的拳头。”田武元立刻站到二妞身边表示同去。

田秀元喝斥他道,“二妞好玩,你还这样子贪玩,快过来搬重东西。”

二妞低下头来,真是无话可说,田秀元真是实心眼,对人好就一心一意的对他好,还一心一意的对他的家人好,完全看不到她同田武元是为了避开。

李玉山苦笑了下,低声同田秀元说,“秀元,他们来我们家玩,要是回去说做了活了,大哥大嫂得怪我们了。”

田秀元便又爽朗的笑道,“算了,武元,让你享下福,你们去玩去,记得吃饭时候要回来,免得还要人去喊你们。”

田武元飞也似的同着二妞拉着三多一起出去了。

几人磨蹭到了要吃饭的时间才回来,几个人虽然年纪递减,但都是话多并且性格还很投机的那种,二妞并不觉得这段时间有多煎熬。在三多跑过来跑过去时,二妞同武元压低嗓门取笑了秀元好久。

估模着快要到吃饭时间了,三人便回去了,二妞笑眯眯捧着一捧荷花回来,一眼看到昨天见过的几个人,脸一下子就跨下来了。

这几人看到二妞过来,都站起来向她作揖道歉。

二妞假做没见,径直往前走。

东平拉住她,“二妞。”

二妞听到他语气颇重就很不乐意,停下来也加重语气问,“干吗?。”

东平平平静静的说,“人家同你道歉呢,你怎么能这样呢?”

二妞马马虎虎的看他们一眼,“道歉啊,好啦,没什么了,我接受了,可以走了吧。”

东平哼了一声,忍了忍没说话。

熊立华微笑道,“是我们的不是,二妞不高兴很正常的,东平你不要生气了。你们家捎口信请假,说是给你相亲来着,是不是你没看中人家姑娘,便被家长打了?”

二妞扑噗一笑,停下不走了,扭头使劲看田武元。

东平很尴尬。

“我叫武元,是东平的小叔叔,比你们大不了多少,直接叫我名字吧,不然我不好意思同你们讲话了。”田武元朝熊立华点头。

熊立华叫他一声武元。

田武元若无其事的说,“是啊,东平没同你打招呼是我的不是,是时间让你相亲了。那天我们回田家垸时,我就给了几个铜钱让你们隔壁的小子帮忙捎了这个口信。”

熊立华哈哈大笑,“夫子的大千金有些喜欢东平的,武元你怎么不打个招呼就捎个这样的口信,你可是会害得东平失掉美人心的哟。”

田武元不动声色的同二妞对视了下,便笑着说,“虽然我们家东平长得俊秀,可是我们田家可是泥腿子,没什么家业的。”

二妞也笑着说,“比我哥长得还漂亮的女孩子很少啦,象我同他相比,是从小被人说长得丑的。”

东平板着脸,沉声道,“二妞,你说什么呢。”

二妞才不怕他,伸手模模三多的背心,尖叫道,“哎呀,三多,你的衣服全汗湿了,你都不出一声,走,换衣服去。”说罢也不管三多抗议说没湿便拖着三多去换衣服。

田武元也笑嘻嘻的同众人打了个招呼说去弄一盆热水来,便往后面的厨房去了。

二妞给三多找出了他爱穿的衣服,三多要自己穿,二妞便由着他,反正正是正午,太阳很大的正午,就算穿得慢点也不会着凉,二妞自己则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谈话。

李玉山过来同他们打了个招呼,说了饭菜简陋,请大家不要介意,熊立华一众起立说谁不知吴家大嫂子厨艺好之类的话,双方客套寒暄了一阵,李玉山就走了。然后吴家的孩子们也都跑过来坐着听东平他们讲话。

中午,因着多了几个帮工和熊立华几人,于是摆出来了三张八仙桌吃饭,有几个小孩子还没有上桌,当然鸡鸭鱼肉依然是有的。

饭后,帮着做糖的几个帮工嫂子们要么同着东平一众聊天,要么晒太阳睡觉。

二妞听李玉山说拌过麦芽的米饭得等三个时辰左右,要完全化到水里头后,才可以滤出米油出来熬糖。二妞不愿意去听东平他们聊天,反正田武元同着他们一起聊,有事会转告她的,她便拉着三多去睡午觉。当然午觉睡醒后还没到熬糖的时候,三多醒了就跑去田武元那里坐着听大家聊天,二妞则继续呆在房间里躺样,直到三多冲进来告诉她说可以熬糖了。

熬糖果然是熬字。

吴金山指导着帮工们把米油或缓或急的倒入大锅中,又解释说得用用大火煮沸煎熬两个时辰左右,得把汁水熬干,颜色从浅绿色转变为褐色,变得稠得不得了了,才逐渐将火调小,反复搅拌,一直至变成深褐色的糖浆以后,才把它整块铲起来,放在一块布中包好,放置在另一个凉锅中冷,冷后就算是熬好了。

其实不用熬到那么稠时就是有甜味了,小孩子们都聚在那里等着,大人们会时不时的舀一口出来尝,也会顺便给他们一小勺。三多莫名的兴奋,时时跑进跑出。

熬糖火候掌握得好不好非常的重要,所以这天晚上就没有晚饭吃,只是吴家大嫂提前做好的饼和煮好的粥还有各种菜吃,不过反正现在天气不冷,中午的菜放在晚上吃也是很好吃的。

出糖并不是天天出的,吴金山特别邀请熊立华几人在这边就着热糖稀吃饼。

粥是冷的,饼是冷的,菜是令的,糖稀是热的甜的,甜得动人,二妞觉得这样吃,确实是别有一番风味来着,便大赞好吃。

田家阿婆也很喜欢这样吃,连连赞好吃。

鸡鸭鱼鹅肉都没得得到这种赞叹,反而是吴氏想出的吃法令亲家母这样失态的赞,二妞还是在京城豪门家吃过近一年饭的人,也是这样赞,吴氏不由得得意的大笑,“等以后出糖的日子,就让秀元把大伙接过来吃一吃。”

二妞悄悄的同田武元说,“你看,这种农家乐,月色也好,是不是可以赋一赋诗呢?”

田武元心领神会,叹息道,“玉山哥说做的糖有些酸,不是顶好的,二妞却说是别有一番风味,硬是喜欢这个糖,说京城也能好卖。现在这月色也好,我是粗人,想做点诗做点赋出来赞一赞这糖,却是一个字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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