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宫装,再看夜洛标志性的黑衣和少年颇有身份象征意义的玄衣,原来不穿门派道袍正式场合还是容易引起误会啊。她又看了看两人身后众多的随从,而她不过孤家寡人,的确不像一个阶层。谁让她这个质子是临时换过来的,又有个不靠谱的老爹,大约要是那小貔貅的老爹,早就给宝贝儿子安排了一大串随从。
南苑弄出如此大的动静,又是凤鸣又是鼋叫的,早有圣山上四族的管事赶来,看看众人无事,一会儿也就散去了。林英回到房中,将探听到的消息和遇上的人事都捡云舟修炼的空隙和他说了。
云舟甩了甩长鬃,有些不以为然道:“四灵不合是灵兽界的常识,只是冰鼋和火凤恰是血缘上对头中的对头,这玄冥宫的少主得到拉拢夜家的命令,还真是难为他了。”
林英接口问道:“那这次送做质子的西方锦豹,和你这条小白龙也是对头?”
“一头小花猫,你怕他做什?”云舟的语气越发不屑。
林英闻言也不点破,忍着好笑点了点头。
一时云舟自去修炼,林英思索起炼气期修士在偏殿所说关于九重阁得机缘的事,多少有些棘手。
这九重阁的机缘有个奇怪的规矩,无论宝物、功法、丹药、灵兽等不一而足,都需用一个物件作为“开门引”方能换到。也就是说,若要得到相当于筑基期威力的宝物只需用一个炼气期物件做引,但若要获得结丹期宝物则要舍弃一样筑基期法宝,若是愿意牺牲结丹期物件,那自然可换来元婴期法宝。
仙陆大地不仅飞升修士,乃至魔修和灵兽飞升都会在九重阁内留下几件物件,日积月累形成一处人为宝窟。这些飞升之士早年修炼时几乎都曾因各种原因获得过楼内的机缘,待到飞升时再将用不上的法宝留给后人,未尝不是一种道的圆满。
筑基期的法器、丹药,不说来到此处的四位质子选定的人类修士,便是他们的随从应该也有不少。至于用结丹期的法宝做引,林英需要考虑的是如何能用最小的代价换得最大的机缘。
无论是青玄给的竹编帷帽,家姊给的食狮巨猿符,还是意外得来的舍身傀儡,或者金师叔所送的青蟒傀儡,林英都不想就此舍去。她将储物袋翻检一遍未果,伸手模索间碰到内里一个多层扁平抽盒,里面存放的是她炼制成功的各种符箓。
她突的灵光一闪,在无日岩林的溶洞中,由于最后遇到的厉害女修非人非鬼,所以炼制的降鬼符未曾用掉,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中阶上等符箓,相当于结丹初期的威力。
林英深感作为符箓师的好处,想来另外三人都不会缺结丹期的物件,不出意外四人应该都会在九重阁的五层以上相遇。从五层开始,分别是元婴初期、中期、后期威力的法宝等物,至八层为化神期物件,九层则有几件密藏不宣的仙宝,无论是数量还是功用一概为外人所不知。
虽然手握相当结丹后期的两样宝物,帷帽和舍身傀儡,林英仔细思虑后却不愿舍弃他们来换得元婴后期宝物。需知,这两样东西于她修行之路上必有大用,而元婴后期的宝物,林英却不知猴年马月才有能力驱使。
乞丐怀重宝,只怕命不久矣。林英果断放弃,用降鬼符换来相对元婴初期的机遇,于林英已很是知足。
眨眼就是后日,林英与云舟分兵两路,一个自去正殿完成他的质子仪式,一个则向南苑而来。
九重阁前不见人影,林英绕道殿阁的入口处发现门口四个悬格内还剩三张令牌,青、白、黑,她试探着将木灵气一引,青色的令牌就飞到了手中。紧接着殿阁入口的纱幔通灵的自动掀起至两旁,现出一条通路来。
林英往内几步,纱幔在身后缓缓落下,眼前是一间古朴典雅的正厅,窗格下一溜的圈椅,仅有个黑发女修正专心致志逗弄一头似鼠非鼠的灵兽。
那女子闻声抬起头来,见是林英,冷清的面容上很快绽出一个微笑:“你来的也早。”
林英一笑,在夜洛的身旁坐下,看她将不知名的灵兽收起,两人随口聊了起来。
“待会儿你准备去第几层?若是也去第六层,想你多半也不会要彩金石,那个是哥哥吩咐我拿的,不能让人。别的东西我替你守门,让那两个进不来,你好先挑。”
林英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夜洛还是一如既往的率直啊。“我不过到第五层看看就好。”
“咦,青雷不是东方大派吗?我还以为你多半看不上六层,会去七层也说不定。”夜洛一脸疑惑,顿了顿又道:“哥哥出门前有算卦,说是玄冥宗的叶含和晋元殿的秦穆然此番都会应师门之命,取一样至宝。早知道这些大宗门不缺结丹期的宝物来换,得了的东西也不一定属于那两个自己,我不稀罕。”
说话间倒有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味道。林英想了想随即明白,若不是她此行仓促,又临时换了质子,宗门或者四灵之族也会借此机会要求她换些宝物回去吧。如今这般,这机缘倒是真真实实落在了林英自己的头上。
“那夜洛换的东西也是为了夜家?”林英随口问道。
“说好是为凤族换的,他们回头会给夜家另一样东西做补偿,于我也是有好处的。”夜洛回答的诚恳,还待再说下去,纱幔轻动,有人来了。
两人遂收了话头,往门边望去。来人并肩而立,昨日所见的叶含在右,其左边一人,束冠披甲,剑眉朗目,自有几分叫人仰慕的神祗般的英姿。
秦穆然。
林英早在青雷就听过此人名号,晋元殿所收万年不出世的英才,出身世俗将门,于阵法和傀儡上很有些造诣。尤其是阵法一道,更是拜入有仙陆阵法第一人之称的天衍子的门下。
林英看着一刚一柔难掩彼此光芒的两人举步而来,突生出个念头,这两个都习阵法,又一个自学、一个从名师,莫不是人说的同行冤家?若是对其阵来,又是谁输谁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