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将要永远背负害死六条人命的嫌疑,无从分辩,无法洗清,这种感觉并不好,非常的不好。
沈博现在的心情可能也只有他自己能体会。
之前面对警方的调查,他能从容淡定,因为他觉得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所谓清者自清;可是,现在这样不了了之,事情就变复杂了,就算别人不怀疑他,子风、何俊他们是不会不怀疑他的。
他自己都很清楚,以这些死者的死法,那些灵魂结晶是最有可能的“凶器”,而目前所知,他是唯一一个拥有这种东西的人。所以,不管如何,就算没有证据,他也是理所当然的被怀疑对象,除非找到正真的“凶手”,不然他这种嫌疑无法洗清。
之前李瑞去找他谈话,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后来几天原本在医院进进出出负责调查的警察们都消失了,他更觉得不对,现在听瑞切儿说了才明白,原来是李瑞他们放弃了这案子的调查,说好听点是移交给别人,事实上就是让它不了了之……也就是说,那个真正的“凶手”永远也找不到了……
那么,他沈博这辈子都是唯一的嫌疑人。
这事估计不管搁谁身上都不会轻松!
此时的沈博哪有心思去计较瑞切儿当初接近他的目的?当然,沈博本身也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男人,只要不是打那些灵魂结晶的主意,别的目的又有何妨?反正她现在已经都对他坦白……所以,这事他不追究、不计较,在他看来很正常。
瑞切儿毕竟也不是普通女孩子,她这心理医生也不是白混来的,又怎么会连沈博有心事都看不出来?
所以,她并没陷在自己的小情绪里,而是很快将这件事放一边,站起来,坐到沈博身边,将头轻轻靠在沈博肩上,柔柔的说:“哪,现在我想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沈博轻轻揽着她的肩,没有说话。
按说瑞切儿如此坦诚,他也不应该有所隐瞒,可是,有关灵魂结晶的事毕竟不是普通普通事件,这种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万一走漏风声,将这件事传出去,那就不仅是他沈博不保,恐怕还会连累很多无辜的人。
它的危险性、它的价值,肯定会引来无数人争夺。而无法完全掌控,又会让很多人白白送命……
沉默良久,沈博不经意的问:“你相信灵魂吗?”不跳字。
“灵魂?”
瑞切儿在他肩头轻轻摇头,说:“我并不太相信这个,虽然之前也有人提出来过,也写过相关的论文,不过,那些要么是无足轻重,要么是凭空编造,纯理论而没有实践的东西,实在不足为证。”
“也是,你们主要研究的是犯罪心理学吧?不少字”
“是的,而且,我还是个唯物主义者,不太相信那些东西。怎么,你在研究灵魂吗?”不跳字。
“没有,”
沈博则头对她笑笑,说:“谈不上研究,有时候会遇到一些事情,不得不想是否真的有这些东西存在。”
瑞切儿好奇的问:“比如呢?”
“比如这个案子。”
沈博不经意的叹口气,说:“据说六个死者的死法完全一样,都很奇特,查不出任何外因,而病情又不足以致死……你觉得如果是人为的话,会有什么方法可以做到?凶器又是什么?”
瑞切儿想了想,说:“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可能目前我所知的太少,实在想不到。其实很多看似神秘、诡异的事情只是我们不了解,没有找到真相,也许真相并不复杂,这种杀人手法也并不见得多高明,只是还没有被发现……”
“你也相信不是意外,而是他杀?”
“其实这一点,李队他们比我更清楚,六个人死法完全一样,如果说是意外,为免太过巧合!”
“是啊,太过巧合!”
沈博不由点头,然后似乎喃喃自语的说:“他杀……谁能做到这样完全不着痕迹?”
“不要想太多了,博。”
瑞切儿温柔的安慰道:“其实你的嫌疑真的可以排除了,连何俊也说不是你……”
“何俊?”
“这个……”
瑞切儿轻轻叹口气,她实在不忍见沈博如此忧虑,决定把何俊一直监视他的事也说出来:“是的,其实前些日子何俊一直有监视你,你办公室和家里都被装了监控,但是,他监视了你好久,一直没发现你有任何异常,所以……”
沈博终于有点反应,问:“你的意思是,连我家里也被装了监控?”
“呃……对不起!”
“原来……是这样。”
沈博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办公室里应该是警察例行公事询问的时候装的,而家里……那就只有瑞切儿可以做到了,他想到了,但还是没有追究,似乎在想什么更重要的事,良久才问:“那么,何俊是24小时监视我?”
“是的。”
瑞切儿点头说。
她实在没想到,就连说出这件事,沈博也没生气……她不知自己该庆幸?还是该生疑?
沈博继续问:“你刚才说何俊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瑞切儿微笑着说:“是的,所以……其实你真的不用这么担心,虽然没有找到真凶,但是,我想他们不会再怀疑你了。”
她明显感觉到,之前一直心事重重的沈博,这次是真的长舒一口气。
他即没因为她擅自在他家装监控而生气,也没有因为何俊对他的监视,侵犯他的隐私而恼怒,而是,因为何俊的一无所获而撤底放下心来……
这是为什么?
瑞切儿心里不由大大打了个问号。
难道,他原本真有什么事,害怕被人发现?
可是这也不对,如果是担心被人发现什么,他应该在听说何俊监视他的时候,会紧张起来,可是他没有。
在说到何俊24小时对他监视的时候,他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这说明他并不怕别人监视……既然他不怕别人监视,没有什么担心别人发现,又为什么会在听到何俊一无所获的时候,有这种“放下心来”的情绪?
而且,瑞切儿能感觉得到,连他之前那种深深的忧虑情绪,也消失了,整个人轻松起来。
她实在找不到他这种情绪变化的原因,或者只是单纯的因为知道自己不会再被怀疑?
可之前在告诉他,已经取消对他调查的时候,他的反应不仅没有轻松,而是更加沉重……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她的说法也并没太大出入,沈博的反应为何会相差如此之大?
轻松起来的沈博,才有心思关心她的问题,不由微笑着问:“这么说,当初介绍你的时候,子风他们和你是串通好的?”
“可以这么说吧!”
“呵呵,这小子!我还以为他真是关心我的人生大事,没想到却是个阴谋。”
虽然如此说着,沈博倒并没有埋怨的情绪,满脸的笑容。
毕竟最后,假相亲也变成了真的,被安插在他身边的人,成了他的人,这一次“对局”不能不说是他赢了。
瑞切儿也偎在他肩头,温柔的说:“可如果不是这么安排,我又到哪里去认识你?”
俗话说,以柔克刚。
沈博虽然外表是属于儒雅的那种,但内心却是很坚定,不,或者应该叫坚硬,所以,这么多年才没对任何人动过心。瑞切儿一开始对他就采用了忧柔的策略,不娇、不傲、不作也不粘,主动表明态度,对他没企图,自然的流露出些许忧伤和孤独……这些也算是对症下药,让她能接近他而不被抗拒。
然后又以所有人都没料到的速度,让两人的关系瞬间突升……
有的人看起来很冷,但只要你突破了他的防线,他便不会再对你有戒心。
沈博恰巧就是这类人。
瑞切儿对他用的方式完全正确,成功的接近他,成为他身边理所当然的那个女人,而自己也不由自主被他吸引,付出了真心。
所以,一场“计谋”,最后演变成一段情缘。
幸运的是,沈博最后没有变成那个需要抓捕的罪犯,瑞切儿也就不用站到他的对立面伤心欲绝。
可是,一切真的有那么顺利吗?
这世间的事,往往让人难以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