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拿起手机,给陈丽打了个电话。不等她开口,陈丽欢快、甜黏的喊声,传入耳中:“姐姐,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咧。”
“呵呵,放假了吧?”看来,这通电话,打对了。多多受陈丽的感染,心情变得开朗起来。
“嗯,中午就放了。”
“国庆节有活动吗?”
“没有,呵呵。”
“那你这几天上我这儿来吧,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耶!”陈丽欢呼一声,兴奋地说,“姐,我现在就去乘车,呵呵。”
“别急,注意安……”话没说完,她发现,手机里已经没音了。她好笑摇摇头,将手机收起来。
她乘车回家,在小区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只鸡,打算利用这几天,做点好吃的,改善改善陈丽的生活。这孩子,够苦的,家里的欠债,到现在还没还清,每月的生活费,父母才寄给她二百元,不够的钱,全是她自己做家教赚来的。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多多特别的怜惜她。怕陈丽来了,她不敢在超市多停留,提着菜,急匆匆往家里赶。
“姐姐,姐姐!”陈丽走进小区,一眼就看见了前面的多多,口里叫喊着,撒腿赶上去。
起先,多多没在意,低着头继续向前走。后来,陈丽的叫声越来越大,快到跟前了,才听见。她停下来,笑眯眯等着她。
陈丽上气不接下气,跑到多多面前,撅起嘴,撒着娇向她发出抗议:“姐姐,聋子!”
多多惊喜地发现,陈丽剪了一头清爽的短发。这头短发,非常适合陈丽的性格和脸型。如今,陈丽敢剪短发,说明她根本不在意脸上的疤痕了。她赞赏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乐呵呵称赞:“嗯,这短发不错!”
陈丽向她扮了个鬼脸,伸手就去夺她手中的提袋:“姐,是什么,我帮你拿。”
“不用,不用,就一只鸡。”多多连连躲闪,最后,还是没拗过,被她抢过去了。
“哈哈哈,买鸡了?”
“嗯,回家给你烧着吃。”
陈丽听后,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老实不客气地连叫几声好,欢欢喜喜跟着多多,走进电梯。
在玄关处,陈丽边换鞋子,边问多多:“姐,楚欣哥哥咧?他也回家吃饭的吧?”
多多一张笑脸,瞬间拉了下来,犹豫片刻,才说:“他到上海参加特奥会去了。”
“你为什么没一起去?”陈丽换好拖鞋,站直身子,瞧见多多一脸的异样,不禁关切地问,“姐,你俩吵架还没好啊?”
多多阴沉着脸,没吭声,转身到厨房,一样一样把菜从提袋里拿出来,摆在台子上。
“姐,你就原谅他嘛,好不好?”陈丽追到厨房,摇着多多的胳膊,替楚欣求情。
多多喉咙发硬,鼻子发酸,吸了口长气,装作没事似的,轻描淡写告诉她:“我俩离婚了。”
“什么!?”
多多轻声重复了一次。
“怎么会这样?”陈丽瞪着眼,脸上的那个疤,因为激动,涨成了暗红色。刚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姐姐和哥哥,好恩爱的一对,怎么成这样了呢?
多多哽咽着,把离婚的前前后后,向陈丽说了一遍。陈丽恨得牙痒痒的,没听完,便气冲冲开口大骂:“死女人!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
“这事也不能全怪她。”
“不怪她怪谁啊?”陈丽焦急地大嚷一声,诧异地质问多多,“姐,你怎么还替她说话啊?”
“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要怪,只能怪楚欣。”不知道为什么,多多对楚欣恨之入骨,而对黄晓,倒是一点恨意都没有。
“可是……”
“小丽,说点高兴的事吧?”她打断陈丽,挤出笑容,和陈丽开玩笑,“告诉姐姐,有男朋友没有?”
“还没有。”陈丽嗡声嗡气回答。
“呵呵,要加把劲哟。”
陈丽那还有心思说这些啊,在她心里,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多多,并不比父母的份量轻。姐姐对她,有知遇之恩,当年若不是遇上姐姐,就不会有今天的自己。如今,姐姐落到这个地步,她高兴得起来吗?她打定主意,等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北外找黄晓,替姐姐出口恶气!
前段时间,黎强便开始酝酿,什么时候带多多去草原上看看。可是,他的工作,目前正是紧张的时候,三、两天可以耽误,时间长了,就没办法了。看来,呼伦贝尔是去不了啦。他准备,带她去丰宁坝上草原。他听朋友说,北京到坝上草原,只需四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上网查了一下,感觉还不错。
多多性格有些拘谨,喊她在市区玩,可能会非常爽快地答应,但,要她单独和他去坝上草原,他心中没有把握。于是,昨天他向在京的几位同学提议,希望他们中,有人愿意结伴同往。
刚刚,有两位同学回了话,要他定时间,他们好做安排。
接到黎强电话的时候,多多和陈丽正在吃饭。俩人客气几句,黎强便把去坝上草原游玩的事情,提出来。
“还有那些人?”
果然不出黎强所料,多多开口就问这个问题。他笑了一下,回答说:“我二个同学及全家。”
得知还有其他人,多多高兴地答应了。她捂着话筒,小声问陈丽,“小丽,和我一起去坝上草原怎么样?”
多多和黎强的对话,陈丽一直注意在听,见她这么问自己,欣喜地瞪大眼睛,连连点头:“姐,我去,我去!”
她对陈丽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才松开话筒,问黎强:“来回大概几天?”
“二天或三天,只不过,二天的时间,有些紧。”
“那你们,时间是怎么安排的呢?”
“等会儿我和同学商量好了,再给你电话。”
“我带个人行吗?”多多红着脸,向黎强提出。
黎强愣了一下,马上爽快地同意:“没问题!呵呵,带二个三个都行。”
多多对陈丽竖起大拇指,和黎强讲了几句感谢的话,才放下电话。
“姐姐,呵呵。”陈丽都快乐疯了,放下碗,抱着多多又是跳,又是叫的。草原,她还没从见过,明天,就可以亲自体验一下“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景了。
多多和陈丽一样,也没见过草原,俩人亲亲热热,谈论各自幻想中的草原,兴奋得连电视也没看。
五号清晨,多多和陈丽,一人背一个旅行包,准时出现在小区的门口。俩人怀着迫切的心情,翘首凝视黎强来的方向。
“姐,那个黎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稳健、干练、事业心强、风趣……”多多觉得,太多的形容词都涌在嘴边,一时不知先说那一个好。
“呵呵,和楚哥哥同类型耶!”
多多皱了皱眉头,心仿佛被针刺了一下,每次听到楚欣二字,都会有这种疼痛感觉。不过,陈丽说对了,黎强的确和楚欣是同一类型的人,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她对黎强,才特别欣赏、特别有好感。
“姐,他长得帅吗?”
“好帅好帅。”多多舒展眉头,抛开心头的沉闷,嘻笑着逗陈丽,“姐姐给你打预防针,等会儿你见着了,别晕倒啊。”
“哈哈哈,有这严重吗?”
“嘿嘿,你见了,就知道了。”
“姐,你不会爱上他了吧?”陈丽调皮向多多一挤眼,扔下一句,笑嘻嘻逃离多多身边。
“死丫头!”多多娇宠地笑骂一句,追着就是一巴掌,“让你胡说,人家有老婆咧。”
“他要是没老婆,你会不会和他结婚?”
陈丽的问话,一下把她问住了。是啊,要是他没老婆,自己会喜欢他吗?这个问题,她从没想过,现在,也无心去想这些。再说了,这是不可能的问题,她干嘛要去想?
“姐,我还是希望你和楚哥哥在一起。”
多多苦笑一下。她和楚欣,这辈子是没有可能了。
十分钟后,黎强和他同学,一起三辆车,开了过来。黎强车子停下的时候,另外二辆车越过他,继续向前驶去。
打开车窗,黎强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多多打开车门,要陈丽先进去,然后,自己紧挨在陈丽身边坐下,才向黎强介绍说,“我妹妹,陈丽。”
黎强笑着问了声好,发动车子,紧追前面的同学去了。昨晚,多多说要带个人,他感觉挺纳闷,猜来猜去,也没猜出是谁来。呵呵,原来,是她娘家的亲戚。
陈丽听多多这样介绍自己,喜悦和幸福的心情,无法言表。一阵窝心,感动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替姐姐找黄晓报仇!
趁黎强不注意,她偷偷打量他。姐姐说得没错,他长得好帅、好有魅力啊。平头,微黑、健康的皮肤,棱角分明的国字脸,陈丽感觉,黎强全神贯注开车的侧面像,真是酷毙了。
从反光镜中,黎强发现,陈丽眼睛滴溜乱转,暗中偷看自己。刚才第一眼,他就喜欢上了这个调皮的小姑娘。
“陈丽,你也没见过草原吧?”他面带微笑,亲切地问。
“呵呵,没咧。”陈丽露出一个傻笑,觉得他略带磁性的声音,太具吸引力了。
多多微笑着,静坐一边,听着他俩讲话。
“好,等会儿到了,我教你学骑马。”
“好啊好啊。”陈丽兴奋得手舞足蹈,这样好的事情,自然也要替姐姐讨讨。她将头伸到前面,向他索求,“你还要教我姐姐哟。”
“哈哈哈。”听到陈丽孩子气的话,多多和黎强,同时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陈丽是个小人精,加上今天心情特别兴奋,一路上,不停地和黎强讲这讲那,好不热闹。
车在“S”型的公路上左右摇晃,艰难地疾驶着,从不晕车的多多,忍不住有些反胃起来。她闭上眼,靠在车座背上假寐。
黎强很快发现她的不适,可又不能将车速慢下来,只得尽量将车开得平稳一些。慢慢的,多多反胃的感觉减轻了许多,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陈丽惊喜的叫喊声吵醒:“姐姐,你快看!”
多多张开昏睡的黑眸,弯曲的山路两旁,红彤彤的火炬树映入眼帘。哇,好美的景色啊!她立马睡意全消,坐正身子,向外眺望。蓝天下,白云悠悠;草地上,牧群漫漫;车窗外,秋风徐徐,“风吹草低见牛羊”、“草茵如海甚汪洋”的画面,顿时让她心旷神怡。
她把车窗摇下,让它露出点缝隙,很快,带着泥土芳香的新鲜空气,弥漫在整个车内。她贪婪地大吸一口:“呵呵,空气真好啊。”
“哈哈哈,姐,美吧?”陈丽双手扒在黎强的车座背上,离开座位,半躬着腰,不时发出兴奋的尖叫,“姐,你快看那儿。”
黎强的两个同学,其中有一个,曾到这儿玩过一次。在他的带领下,一行九人,在草原风农家院住下。匆匆忙忙吃完午饭,陈丽和其他两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便吵着要去骑马。
来到马场,一年轻小伙子给他们讲解骑马的要领,黎强趁此机会,挑了匹高大的灰色马。为了安全,三个大男人坚持给他们几个女人和小孩子,每个租了个牵马人,才上路。
黎强一马当先,和他的两位同学,一下奔出多远,渐渐地,变成了三个小黑点。落下的六个“妇幼儿童”,都用羡慕的眼神注视着他们逐渐消失的背影。
多多和其他几人,熟悉一下后,马也开始小跑起来。但是,陈丽很快便不满足了,大声向多多提出恳求:“姐,我也要跑!”
“呵呵,这不在跑吗?”
“这那儿是跑啊?是快步走!姐,我要和他们一样地飞奔!”陈丽不满地发出抗议。她这一嚷,另外两个孩子也跟着附和。
“不行!”多多一看势头不对,严厉地制止她。她先要压下陈丽,不然,另外两个跟着造反可就麻烦了。
“哎呀!姐,这样跑太不过瘾了。”
不管陈丽怎么央求,多多就是不答应。陈丽的左手,只剩下两只手指,万一出了什么闪失,她怎么跟陈丽的父母交待?
这时,一望无际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小黑点逐渐放大,陈丽欣喜若狂,仿佛看到了救星,挥舞着双臂,高声呼叫:“黎强哥哥,黎强哥哥。”
“黎叔叔,我爸爸呢?”另外二个孩子,没看见他们的爸爸,焦急地大声询问。
“他们在前面等着大家。”黎强也是一脸兴奋。他大概也有几年没骑马了。上大学的每个假期,他都会到呼伦贝尔的爷爷家,后来参加了工作,就很少去了。
“黎强哥哥,我也要像你那样跑!”
陈丽刚一提出来,又被多多制止了。她不悦的嘟着嘴,赌气地把脸偏向一边。
“好,我带你跑一圈。”黎强笑起来了,翻身下马,来到陈丽跟前,将她从马上扶下来。然后,让陈丽坐到他的马背上。
陈丽坐在黎强的身后,高兴得嘴也合不拢,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她伸手搂着黎强的腰,调皮、得意地向多多扮了个鬼脸,随着黎强的一扬鞭,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