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璇病好后回公司上班,她本想辞职,但苏未未劝她先回去工作,边工作边留意合适的机会。她还是留恋C公司融洽的同事关系,宽松的工作氛围。
但是,她不再笑口常开,变得沉默寡言。
她依旧不搭理程鹏。
程鹏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原谅了他。
关于江一璇的谣传四起,她一周的病假,就有人猜测她为程鹏做了人流。
程鹏开始大张旗鼓地对江一璇展开攻势,他如此高调是想向公司里那些她的仰慕者宣布:“江一璇是我的了,谁也不要和我抢。”
其实不用如此,别人早已对江一璇退避三舍,因为她和程鹏常常单独出差,因为她打胎的传闻,而且谁又愿意和一个副总抢女朋友?
虽然江一璇努力躲着程鹏,但同在一层楼上班,两人总是会不可避免地见面。见面以程鹏一往情深的凝视开始,她扭头走开告终。程鹏不但毫不介意,反而愈挫愈勇。只要有可能,他就会出现在她面前,她本是个善良的女孩儿,虽然背后对他发狠话,但人前从不让他难堪。
程鹏的电话每天都会打来,如果她不接,他会抽空到她的办公室找她。他无非是想约她出去,她一概拒绝。
身为C公司技术总监的程鹏的约会,不但不新奇不高科技,还有些老道,是从看电影开始的。他不敢邀请她吃饭,怕她回忆起伤痛。
“一璇,今天周末,我们去看电影好吗?”只要他在公司,周五的邀请总是如此,程鹏知道看电影不用多说话,这个阶段只要她能和他说话就行。
江一璇兀自看着电脑不搭理他,他近乎恳求,“一璇,今晚陪我去看电影吧,新建好的Imax,效果很棒。”
她瞥了他一眼,“我要看最新的《哈利波特》,如果有我就去,没有我哪儿也不去。”她知道最新一集《哈利波特》上个月演过,现在应该不会再有放映。
她终于松口了,程鹏欣喜万分,“你等着,我去查查,看哪里放。”
没多久程鹏返回,兴致勃勃地说:“我找到了,一下班我们就去,你可不能食言。”
江一璇不相信他的话,刚才她一直为自己的鲁莽后悔,她只是猜测不会有,但不确定,程鹏一走她马上上网去查,确定没有影院在放映《哈利波特》才放心。
“在哪里?”她不相信。
“去了你就知道了。”程鹏胸有成竹。
她还在犹豫,他认真地说:“你放心,我不会怎样。”
还没等下班程鹏就到江一璇的办公室等她,她躲不开只好跟他走。程鹏心情非常好,虽然她坐在车中一声不吭,他还是一路上指指点点,连堵车在他心里都成了乐事。
受他的情绪感染,她不再闷闷不乐。她心里明白,程鹏是个不错的人,热情,谦和,尤其很照顾她,只是心中的阴影还没有平复,不然她不会对他的追求无动于衷。
汽车驶上高速公路,江一璇终于打破沉默问道:“这是去哪里?”
程鹏看出她心中的不安,她对他还是存有戒心。
“当然是去看电影啊!”他想让气氛轻松一些,按下CD按键,月光奏鸣曲缓缓流出。
“可这是高速路,出城才走的。”
“你不要多问,乖乖坐着,到地方你就知道了。”他象哄孩子一样。
上车以来一直紧绷着,腿都有些麻木,江一璇换了个舒服姿势,闭上眼睛,贝多芬的月光斑斑驳驳地扫过她的心。
回来的路上,江一璇想,其实程鹏是个比较懂得浪漫的男人,去程三个小时,他们到了C市临近的城市,就为了她要看一场电影。
她轻轻摇头,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过,即使和陈琦在一起时年少轻狂,也没有这么出格的举动。
程鹏做事计划周密,按部就班,临上高速前买了麦当劳的套餐,外加一个大号冰激凌给她,电影票已经在网上买好。和他在一起什么都不用她操心,他把她照顾得几乎无微不至。“几乎”是多少,百分之九十九,她不愿承认百分之百,那另外的百分之一的不周到是什么,她说不出。
她知道他根本没在看电影,他一直在看她,她装作不知道。
或许心中放松了戒备,接近C市时江一璇倚在靠背上睡了。
程鹏把车开到一条安静的小街,把车停在路边,久久注视着熟睡中的她,美丽安静柔弱,不象清醒时那样拒他千里之外。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模模她的脸,就要触到她的脸颊的那一刻,他的手停住了,思考片刻之后收回了手。他提醒自己,不能再呈一时之快,毁了她好不容易才恢复的一丝信任。
不知过了多久,江一璇醒来,发现车停在路边,身上盖着程鹏的外衣,天已经蒙蒙亮。
程鹏头靠在方向盘上,衣着单薄,听见她的动静,他问:“醒了?”。
“我们这是在哪里?”她迷迷糊糊地问。
“紫樱公园外面。”
“为什么不回去?”
“你睡着了,不想吵醒你。”
她又闭上眼睛,“几点了?”
“四点半。”
她把外套还给程鹏,“谢谢你。”
他接过去又盖在她身上,“冷吗?”
“有点儿。”
“停车的时候不敢开热风,我把车开起来就暖和了。”他启动了汽车,把热风开到最大。
程鹏把车开上了大街,他不时瞟一眼专心看街景的江一璇。她知道什么时候该是个小女人,她往车里一坐,立刻变成一个小女人,她需要他照顾,她依靠他,他心甘情愿为她服务,作为男人,他的虚荣心很是满足。不象董梅,他们一起出去,到了吃饭时间,他一停车她就会问:“想买什么我去买。”董梅喜欢照顾他,开始他还心存感动,觉得这个女孩不错,懂得照顾人,时间久了就觉得了无生趣。女朋友就该不时撒撒娇耍耍赖,让他宠让他哄,不然两人按部就班沉闷得像结婚多年的夫妻,他和董梅的关系就是如此。因为没有合适的替换人选,他和董梅关系一直撑着,直到见到江一璇。
“我还从没这么早逛过街。”望着窗外冷清的街道,江一璇感叹。
“我出差回来经常半夜。”
“不知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还是我们两个都疯了,为了一场电影。”她笑了,这是那次事件以后第一次见她笑。
程鹏心花怒放,“我疯了,自从见到你我就没正常过。”
“你不用花那么多心思在我身上,我不爱你。”
“我知道,你现在不爱,我会让你以后爱上我。”
她摇摇头,“我不会再爱什么人了。”
“别把事情说得那么绝对,我更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程鹏胸有成竹,“下次想看什么电影?”
“没有下次了。”她躲避他热情的凝视,目光飘向窗外,说实话程鹏的真情不是不让她感动,只是她还是接受不了他。
“一璇,试着和我在一起,我不需要你爱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快乐。”
她低头看见还盖在她身上的他的外衣,喃喃地说:“我想看最新的007。不过我还是喜欢布鲁斯南扮演的詹姆斯.邦,尤其是他回眸一笑的样子,风情万种。”
“回眸一笑和风情万种都是形容女人的。”他想她就是这样,让他倾倒。
“实在找不出合适的形容男人的词,就凑合着用吧,反正那种眼神让人神魂颠倒啊!”
于是这个管理着几百人,身为副总的程鹏从网上下载了布鲁斯南的007电影,他反复揣摩,无奈邦先生“回眸一笑”的次数太少学习难度太大,他对着镜子练习,但他的笑容中始终找不到她所说的“风情万种”,表情反而越看越象同志,只好放弃。
看来风情是与生俱来,后天学不来的,靠眼神让她神魂颠倒的计划只好作罢。
对于程鹏的邀请,江一璇不再全部拒绝,她对他始终谈不上亲密,甚至从不让他碰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