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和胜叔洒泪相见、抱头痛哭。胜叔憔悴不堪,已经卧床不起了!一年来,胜叔为了老爷的案子四处奔走,却没什么结果。心中焦急上火,再加上奔波劳碌,饮食不调,早就体力透支,重病缠身了。但是病床上的胜叔竟然颤巍巍地掏出了一百两的银票来:“小姐,这是没花完的银子,您拿去,想法子救老爷他们吧。”
原来胜叔进京以后四处奔走找门路救老爷他们,银子所剩不多,就再也舍不得动用了,一直拾破烂、打零工挣钱养活自己,还想法给老爷他们送些吃穿进去。
“小姐,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姑爷的朋友家吧?他们接我来得时候告诉我,说您就要来京城了,我想:姑爷是在京城做了官了,您再一来,这下可好了,老爷有救了!”胜叔说完,仰面躺下,笑了,笑得老泪纵横。
由宋秉权安排九九见刘老爷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一年来,胜叔最大的开销就是打点狱吏,往狱里传递书信和东西,但是却没有见过刘老爷一面。
牢狱自然是昏暗、肮脏、潮湿、恶臭的。空气中充满了罪恶和怨恨和无奈,屋梁间游荡着无数的恶鬼和冤魂,草堆里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和冤屈……如果没有思念、没有爱、没有坚韧,人,没有办法在这里活下去!
刘老爷执着地活着,他知道自己有一天一定能活着走出去。
九九抱着火娃、隔着栅栏,见到了刘老爷和两位舅舅,九九的爹似乎老了十岁,一头蓬乱的白发,佝偻着身子,脸上刻满了艰辛和苦难,九九仿佛看到了从江郎山回廿八都家里时,来开门的老奴。
相拥而泣!刘老爷望着自己的小外孙感慨万分,有千言万语、一时哽噎。
狱吏客气地打开栅栏门,让九九进去和三位老爷说话,还破天荒地递进几杯茶水来。这次见面,让刘老爷他们看到了出狱的希望:九九来京城了!九九有办法的!
宋郎中背着双手,一言不发、表情凝重地远远看着。他知道这是一桩棘手的案子,贝勒爷很心急,他关照:想办法早点放人。但是这三个人牵涉到醇亲王想处置的几个杭州前任官员,醇王爷是断然不许放人的,一时很难!
回到贝勒府,已是掌灯时分,九九由宋郎中和随从带着从侧门回到小院,来到胜叔房间,和床上的胜叔说了一会话,谈到与爹爹相见,又不免嘘唏了一场。
九九给胜叔号了脉,又从下人那里要来了胜叔现正在吃的药方,仔细看了,熟练地修改了几味药,让下人拿去抓药。
下人拿着方子不知所措,胜叔说:“我们老爷家是开药铺的,小姐也是学过行医用药的,就按小姐写的抓药吧。”
宋郎中很惊讶,与九九相处几月,居然没看出九九有这本事,于是对下人说:“去吧。”
下人这才捧着方子飞快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