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去滨海开会,开上路不久,接到了乐杰的电话,问我何时有空,见个面,说点事情。
听他的口气,有点异常,我似乎隐约感觉有点不妙。上个月乐杰跟我借走了500万周转,这是他第一次求我。相处那么多年了,我了解他,他从不轻易求人,更别说借钱了,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他才会跟好朋友开口。
在茶室,看到乐杰的像换了个人,憔悴忧郁,大口抽着闷烟,几日不见,半边的头发都白了。
他跟坦白了事情的原委。2000年下半年,股市衰气初露,一批先知先觉者开始暗中撤退,其中一部分资金进入期货市场。大豆期货交易的资金增多,成交也越来越活跃了。乐杰也属于这批先知先觉之一,519行情的胜利冲昏了他的头脑,忘记了天哥临走前不要再入期货市场的忠告,杀入了大豆期货。当时的大豆,国内供大于求,现货价只有1800多元,而2001年一月的交割合约却在不断上涨,当时乐杰判断形势,认为这样的价格是难以为继的,便开了大量空单。
不料8月下旬,国家明确对豆粕继续增收增值税,多头趁机将期价推高。2001年1月交割合约在2000年8月25日的收盘价还是1924元,五个交易日后,期价已是2123元了,一下上涨了200元。乐杰不愿意认输,继续开空单一搏,保证金不够,把阿芳的钱都压进去了,还跟我借了500万。多方随后继续逼空,推高合约,眼看着账面亏损的窟窿越来越大,乐杰已无后续资金追加保证金,在压力下,最后挥泪平仓认输,账户只剩200万。
人在期市,天堂地狱只是一念之间,一夜间,乐杰几年累积的千万财富瞬间灰飞烟灭。
这一切乐杰都瞒着我,我以为他还在滨海证券做股票,甚至跟我借500万周转的时候,我都没问,我相信他。
事已如此,我只能安慰他,财富如过往烟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好好生活,我们兄弟在,还可以继续拼搏,把失去的再赚回来。
事实上,大豆期货后面的走势证明乐杰当初的判断是对的,但乐杰当初没有采取正确的交易策略,把自己逼得没有退路而挥刀自宫。
当年年底,大豆期货多头的苦难开始了,近20万吨的大豆现货被迫掂在手中,以2000元一吨计,差不多是4亿元。资金吃紧,元气大伤。进口大豆的迅速增加及东北运输情况的缓解,使多头再也支撑不住了。春节过后,后续的主力品种合约纷纷跌停,拉开了又一波熊市的大幕,2001年5月交割合约从春节前的2335元起步下跌,到2001年4月19日,见到最低价1780元。在空头的大肆进攻下,多头心有余而力不足,节节败退。
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乐杰绝望地倒下了,没能看到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