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嫣然愁伤百结的样子,我一时抑制不住地心疼。相恋中的男女,滚烫的誓言不被吻化才怪呢。其它都无足轻重,谁又会在狂热付予对方之后随即就会想到分手的难题。我说,“我希望没有这个如果,生命中如果有如果,那活着也太轻松了些。婚姻只是一个形式,这个形式给不了我们幸福。重要的问题是我们在一起了,心紧贴着了。我们可以诉说衷肠,可以调侃,可以并行,可以,可以,可以*。”我犹疑了一下,还是补充了*这个关键词。男人与女人在一起的重要纽带就是性,目的也不过如此。是性才会让男女产生吸引,也是性将男女捆在一起。其它的都是这根纽带里的丝丝线线,即使断了一丝一线,也无伤大雅。
“但愿这样。可是,我又听说,男人在彻底了解一个女人之后,他便不会再爱她了。你呢?另类的样子会持续多久?我的小男生。嗯?方便给一个回答吗?也好让我提前有一个准备。”女人总在付出身体后产生安全的危机。嫣然的幽默难掩这个一身优质资源的女人内心恍过的这种念头。有经验的女人说:男人憧憬着一个女人的身体的时候,就关心到她的灵魂,自己骗自己说是爱上了她的灵魂。惟有占领了她的身体之后,他才能够忘记她的灵魂。
我仰起头,想要郑重的告诉她,这种担忧太过多余,因为我与她之间没有缝隙,不要这么轻率地调戏我们的爱情。并且我很想为此著上一个毒誓,就是在腕上拉上一小口子,也未尝不可。
嫣然的手机响了。“喂,哥,嗯嗯,好的,我知道了,在,我在开着车了,好,不聊了,放心吧,我回去就安排。”
嫣然打电话时,我听到她叫了一声哥,在省委组织部当副部长是她的夫兄,她叫他哥。据说这个哥活动范围较广,能量特别大,能与一些地方大员之间密切来往,而非是业务上来往所需。是利益方面的不可割舍,还是个人魅力方面影响。就不得而知了。如果物以类聚的话,利欲旺盛的人之间的默契与欣赏也可以算作一类。官场之中有这么一类的勾结吧。
断了电话,嫣然说,“是省城的我哥,让我给他办一些海产品呢。我回去安排办公室给弄一下。对了,蓝,我让他们给我多备一份,你回去后,我也给你捎一些去,其实怕你路上不方便拿,就没有考虑这些。”对我说完话,嫣然一边驾车,一边以手上找出一个号码,放在耳边听,接着我听她说:“我是冷嫣然,马上给我清理一条去往站台的通道,我这儿有重要客人要紧急登车。”听对方说了什么,嫣然哼了几声,“是的,极重要的客人。
让我诧异,如果我不认识她,而让我目睹了这一切,我会觉得这人有多狂。我这才知道,她的确可以用十分钟时间把我送到车上。在马路上横冲直撞不可一世,到了车站也不用安次序检票上车,嚯,这就直接上站台了。权利呀,你真是太可爱了。可是,怎么会让我认识嫣然这么一个宝贝呢。我向来对权势都是嫉恶如仇的人,此时却享受着权势带给我的方便,心里还有些沾沾自喜。但愿我不是心性改变了。
车直接开进车站,有几位穿制服的人维持出站旅客的秩序,为我们的车腾出一条通道。车在站台前停下。嫣然扭身,伸手向后座取什么。我忙帮她取了后面的一只布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装得什么东西,“是这个包吗?”我问。
“嗯,是我为你准备路上吃的东西,中餐与晚餐,都放在保鲜盒里了。中餐你在车上吃,晚餐你带回到宿舍吃。一路颠簸,回到宿舍肯定没兴趣做饭了。还有我为你挑的衣服。”嫣然看了一眼站台上的车,匆匆说,“快拿上,车要开了。”
我心里一暖,有了女人,生活就是不一样,有人关心有人疼了的感觉,象一个被认领回家的流浪孩子,那泪水真想哗哗地流。
我们下了车,快走几步就上了月台,临近火车车门前。嫣然想到什么,在她的包里搜索,取出一只与她一模一样的手机,对我来说手机是一个奢侈品,所以在手机如此普及的时代,我还没有用上手机。其实手机对我也没什么用。我的办公室有座机,宿舍有分机。这对我面言已经很方便了。
眼见着旅客都上了车,嫣然将手机塞到我的牛仔裤的衣袋里,语速飞快地说:“与我的手机尾号一样,号码我存在你手机里了,送你的。这样,无论你躲到哪个旮旯里,我都可以把你揪出来。我办的是亲情号码服务功能,我们之间的通讯费用很便宜,你不要小气的。”
我在想,就要分手,是否该有些什么表示呢?我放下手中的包,张开手,想抱抱她。嫣然抬起手,晃晃,动了动口型,象打哑语一样,大概是示意我不要抱她。我诧然不解,她只好改用明语说:“车站里很多人都认识我的,蓝,千万不要。”转而,她大声朝我说话,声音有点破裂,“你看我的眼睛,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她含露的眼睛里有我孤单的倒影。这就是她送给我的忧伤,分别的忧伤。见她轻合上眼,泪珠儿就象一串珍珠似地滚落下来,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
“为什么要让我走?为什么?”我的心撕裂地痛,为什么有情人要天各一方,横在我们之间的是什么?我很想她会挽留我。
“因为爱,因为距离,才会有美,才会让我们安然无恙。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时机不成熟,条件不成熟,你懂。”嫣然说。
我真想骂一句,我懂个屁呀。这个理由是我曾经在电话里跟她所说的玩笑之词,我们常常会设想一些见面时的场面,她说要来看我,我有些紧张,才故意说时机与条件不成熟的。而一直在反驳我的她,今天却用这话搪塞了我。
列车员向我招呼,“火车要开了,那个人,快上车。”
我狠瞪了这个列车员一眼,好象是她就是划开天河的可恶的王母娘娘。
心痛到无法呼唤,我满眼的泪水真的是向嫣然宣誓:爱你,永远会爱你。
我退步上了车,在我踏上车门那一刻,嫣然垂着的手微微抬起,在向我勾着小指,好象要与我拉勾,定一个千年不变的约定。于是,我也向她勾起小指。
未等我找到座位,火车便起动了。我忙寻到一面车窗,看着嫣然正追着列车跑,于是,我向车后面跑,在每一面窗口看在车窗外追送我的嫣然,我顾不得每一节我经过的车厢里投向我的无数双惊诧的目光。直到我跑到火车最末的那扇窗口,我的嫣然忧伤的身影终于从我的眼底消失……
分别就是一个揪心的场面,真想把心留下,陪伴她。
我悻悻然地回走,找到了座位,一脸的悲怆情绪。才坐稳,衣袋里的手机响了,忙接起电话,听到嫣然声嘶力竭地高声喊到,“蓝——,呜呜——,你走了,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呀?呜呜——”貌似的坚强全部粉碎了。唉,既然是你这么急急匆匆要把我送走,又怎么会放出这样的话来。女人本来就是一个矛盾体。
“为什么要让我走,为什么?”我旁若无人地大声回应她不住的哭声,整个车厢座位的隔板下探出一个一个脑袋,他们都在寻着这声音炸开的发源地,最终落在我的身上。
嫣然没有回答我,“云河呀云河,云河里有个我……”她用她的哭音,断断续续如泣如诉地唱着邓丽君的《云河》,这是我们在宁静的夜晚里,躺在床上,电话听筒里,我听到她恰似邓丽君的歌喉唱给我听的第一支歌,我当时就被一袭缠绵给灌得如醉如痴,好象她就躺卧在我的枕边,与我喃喃细语。
我只能附上大颗大颗的眼泪。最终,她唱到声声嘶力竭,又是一阵哭音之后,掐断电话。我们都无力说什么,该是到了肝肠寸断之时吧。
尽管手机里只剩下嘟嘟的电话盲音,我还是将手机贴住耳朵,嫣然的声音余音不散,那气息还带着我熟悉而久恋的温度。
茫然地看向窗外,几个小时之后,我会去往千里之外的宁城,而我只是回归到真实,是被放逐的魂。
“失恋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甜美,也很真诚。我瞥了一眼她,长发,鹅蛋脸,标准的美人脸型,酒红的长裙,粉白的胸被托成高耸的两个球形,适度的一小部分在外,兼之深陷的沟。好象这个社会的女人都有复古倾向,象我们印象中唐王朝宫廷女人,站在封建社会里,用她们敞着的半个胸口去承托家国山河。渐而形成风靡一时的胸口文化。现今的女人如此突出身上的女性特征,是想承担起什么呢?既怕流一地口水的男人婬邪动粗,又要刻意暴露性特点考验男人的,这不是矛盾的女人是什么?真不知道女人为什么要将自己的信心放在胸口上。哦,果不其然,对面那小子的目光正有意无意地扫过这个女人的胸口。
我垂着头,对她,不作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