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彤一个人走在大雨中,最后在一棵大树下蹲下了身子,瑟瑟地抱住自己那略微发抖的肩膀。
……
此时肖晴刚刚洗过热水澡,她擦干那一头的秀发,很自然地将头发披在身后,手中端起一碗姜汤站在窗前,一边向外看着,一边缓缓地将汤碗送到嘴边。
“咦”肖晴的动作停住了,透过大雨,她隐隐地看到,对面的大树下,似乎蹲着一个小小的人影。是谁,这么大雨还肯在外面挨淋,真是胡闹。
肖晴放下碗,并没有去喊自己身边的侍卫,毕竟她们今天也都跟自己淋了一下午的雨。虽然在训练的时候她很严厉,但是私下里,她还是个很体贴士兵的好上司,不对,在这个世界里应该还没有上司这个词呢吧。
肖晴顾不得那如注的大雨,也不管雨水再次将自己的身上淋湿,向着那个小小的人影就跑了过去,到了近前,一把将她拉起来,那人一抬头,一张有些苍白的小脸,便被她看在眼里。
“朱彤?”肖晴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上一张嘴唇都开始泛了青色,一股怒气不由得从心底升起:“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大统领”朱彤这时也看清来人是谁了,不禁忙站直了身体,有些惊讶地问:“大统领你,你怎么在这呢?”
“你说我怎么在这儿呢,你为什么不换下湿衣服,洗个热水澡,喝上姜汤,好好地去去寒气。”肖晴生气地一把拉过她的小手,眉头一皱:“看,你手凉得都成了什么样子了。”说完,也不理会朱彤,拉着她就向自己的大帐走去。
“大统领,你带我去哪?”朱彤身不由己地被肖晴拉着。
“闭嘴,去我帐子里。”肖晴头也没回。
朱彤感觉到肖晴手心的温度,那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不过肖晴此时并没有看到罢了。
……
进了肖晴的大帐,来不及换下自己的湿衣服,肖晴先抓起一件斗篷披在朱彤的身上。
“你先喝点姜汤吧,还好,还是热的,这里还有些热水,洗一洗,我给你找一套我的衣服,你好洗完后换上。”肖晴将姜汤递到朱彤的手里,便打开包裹,从里面拿出自己的一套干净衣物,一笑放在床上:“这是我夫郎在我出门前新给我做的,还没有上过身,正好,你先穿吧。”
“那个,那个,大统领,不用麻烦了,我一会儿回去,再换就好了。”朱彤低着头,小声地说。
“还回去,这么大的雨,你是不是想淋病了啊。”肖晴盯着朱彤手中的汤碗:“快点喝了”
朱彤看了看肖晴,咬了咬下唇,这才一狠心,将一碗姜汤一饮而尽。
她小心地将汤碗放在桌上,向后退了两步,小心翼翼地说:“那,大统领,我,我还是先回去吧,谢谢大统领。”
“等等。”肖晴一皱眉,心说,这个小家伙今天是怎么了。嘴上却是说着:“你回去,八成也没有热水了,正好我这里有,你今晚就洗一洗,在我这个帐子里住下吧。省得来回跑,就算是现在没着凉,等你回去,也差不多了。”
一句话,朱彤不禁从脸红到了脖子,一双手死死抓着身上披着的斗篷,半天不敢出声。
肖晴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个害羞地家伙,摇了摇头,走到她身边:“怎么,还要本大统领我,亲自来服侍你更衣不成?”
“啊”朱彤惊叫一声,跳开了。
“好了,知道你害羞。”肖晴一乐,这小家伙还真是不扛逗啊,她一伸手,拉过大帐里中间的帘子:“这样你就放心了吧,你在这里面洗,我看不到的,再说大家都是女人,我也没有那个嗜好。”说着,她便踱到帘子外面。
……
朱彤又在原地站了几分钟,见肖晴没什么动静,这才悄悄地透过帘子的边缘向外看去,看到肖晴正坐在桌前专心地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这才放下心来。
她飞快地月兑下自己的衣服,将早就冰凉和身体浸在热水中,好舒服啊
随着身体的温度渐渐暖和起来,一股疲惫从心底漫了上来。
……
一本书看完了,肖晴伸了一个懒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了看帐子中央悬挂的帘子,这才想起来朱彤洗了这么半天,还没有动静,便试探地站在帘子旁,轻声呼唤着:“朱彤,朱彤,朱小队长,朱小队长……”
可是帘子那头却迟迟没有人答应。
肖晴轻轻地挑起帘子,这才看清楚,浴桶里面的人儿,一颗小脑袋正靠在浴桶边上,睡得正香,看来今天是把她给累坏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肖晴迈步进来,伸手试了下水温,浴桶里的水早就凉了,这个家伙也不怕着凉。
一伸手将桶里的人捞了出来,一具白皙纤瘦的身体就眏入了眼帘。
平坦的胸前,两朵红梅。等等,肖晴的瞳孔不禁紧缩了一下,平坦,是的平坦,而且胸口正中央处还有着一粒鲜红的印记,这个印记肖晴并不陌生,这是这女尊世界中男人一出生就会点上的——守宫砂。
“朱彤是男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一下子就在肖晴的脑海中爆炸了。明白了,全都明白了,为什么朱彤总是那么害羞,总是在晚上大家都睡了之后,一个人悄悄地跑到小河里去洗澡。
看了看睡得正香的男人,肖晴甩了甩头,尽量不让目光落在他的身体上,一把将他抱到床上,用被子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
……
入夜了,雨还没有停。肖晴静静地坐在灯上,正在默写着前世读过的《孙子兵法》,这几天她将这个女尊世界的兵书翻看了个遍,与前世的《孙子兵法》一做比较,那些兵书也太小儿科了,索兴无事,她便想将前世的这部世界公认的军事著作默写了下来。
……
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朱彤这才幽幽转醒,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帐子,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大统领的帐子里,洗着热水澡的时候,一不小心地睡着了。
“啊”低低地发出一声惊呼,朱彤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身来,他全都想起来,自己是坐在浴桶里睡着的,可是为什么现在会在床上呢?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是肖晴将自己从浴桶里抱出来的。
模着被子里自己那不着一缕的肌肤,朱彤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热了起来,看看胸口,还好,守宫砂还在。可是,可是,这岂不是说,自己的身子被肖晴大统领看光光了嘛。
看着由于灯光映在帘子上的那个正在奋笔疾书的人影,朱彤的一颗心不由得“呯、呯、呯……”的一阵乱跳,一直到觉得背上有些凉意,他这才拿过床头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一叠衣服,套在身上,这件衣服针角很细,做工十分的精致,看得出缝制的人一定很用心,朱彤的耳边似乎又响起肖晴的声音“这是我夫郎在我出门前新给我做的,还没有上过身,正好,你先穿吧。”
一双玉手轻轻地抚模在衣服上,朱彤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他喃喃地自语着:“你在瞎想什么,大统领早就有夫郎,就算她看过你的身子又如何,你还奢望着她能收了你不成。再说想必大统领的夫郎也一定是温柔可人的大家闺秀,哪里是我这样的人可以比的。”
……
朱彤穿好衣服,小心地将大帐中间的帘子拉开一角,只见肖晴正好放下笔,执着她刚刚写好的那页纸张,轻声地念着:
“始计第一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危也;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
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之者不胜。故校之以计,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吾以此知胜负矣。
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
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
这一字一句听在朱彤的耳朵里,只见他那羞红的面颊居然渐渐地褪去红晕,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一脸的兴奋,在肖晴的声音刚刚落下,朱彤忍不住发出一声喝彩:“好”
而也正是这个好字,让肖晴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大帐里还有另外的一个人存在。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朱彤看过来的目光。
与肖晴这一对视,朱彤的脸一下子又变得通红,一颗小脑袋又垂在了胸前,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
看着他那副好笑的样子,肖晴不由得扑哧笑出了声。
可她这一笑不要紧,便见朱彤小心地将身子向帘子后缩了缩,仿佛下一刻肖晴就会变成洪水猛兽扑过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