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萧逸寒离开翠环山至天家作客之时,翠环山上那个捣蛋鬼——李湘涵,因为没有萧逸寒在身边督促,便如同月兑了疆的野马般,到处乱跑。先到山后的小溪玩耍,搞得全身湿淋淋的。然后再到“怡心亭”中捉捉蝶儿、斗斗蟋蟀;玩得不亦乐乎。
正当她正玩得起劲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清幽的琴音自紫竹园中传来。琴音柔和却带着些许的忧愁和相思,听了令人也不禁伤感了起来。
“奇怪了?”湘涵偏着头想着,“为什么霜姊的琴音中,带着忧愁呢?她愁什么?是恋人吗?还是她想家了?对了!我从未曾听过霜姊提起她的家人。走!去问问她。”
湘涵三步并作二步的向紫竹园中跑去。
“霜姊!霜姊——”湘涵人还未进入房中,声音便已传至翎霜的耳中了,翎霜赶忙拭去了留在脸上的眼泪,整衣坐好等着湘涵。
“哈——呼——累死我了!”湘涵气喘吁吁的跑进了房中,见到翎霜脸上似乎有着泪痕。她攀于琴桌上赶忙问道:“霜姊!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
“啊!没什么事情。”翎霜强振作起精神来,“你看你又全身湿淋淋的了,看师父回来不好好的处罚你才怪”
“别想扯开话题了。”湘涵打断了翎霜的话,“霜姊,你告诉我,为何你会哭呢?又为何你的琴音中带着愁绪和相思呢?你在想什么人?”
“你——你听得出我琴中有相思之意?”翎霜不可思议的说道,湘涵尚未正式学习琴道呢!
“这是当然的了,你琴中所传递的讯息,很明白的说出了你的相思心情。”湘涵说道。
“你真是名天才,师父都还没有教导你有关琴道的事情呢!”翎霜说完便低下头来说道:“没错!我的确是在想念着我的亲人,但是,虽然我很想念他们,却是无法见面了。”
“为什么呢?霜姊……”湘涵不解的仰起小脸看着翎霜:“你可以向师父告假,回去见他们,相信师父会答应你的请求才是。”
“不是我不向师父请求。”翎霜解释道:“而是——”
“师父不答应”湘涵插口说道:“那师父便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叫人家亲子离散,这样未免也太不通人情了,我要去和师父理论去。”
“别胡来了!湘涵。”翎霜制止道:“并非是师父不让我回去见我的亲人,而是……我根本就已经没有亲人在这世间了。”说完翎霜的眼泪便又掉了下来。
“什么……霜姊你……”湘涵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才好,自己实在太过于鲁莽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平白惹来翎霜的伤心,看见翎霜现在泪如雨下,湘涵不禁慌了手脚了。
“霜姊,你别哭嘛!”湘涵安慰翎霜说道:“你还有很多亲人在这世间啊!有句俗话说过『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是你的父母亲;而我李湘涵便是你打着灯笼也难找到的……天底下最好的妹妹啊!你还有我们这些亲人呢!怎么可以说你没有亲人在这世间了呢?”
“你啊——”翎霜听完了湘涵的话不禁破涕为笑,“你也敢自称是天底下最好的妹妹吗?”
“怎么不是”湘涵不服气的说道:“你伤心的时候,我可以让你快乐;你快乐的时候,我可以带给你更多的快乐;无时无刻只要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都可以效劳的,这样的妹妹你要去哪里找呢?”
“呵呵!你还真是大言不惭。”翎霜笑了起来,“真是鬼灵精一个!对了,你身上的衣服全湿了,你带的衣物又不实穿。不如,你就穿我的衣服吧!”
“嗯!不过,霜姊——”湘涵促狭的笑笑,“你的衣服我真能穿吗?”
“那是当然的了。”翎霜笑了,打开柜子取出了一件水蓝色的衣衫,“快些换上吧,免得受了风寒,着凉了那就不好。”
“才不会呢!我的身体——”湘涵话还没有说完便——哈啾一声。
“哈哈!还逞强,快些换上吧!”翎霜捂着嘴笑着:“否则真要受风寒了。”
湘涵进入内房,将自己身上全湿的衣服换掉,穿上了那件水蓝色的衣衫。又将自己凌乱的发丝解开来,整个披在肩上,又取了一件水蓝色的巾子披在发上。一切弄好了之后,才又走了出来。
“霜姊!你帮我梳头好吗?”湘涵望着自己的头发,无奈的对翎霜说道:“我实在拿它们没办法了。”
“怎么?又要我帮你梳头吗?”翎霜笑着说道:“为什么你自己不梳呢?”
“不要再取笑我了嘛!”湘涵为难的说道:“你明知道,我不会梳头的,如果让我自己梳的话,那么不久便又会成了一头稻草了。”
“好吧!真拿你没办法。”翎霜点点头取出了发束及梳子,帮坐在梳妆镜前的湘涵梳头。
湘涵静静的望着翎霜,她想要问翎霜为何她的亲人会不在人世的原因。可是她又害怕若贸然的问,翎霜又会触景伤情,那更不好;可是不问,湘涵又感到十分的难捱,总是觉得心头有事。一时之间难以拿定主意,便坐立难安起来了。
翎霜看到湘涵这种模样,心中也猜到了七八分,她心里想,反正自己对于那些陈年往事也一直耿耿于怀,长时间以来都找不到人可以诉说。现在,她有了这个情同姊妹的湘涵;她是如此的关心自己,告诉她也是无妨的,说不定还可以让自己心中的压力减轻一些。
“湘涵,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有关于我家人的事情呢?”过了许久,翎霜开口说道。
“呃——是啊!”湘涵小心的说道:“不过,如果霜姊你不想说的话,那就别说了!”
“没有关系的!”翎霜尽力的使自己平静下来,“这些陈年往事都已经过了好久了。在我的心目中,一直都很想将它忘掉,但是却无法忘怀。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就告诉你吧!”
翎霜收起了梳子,回到了琴桌前。平心静气的将那十年前的往事慢慢的诉说——
“我本是欧阳山庄的少庄主,由于体弱多病,所以父亲特地叫李嫂细心照料我,而家中的生意繁忙,所以爹亲请来了一群帮手,结果没想到这群人的主要目的,竟是谋夺我欧阳山庄的财产,家人在祖母寿辰的元宵夜晚全部死于非命!连李嫂也为了保护我而丧生,整个欧阳山庄就只剩下我这名孤苦伶仃的遗孤,为师父所救。我被师父带来翠环山之后,因为师父深谙歧黄之术,让我善加调养,可是因为先天之不足,以及那次所受到的惊吓所致,所以我的身体状况一向都不是很好。”翎霜幽幽然的说道:“而那年元宵夜所发生的事情,每每都令我于佳节中倍加创痛,当时虽然我年纪方幼,尚不知道何谓仇恨、报复;可是那些匪徒所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却一直无法令我忘怀;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分,我总是会泪湿衣襟而不自知。而且我还连累了李嫂为我丧命,她就死在我的跟前,那种目睹亲如母亲之人死于跟前的心碎感觉至今犹存……”
说罢她泪如雨下,想起这隐藏了十年的伤心往事,难免会心伤吧!
“翎霜姊……”湘涵不知如何是好,又见到翎霜泪痕斑斑的,更加手忙脚乱了,“你别哭嘛!你这样哭泣令湘涵好生不忍,你别再伤心了嘛!”
“天涯虽大何处是我家……人海茫茫孤女何来亲?唉……”翎霜因为一时情绪激动,以至于感到头痛欲裂——“我的头、我的头好痛!”
“翎霜姊!你怎么了?为何突然之间会头痛呢?”湘涵一时间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早知翎霜想起往事会如斯痛苦,她当时就不问了,现在可好,翎霜非但情绪激动,还因此而引发头痛;而自己又不懂医术无法为翎霜治疗,再加上师父又到长安城了,这该怎么办呢?
“没有什么关系的!湘涵——”翎霜勉强振作起精神、压抑自己的痛苦说道:“可否劳烦你将放置于柜上的小方盒拿来给我呢?”
“小方盒……小方盒……”湘涵在柜子上东翻西找的,“啊!有了!这盒是吗?”
“嗯——”翎霜已经痛得没有办法开口回答了,她点头示意湘涵将它拿过来。湘涵拿了小方盒并且倒了一杯温水一起递给翎霜,而翎霜接到水和方盒之后将那不起眼的小方盒打开,里头有着数粒小小的白色丸子,模样小巧玲珑煞是可爱;当盒子一打开时,整间紫竹苑里面——顿时间散满了阵阵不知名的香味,令人闻之精神大增。
“好香啊!”湘涵开口赞叹道:“是什么的香味呢?怎么我在侯府中未曾闻过啊!”
翎霜和水吞下了一粒白色小丸,又喝了几口水之后方才缓缓的开口说道:“这是凝香丸,是师父特别为我所调制的,专门治疗我头痛的病症。湘涵谢谢你了,如果你没有在我的身旁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方才我的情形有没有吓到你呢?”
“说没有是骗人的。”湘涵吐了吐舌头说道:“可是我心中愧疚比惊吓多出数倍,如果我不强问你有关你的过去的事情的话,你也就不会发病了,所以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我,我为你服务也是应该的,更何况这药是师父所调制的,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其实这也不能全部怪你一人啊,你就别太自责了。”翎霜勉强装起笑容安慰湘涵道:“是我自己身体太虚弱了,更何况这件陈年往事一直积存在我心中已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我正愁没有人可以让我倾吐呢!现在我终于将它说出来了,心中真是感到十分轻松的。”
“是真的吗?”湘涵大为放心的望着翎霜,“霜姊,你没有骗我吗?说出来真的有让你感觉到比较好吗?”
“当然是真的了,我骗你又如何呢?”翎霜半开玩笑的说道。
“我相信霜姊你是不会骗湘涵才对的。”湘涵很肯定的说道:“而且我希望霜姊你以后就别再想那些会令你难过的事情了嘛!反正现在的你住在这翠环山上,镇日快乐的过日子就好了,别去想那些扰人的往事了,免得想起来又感到心伤了,好吗?”
“……好吧!我尽量试试就是了。”翎霜略迟疑一下之后说道。自己真的能够将这永难忘怀的往事不再想起吗?
“先别管这些了。”湘涵见到翎霜好似恢复了大半之后,她的玩心又大动了,“霜姊,趁现在师父他老人家不在的时候,我带你到一处很漂亮的地方玩耍吧!”
“这怎么行呢?”翎霜一听愣住了,湘涵自师父离山之后,便一天到晚的玩,师父所交代的一切功课,她都已经将它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旦师父回来的话,她不被处罚才怪“你的功课大半都还没有做呢!不怕师父回来会处罚你吗?”
“不会的。”湘涵倒是很有把握的说道:“师父说他要离山去拜访一位老友,少说也要十来天才会回来的,这一段时间不玩,更待何时呢?”
“瞧你……真不知道你是来这儿做什么的。”翎霜不禁摇头,湘涵毕竟还只是一名小女孩,要她乖乖的待在这翠环山上读书、学习知识,这简直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嘛!“难道你忘了是你自己要求要在翠环山上学艺的,怎么现在的你只知道玩耍呢?”
“我没有忘记我是来这儿学习的啊!”湘涵一副煞有其事的说道:“其实我只不过是发现到后山有一处水池,里头种满了白莲花,现在的时节应该是看不到莲花才是啊!可是那池中的白莲花却是开得十分茂盛,相当漂亮呢!霜姊,我们一同去观赏这冬天的白莲花吧!”
“开满白莲花的水池?”翎霜偏着头想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说道:“怎么可能呢?现在是冬季,照理说莲花是不可能开花的;而且我在翠环山上这么久了,就是不曾看过有什么白莲花的水池啊!懊不会是湘涵你哄我的吧?”
“我怎么可能会哄你呢?霜姊!”湘涵一脸无辜的表情,“是真的有一个开满了白莲花的水池啊!而且就是因为这种时节不可能开白莲花,所以我才会找你一同去欣赏啊!”
“非其时节而开花……这不是很好的预兆哦!”翎霜念念有词的说道。
“霜姊,你在说些什么呢?”湘涵定定的望着翎霜。
“没有什么……你不是要带我去看白莲花吗?等我披上外衣就走吧!”翎霜起身来披上了一件雪白色的外衣,也顺手取了一件紫色的羽毛衣披在湘涵的肩上。“披着吧,免得届时着凉了可不太好。”
“谢谢霜姊!”湘涵披着这件轻盈温暖的羽毛外衣,闻到阵阵的香味——翎霜焚香的味道。便开口说道:“霜姊,你常常都焚香是为什么呢?”
“焚香的目的有很多种。”翎霜边走边解释道:“有人为了祈福而焚香,有人为静心而焚香,而我呢?则是为了纪念家人而焚香。”
“喔?”湘涵一时体会不过来,焚香和纪念家人有着什么关系呢?“为什么霜姊你说是为了纪念家人而焚香呢?”
“欧阳山庄被灭于元宵夜,那时正好是十五;是我女乃女乃寿辰之日,而女乃女乃生前最喜欢以焚檀香来让整间屋子都充满了檀香的气味。所以每当到了十五的这一天我便会祭祷天地神明及我那已逝的家人,希望他们能在九泉之下保佑我能够早日手刃凶手为他们报仇!”翎霜说到最后,连语气也变得冰冷了起来,“久而久之,这便成了一种习惯了。”
“霜姊……”湘涵小声的问道:“你真的那么想报仇吗?”
“这……这是必然的。”翎霜为难的说:“欧阳山庄血案,我的家人全都在一夜之间命丧黄泉,这种仇恨我是如何也不能忘记的,尤其是李嫂她竟为了保护这不中用的我而……我怎能忘记这血海深仇呢?可是我……因为体质虚弱,所以师父他迟迟不能教导我武功,日后要报仇怕是很困难的了。”
“霜姊……”湘涵吞吞吐吐的说道:“其实你并不一定要亲自报仇的啊!包何况你是一名女孩,要报仇毕竟也是很困难的;倒不如你告诉湘涵,到底是谁灭了欧阳山庄的,我叫我二哥去帮你将他们通通都抓起来,将他们砍头;然后再将他们的头让你拿去祭拜你的父母亲及众位家人,这样一来你就可以不必自己动手了,你说好不好呢?”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翎霜摇摇头说道:“其实欧阳山庄的仇我打算自己报就可以了,师父他老人家也曾经应允过,不久的将来,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会安排让我到江湖上去行走,认识一些江湖上的事情;他说日后有人可以帮助我完成复仇大事,而且这个人将会是我一生中所依持的人。”
“为什么师父他不自个儿杀了那些没有良心的家伙呢?”湘涵气愤填膺的说道:“这样一来霜姊你的仇老早就报了,何必还在这儿痛苦呢?我看是师父不敢得罪那班贼人吧”
“湘涵,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师父呢?”翎霜赶紧制止湘涵说:“师父他有他的顾忌,我们不可以太过于勉强他的,师父能救我月兑险,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更何况我待在翠环山的这段日子以来,师父他照顾我就如同是照顾自己的女儿一般的疼惜,对于师父的大恩大德我都不知该如何回报了,岂可再劳烦他呢?我相信我自个儿就可以报仇了。更何况师父也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有个人会帮助我完成复仇大事,而且这个人还会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主人。”
“可是,霜姊……”湘涵有些依依不舍的说:“如果照师父所说的话,那么你不久即将要离开翠环山了?那么届时湘涵就只剩单独一人了。”
“你真是的!”翎霜拍拍湘涵的头说:“放心吧!我又不是现在就要离开翠环山了,更何况以后就算我真的离开了翠环山,我还是可以常常回来看你的。而且日后等你学成返家的时候,我还是可以前往贵府探视你的吧!你何苦担心会单独一个人呢?而且你不是也知道,此次师父离山访友的目的,便是要为你找一个同修吗?你还会担心没有伴吗?”
“可是师父所要找的人是一名男孩子耶!”湘涵嘟着小嘴说道:“男孩子要怎么和我谈心呢?而且也不知道那名男孩子是否都像我们侯府中的那些杂役一般——傻傻愣愣的,叫他一声他才会回你一句,简直就是木头嘛!一点乐趣都没有,我才不喜欢和这种人作伴呢!”
“你又还没有见到他本人,不需要那么早下定论的。”翎霜笑着说道:“好了,我们就先别谈论这些事情了,一切等到师父带那名男孩回来之后,便知分晓了。”
“嗯!”湘涵顺从的点点头,说实在的,她的确也对这名未曾谋面的男孩抱持着满怀的希望,以前在府中所见到的男孩子都好似没有骨头一般,见到她不是下跪就是哈腰——这当然是和她那高贵的郡主身分有关——可是在她的想法中,她就是不喜欢这种男孩子。所以她希望师父将要带来和自己作伴的是一名真正有骨气的男孩子——唉……她也太早熟了……
她们俩师姊妹就这样一路谈天、一路说笑的来到了翠环山的后山地带。
翠环山的后山地带是一处荒废的地区,它通往传说中产有雪莲的半天峰。在其中央地带有一个占地不广的水池,水池旁边还有一座小小的石碑,上面刻着年久失真的字——绝凡池!
绝凡池——当初白狐昱翔为了湘涵的前世紫苑,而冒险采集白莲花的地方。此次湘涵来到此池,原先也是被强烈的震撼着心灵,可是她并不明白原因究竟是为什么。她第一眼见到这白莲池的时候就有一种莫名的相思感,好似曾经在这儿失落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霜姊——你看!”湘涵二度重游绝凡池,虽然已经没有上次那般的震撼心灵,可是心中还是起了小小的波动,但是不久之后,她便将它压抑下来了。她指着满池的白莲花说道:“我说得没有错吧?这儿真的开满了满池的白莲花。”
“真的!”翎霜望着这一池的清香白莲,既惊讶又高兴,但又带着丝丝的忧心,“我还不曾见过有这么多的白莲花呢!”
“是吗?”湘涵不解的偏着头,“这儿的白莲花不是长久以来便存在的吗?你看那石碑上还有人刻上『绝凡池』三个字呢!只是这儿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吧,石碑上的字都被磨损得几乎看不见了。”
“或许是吧!”翎霜喃喃的说道:“师父他从来不让我到后山来的,所以后山有这么一处漂亮的白莲池我也不知道啊!”
“为什么师父他不准你来到后山呢?”湘涵疑惑的问道:“后山并没有什么不同于别处的地方啊!就算有,也只有这一池的白莲花以及这荒凉的景象而已。”
“这我就没有多问了。”翎霜望着池中的白莲说道:“这儿的白莲花真的开得很漂亮,你怎么知道这儿有这么一处白莲池呢?”
“其实我原本也是不知道有这么一处漂亮的地方。”湘涵缓缓的说出她的“奇遇”,“只是在师父他离山之后不久,我到怡心轩去念书的时候,突然有一阵强光射进轩中,我一时好奇心驱使下,便往那光线的来源处追去,可是我还没有追到它的时候,这阵强光便已经消失在远处了,而我就正好追到了这儿来了,也恰巧见到这满池的白莲花。因为在长安我从未曾见过白莲花,而且这个时节又不应该是莲花开放的季节,所以我才感到很好奇,便想去找你一同前来,只是我后来因为玩耍过头了,又加上听到霜姊你的琴音、询问你的身世;以致刚刚才想起有这么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找你一同前来欣赏啊!”
“这儿的景的确很美。”翎霜真心的赞叹着,“雪白色的莲花花瓣,应和着亮绿的莲叶再加上水蓝的池水,虽然只有这个水池,可是依然能让人感觉到这水池中特殊的景观。”
“是啊!”湘涵雀跃不已的说道,她在长安城中可从未曾见过这般开满莲花的池子呢!
“不过呢……”翎霜迟疑了一会儿又说道:“我记得师父似乎曾经说过,翠环山后有一座池子我们不能随意靠近,否则可能会有危险的,依我猜测,师父所指的八成就是这座花池吧!湘涵……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总觉得有股怪怪的气息……”
翎霜的话才说到一半,她便听到自身后传来的一阵呼唤的声音——师父已经回到翠环山了。
“翎霜、湘涵你们在哪儿呢?”萧逸寒的声音由前山传到了绝凡池的地带,清朗而响亮的,听起来好似萧逸寒就处在离她们只有数步之遥的地方般。
“糟了!糟了!”湘涵一听到师父的声音,便开始手忙脚乱了,“怎么办,我的功课尚未完成,一旦师父问起来的话,我该如何回答他老人家呢?这下我完了啦!”
“瞧你这副德行……”翎霜不禁轻敲着湘涵的头说:“谁叫你只顾着贪玩,将师父交代你的功课全抛在一旁呢?现在可好了吧,看师父等一下怎么处罚你呢!”
“霜姊,你怎么这么狠心呢?”湘涵急得快哭出来了——其实她并没有这么怕萧逸寒,只是她明白翎霜的心极软,只要自己哭着向她哀求,请求她开口向师父讨饶,翎霜一定不会见她被师父责罚的。利用他人的弱点来帮自己月兑难这点——湘涵可是极有把握的。
“别再要我向师父为你求情。”翎霜也不笨,一眼便看穿了湘涵的意图,这小表灵精,如果她愿意将这种精力放在念书习艺上面,说不定早就艺成返乡了,偏偏湘涵自朝至夕脑中只有一个字——玩。也真是佩服她了,在翠环山这种偏远的山区地带她竟可以玩得乐不思蜀,连家也不想回了。“你应该好好的读书、学习,毕竟只要你学成了,便可以回家和父母团聚了啊!像你这般过一日混一朝的,你打算永远留在翠环山吗?”
“霜姊,怎么连你也逼我念书呢?”湘涵嘟着小嘴、粉脸涨红的模样,令人觉得又气又怜。“你不是一向是最了解我的吗?怎么今儿个——”
“其实我虽然了解你天真的性情,叫你一时定下心来念书虽非容易,但也不能一直如此的啊!玩归玩,书还是得念的,不然我如何向师父交代呢?”翎霜冷静的说道,她不能有一丝的话柄留在湘涵手中,否则的话,湘涵会缠着她没完没了。“好了,废话不多说了,回去见师父吧!记住,千万不能告诉师父我们来看雪莲池的事情哦!”
“为什么呢?”湘涵不解的仰头问:“师父会骂我们吗?那以后我们是否都不能来这里了?”
“是的!”翎霜毫不犹疑的说道:“毕竟师父本来就禁止我们来到这座池子,现在你因不知情而误闯,罪尚可饶;但下次便是明知故犯。惹师父发怒的话,我们可就完蛋了。好了,现在我们也该回去了,师父四处找不到我们说不定会担心呢!”
“才不会呢!”湘涵转头便走,“在翠环山地带,我们还可能会有什么危险吗?”
“或许是吧!”翎霜若有所思的说道。
湘涵拉着翎霜要离开绝凡池的时候,不禁又回头望向这开满了雪莲花的水池,莫名的又引起心中的悸动,为何呢?难道自己真的这么喜欢这雪莲池吗?不!湘涵心中有个极肯定的想法,“我和这水池之间一定有关连……”
当湘涵和翎霜俩相偕来到“隐逸轩”的时候,一入门便看到了萧逸寒的身旁多了一名男孩。这名男孩显然年纪并不大,可是却隐约中带着一份成熟的气息;脸颊白白净净的,身上的锦衣、装饰可以看出他应是富贵人家的子弟;想当然耳这位便是天家的少爷——天水寒!
“翎霜、湘涵,这位是天水寒,是长安城天府的少爷。自今天开始,他便居住在翠环山学艺,你们身为前辈的须好好照料他。”萧逸寒简短的介绍水寒的身分。
“是的,师父!”翎霜还是那般柔和的声调,听起来总令人觉得十分舒爽;但是呢——这一边的湘涵态度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她唯恐天下不乱似的,绕着这名白净的少年。
“你是天府的人啊!咦?所谓天府不就是已归天的神仙住的地方吗?”湘涵煞有其事的说:“怎不见你有什么过人之处或是法力呢?而且瞧你这般白净的模样,我看分明就是一名镇日无所事事只知游荡的游民而已嘛!”
水寒听见这名年纪尚轻的女娃儿竟然出口便说自己是游民,便感到十分不高兴,在不认输的心境驱使下,他也不甘示弱的回应对方:“是吗?我看姑娘你尚属哺乳阶段吧!年纪轻轻的不学好,来到这深山野岭的,又和陌生男子搭讪,这种行为才真是浪女呢!”说到后面,水寒特意的加重了音调,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名女孩很讨厌。
“你……你大胆!”湘涵简直快气炸了,他竟然对她这堂堂的琉璃郡主说出这种无礼的话,更甚者,他竟批评自己是——浪女!这太过分了,难道他不知道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全皇城所有的官宦没有不听她的,而他竟敢……真是可恶!她正想反唇相讥的时候,萧逸寒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连忙摆出师父的架子,阻止这二名小孩再如此的胡乱下去了。
“好了!你们两个才第一次见面便吵个没完,以后日子怎么过呢?”萧逸寒摇头说道,一旁的翎霜则是已经忍受不住的笑弯了腰。
“湘涵,水寒的年纪比你稍长,以后你要多尊重他些以免坏了礼数!而水寒你亦应好好照顾师妹才是啊!”
“等等,师父!”湘涵听到师妹二字急忙打断他的话,“他比我还晚入门,怎么排行比我还高呢?应该我是师姊、他是师弟才是吧!”
水寒静静的听着萧逸寒说的话,他一向不太爱说话,方才会与湘涵斗嘴也是一时兴起罢了,不过对于师父口中的师妹,他亦觉得怪别扭的;他才不要照顾这小蛮女呢!
“我方才也已经说过了,水寒的年纪比你来得大;而我排行弟子的方式是依照年龄来划分的,理所当然你便是水寒的小师妹了。”萧逸寒笑着解释道:“现在呢!我有话要和翎霜谈谈,湘涵,你带着水寒师兄到处走走,认识一下环境,过三个时辰之后再回来。”
这下可好,湘涵纵使再有更多的不满也不敢表示出来了,师父的命令她能不尊从吗?别看萧逸寒平时的时候脾气好得像什么似的,一旦惹他发火——想到这儿湘涵可不敢再往下想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带领偷笑着的水寒离开隐逸轩。
“师父,您找我有事吗?”翎霜见湘涵和水寒两人离远之后,方才轻声的询问萧逸寒。自刚进入隐逸轩开始,她便直觉到今日的萧逸寒不同于平时的师父,好似心事重重的,难道是和她有关吗?
“嗯……”萧逸寒点点头之后才缓缓的说道:“翎霜,你来到这翠环山有几年了呢?”
“回师父,徒儿蒙您的救助,来到山上已有十年寒暑了。”翎霜一边回答,一边狐疑着,师父今日为何这般的神秘,还问她待在翠环山多久了呢?难道是师父要赶她下山了?还是——当初欧阳山庄的血案,师父已经查出什么来了呢?
“十年了,整整十年来的煎熬……”萧逸寒望着这名清丽月兑俗的紫翎君,心中涌上了不舍与怜惜,在十年前元宵夜时毁了欧阳山庄的人已经被他查出来了,唐应杰现在就在欧阳山庄的旧址享受着他以无耻手段夺来的财富、名利,十年来没有人对欧阳山庄的血案提出平反;而当初杀害李嫂的始作俑者剑心——则因为唐应杰多疑的个性,认为日后剑心将会功高震主,便心一狠将这名为自己打天下的忠仆给废了全身武功,永远逐出欧阳山庄;而被废了武功的剑心对于这打打杀杀的江湖情仇已感到甚是厌倦,便洗心革面,退隐澜沧山去作个快乐的逍遥客了;萧逸寒得到这些消息之后一直很犹豫,不知该不该将自己得知的消息告知翎霜。
如果将这个结果告知翎霜的话,她是否会不顾生命的危险去找那些贼人报仇呢?答案是肯定的,但以她一名弱不禁风的女子要去对抗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强盗,谈何容易?而如果不告诉她的话,她必定会追问到底的,更甚而为求答案而去冒无谓的险,这样一来只会更增添危险性。
“师父,您为什么都不开口说话呢?”翎霜见到师父沉思无奈的模样,心中便猜着了七八分,师父他一定是得到了有关于欧阳山庄血案的凶手消息,而害怕她得知了以后便失去理性的要去找仇家报仇。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自己是欧阳山庄的遗孤,这么多年来,一直苟且偷生,便是盼望日后能手刃凶嫌以慰山庄众人的在天之灵!
“翎霜!我希望你先答应师父一件事。”萧逸寒打破沉默,与其让她如无头苍蝇般的送死,不如告知她要如何才能手刃凶嫌。“听到师父所说的任何一件事,你都必须保持冷静,不可激动;知道吗?”
“我会的,师父!”翎霜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沉冤多年的仇恨,竟然可以解月兑了。当然如果能得到有关于那没人性的凶手下落,她什么也可以忍受的。
萧逸寒此次前往长安城,在路途中无意间遇上了来自长安城郊外欧阳山庄唐应杰的手下,当时这名手下正巧要送信到洛阳城。他捉那人问出口供——自他的口中得知到当时真正策动山庄血案的主嫌唐应杰自从杀害了欧阳贤后,曾经以山庄众人迁徙到襄阳城定居为由,将欧阳山庄内所有的财物皆搬到襄阳城去投靠他的表叔,并自许为代理庄主,主掌着欧阳山庄的所有生意。
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他都没有来到长安城,可是在五年前,他又带着他那些“狐群狗党”回到欧阳山庄,并且还恬不知耻的自命为庄主,并以欧阳贤已经让贤给他为名目,将山庄所属的生意,给真正的接收下来。这数年来也真亏他还有些许的生意头脑,将山庄的生意抬至最高峰。
而萧逸寒自这名送信者的口中也得知当初加害李嫂的主谋剑心的下场——真是恶有恶报吧!他终究还是被自己的主子给害了,同时也得知和当年山庄血案有关人事的下落!
翎霜静静的听完逸寒的诉说,她感觉到自己的脸色已是一阵青一阵白,渐渐地没有了血色,她尽力的稳着语气问道:“师父,请问徒儿可以下山去了结私仇了吗?这些年来徒儿蒙师父您老人家的照顾,心中铭感五内;可是灭庄之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徒儿实无法见那班小人安稳的生活着。这样会令徒儿难安的!”
“……唉!罢了。”萧逸寒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早在救你回来的时候,我便已是清楚终会有这一天的到来了,可是——你在翠环山中没有学到武艺,而你此次下山所要面对的又是武林盗贼,不会防身术的你是没有办法敌得过那些人的。”
“无论如何,徒儿一定会想尽办法让这群匪徒伏诛!”翎霜难得的语气强硬,丝毫不带一点感情的冷硬。
“也好,你也该到江湖上历练一番了!”萧逸寒点点头说道:“不过在你离行之前,为师有件东西送你防身吧!”
萧逸寒说罢便自腰际取出了一把翠绿色的短笛。
“师父——”翎霜接下了这把短笛之后,满脸的狐疑;此番下山可说是危险重重呢!师父为何拿这把笛子给她呢?这又要如何防身?
“你先别怀疑它的作用!”他彷佛看穿了翎霜的心思般,“它看来虽是一把笛子没有错,但是你没有发觉到它多了一个环节吗?”
翎霜仔细的将这把笛子瞧了又瞧,这才发现到在膜片处有一个很难发现的环节。
“你在平日的时候大可以将它当成是笛子,只不过它并不能吹奏出美妙的乐章;但是在你面临危急的时刻,只需一拔便可以现出里面的削铁如泥的玄冰宝刃。记住!这把宝刃一旦开封便要见血!所以,你在使用上必须小心谨慎为要。”萧逸寒解释着这把玄冰宝刃的用法,到最后还不忘叮咛翎霜。
“谢谢您的恩赐,师父!”翎霜感激的语气颤抖了起来,“徒儿受您老人家的大恩难报,此次前往复仇不知可否生还……师父您的大恩大德,徒儿恐怕只有来世再报了。”
“别说这种傻话了。”萧逸寒不舍的说道,毕竟再怎么说翎霜也是他自小便看她长大的,他们师徒之间的感情就好比是父女一般;现在见她独自一人前往险地复仇,而且无法肯定生还的情况下,叫他如何能舍得下这名乖巧聪颖的紫翎君呢
“师父还等着你归还这把玄冰宝刃呢?你可要好好的保管它哦!师父会在翠环山上等着你的。”
“是的,师父!”翎霜的泪水已经落了下来,师父的话分明是安慰自己一定能生还的,但说实在的,此次义无反顾的复仇行动,自己却没有什么把握,也许可以平安归来、也许……
“你去收拾些细软,赶明儿个为师送你下翠环山吧!至于湘涵那小丫头你可得好好的跟她话别了,否则她的脾气一起来,怕不把翠环山给翻过来了。”
“会的!”翎霜一想起湘涵便感到好笑起来,虽然她和自己的相处时间并不长,但是翎霜很莫名的喜欢着湘涵。不管是她的一颦一笑、欢笑悲伤;都有着一股讨人喜欢的气息。或许她真是一名天之骄女吧——天生就让人不禁想疼惜她!